第1章 出生
2001年5月13日,伴隨着咿呀聲,我出生在了貴州省麻江縣的一家小醫院中。父母看到我的順利出生喜極而泣,互相擁抱着宣洩着心中的情緒。
襁褓中的我熟睡着,父母找來一些專門會看面相的人,說我這輩子福氣不錯,不能成大事,卻也不會落魄。父母寬了寬心,我有一個姐姐,大我五歲,在凱里市讀書上學,而我的父母也因為經濟問題來到了麻江縣打工,為此在我姐姐的幼年期沒有給足很大的關心與支持,他們很是愧疚。
“健康就好了,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地過一輩子。”這一輩子我聽到的最多的話便是這句,我的父母只希望我能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幼時的那一場大病。
剛出生的我還沒有在醫院待多久,便被我的父母抱回去了,靜養了一個星期後。父母帶着我驅車去了凱里市的一個偏僻的小地方,那是我老祖公的住所,也就是我爸爸的爺爺。老祖公滿臉笑容地看着我,臉上的皺紋都綻開了,可那時的他已是垂暮,身患重病,沒有再看我幾眼就過世了,臨去前牽着我的小手,奮力地親吻着,想要給予我最大的祝福,想要我這一輩子過得好,也為了和這個家庭的新生兒說再見。
年少我是十分頑皮的,耍潑無賴一類最為在行,不會說話的我經常用嬰語罵人,眼神兇惡得他人都不敢靠過來碰一下,否則我定會嚎啕大哭,宣洩着我的情緒。到了晚上,我的起夜也十分嚴重,在白天本就為飯店而忙碌的父母親還要抽着精力來照顧我,據我的母親說,那段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
我和我的父母住在我的姑媽家,當地人方言叫嬢。我的嬢嬢是個知識分子,在他們那個年代是上過大專的,可惜因為一些事情沒有包分配,但那時的孃孃依舊是吃香的喝辣的,在一個小縣城中擁有一整棟房子,我的父母也因為我孃孃的緣故,在一樓開了一個飯店,名字叫老鴨湯,在那時候生意是很紅火的,我的記憶中也是人來人往未曾停歇的,許多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會選擇來這裏聚餐。我孃孃除了頂樓和倒數第二層樓是自己和我們住以外,都出租出去了,因此我也有了一些和藹可親的鄰居。
這樣的生活看起來的很平淡的,也正如那看相先生說的那樣,我的父母都希望一直這麼生活下去,心裏也在期盼着,早些日子掙夠錢,不要再寄人籬下了。可我約莫一歲時,我生了一場大病,那病的名字叫“腎病綜合征”。
我的父母抱着我去了縣醫院,聽到的卻是無法診斷,建議前往城市的大醫院中進行觀察和治療,我的父母心裏咯噔一下,他們只是以為我生了些小病,現在看起來是多麼的棘手,他們思來想去,決定把門面先關了,帶着我驅車去了凱里市的一家小診所。
那小診所中有一名女醫生三位護士,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知道身邊的人都稱呼為“防疫站”。那女醫生也是在大醫院做過活的,皺着眉頭看着我的病情,因為腎不好的緣故,我的生殖器已經幾近透明,能夠將裏面看得一清二楚,雙腳也是腫脹的,哭個不停,忙壞了我的父母。那醫生當即給了我父母的建議讓他們去市裡最好的醫院去看看,這病肯定不是小病,耽誤不得!
我的父母面露難色,口袋中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了,只能等孃孃從麻江將我父母存在她那裏的錢拿過來,我們才能去醫院。那女醫生從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了幾張紅的交在我父母手上,
催促着我們趕快去市醫院治療。
我父母很感激他們,直到現在也是,不過那是后話了。
我來到了市醫院中,住了一個星期的院,也查明了大部分的情況,這病叫腎病綜合征,聽這名字都感覺來頭大得不行,在和我父母溝通了良久后也沒有找出病因是什麼,我的父母已經愁得幾天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聽到醫生的誠懇建議——去省會治療后也是面面相覷,我的母親咬了牙說:“一定要去!”
因為這個落後的城市無法治療我的病,其實在當時並不是無藥可救,但費用極其昂貴。我的父母也是沒有相關的經驗,或是有很高的學識,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打電話告訴我的孃孃,叫她出出注意,我的孃孃依舊堅持要我去省會貴陽的大醫院治療。
後來的事情其實我是記不大清的,我的父母記憶也不是特別清晰,只給我講了一些事情,配合著我零星無比的記憶,我倒是還知道了。
這家醫院的床位實在是太緊張了,我的父親被迫只能回到麻江縣開飯店為我籌治療費,因此治療我的照顧任務全壓在了我的母親身上,整整一個月的住院時間,我和我的母親都是在醫院的廁所旁邊度過的,而這樣的待遇並不只有我們有,身邊有很多可移動床位,也都徘徊在廁所周圍。母親安慰自己,能有睡的地方都不錯了,但她那陣子一直都沒有上床睡過覺,只能趴在床邊看着我睡。
後來再三請求之下,我們終於是住進了病床中,開始了更加正式的治療。我只記得那醫生拿着一根大頭針,有些像輸液的針,但要大大大得多,和當時我的小手一般大,死死地插在我的脖子處。我似乎也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沒有和別人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只是疼得眼淚滴答,僅此而已。
還有一些片段,我是無法回憶起了,只有一個場景,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望着外面的藍天,很藍,雲也是大塊大塊的白色,偶有幾條飛機飛過的痕迹,那藍天我實在是太嚮往了,可我自從來到這家醫院后,我的生活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之後,在我父母花了巨大的代價和無數的外債后,我的病也算是得到了基本的治療,我的母親聽到醫生說已經沒有太大的事後,癱軟在地上,眼淚嘩嘩就流了出來,嘴裏念着的都是謝謝醫生,醫生趕忙拉起她,叮囑了一些我的日後的護理的事情后,我的爸爸就接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