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在他起身後，很快便來了兩個獄卒，押着顧渝朝外面走去。
旁邊，顧崇安面無表情地看着顧渝被粗重的鐐銬捆綁在木樁之上，看着他受刑。
他仰頭看了看高處鑲嵌了木欄的窗戶。
外面下着雨，雨水透過窗戶打進來，滴滴答答地落在腳邊。
顧崇安伸手搭着膝蓋，不緊不慢，一上一下地叩着空氣。
再等等，等到時機到了，就差不多了。
獄卒拿棍子打了一陣，厲聲質問——
“都督，下官還是勸您老老實實招了同僚。還有誰與您一道參與了謀害太子的事件，您若老實交代，官家必定從輕發落。”
這是顧渝掌權以來，第一次被人打得滿身是傷，而他還無法反抗。
他抬頭朝着那廝吐出一口血沫，哂笑：“我沒殺太子，何來同僚？”
那獄卒也不是個好惹的，見顧渝嘴硬，直接拿來滾燙的烙鐵，朝着顧渝的胸膛上扎了過去。
烙鐵觸及他的一瞬，皮囊直接被燙的蜷縮翻捲起來——它一路烙進了肉里。那些飛濺的血沫連落地都還來不及，就被蒸發了。
顧渝緊緊咬着牙關，涔涔冷汗直流全身。
他盯着那獄卒，一句不言，卻盯得獄卒心頭髮毛。
那個瘋批的外號不是白叫的。
這只是被看着，他就覺得想被魔鬼盯上了一樣。
“誒夠了夠了，官家說留他一條命的。”旁邊的獄卒看不下去了，伸手攔住那廝。
天啟帝發了話要將顧渝問斬，到時候支持他的世家，或者支持他的軍隊極有可能過來劫法場，所以官家要暗中做好埋伏，將這些人給一網打盡。
顧渝的勢力能為他所用，便為他所用。
不能為他所用，他毀掉了也不會留給別人。
奄奄一息的顧渝被人扔進牢中。
【宿主……宿主……你還活着嗎？】
從太子出事以後，就一直在裝死的系統看到顧渝這模樣，被嚇了一大跳，終於忍不住了。
（沒傷到心脈，死不了，過幾天就長回來了。）
（顧一，和小樓他們何在？）
顧渝閉着眼睛，用神識和系統交流。
【他們去西州搬救兵了，聽到您要被問斬，好像準備要劫法場。】
（想辦法讓他們不要來。）
【啊，為什麼呀宿主？】
（皇帝肯定預判到了他們的行動，會做埋伏將大軍一網打盡。）
他眼睜睜看着太子去了，他不能再眼睜睜看着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去送死。
【行吧，那你要是真的被斬了怎麼辦？】
系統開始想自己要不要重新找一個宿主。
這個宿主又不聽話又成天打打殺殺，太嚇人了。
（顧崇安還在這裏，我死不了。）
【啊？你不會指望他救你吧？他對你的敵意值都100了誒。】
（……蠢，我的意思是，他不會甘心讓自己死在這裏。會有人來救他，那時候我可以趁亂逃跑。）
顧崇安這麼鎮定的樣子，一定是留了後手。
一定會有人來劫法場救顧崇安，那時候他只要趁亂掙脫鎖鏈，逃跑到西州就行。
只要到了西疆，他就可以用兵權脅迫皇帝，讓他去徹查太子被害一事，還自己一個清白。
系統猜到了顧渝的意思，不再說話，它想給顧渝處理傷口，卻被顧渝拒絕了。
（我受了一身的傷，若是隔日便恢復了，那些人怕是直接要將我當成妖物燒死了。）
系統一愣。
對哦。
它開始繼續鹹魚。
顧渝攥着草根，額角暴起青筋。
半晌后，那泛白的手慢慢鬆開。
在感受到他受傷后，體內便有一股力量想要修復他的傷口。
若不是他極力抑制，這會兒傷口便要消失大半了。
饒是如此，那股力量還在慢慢地修復傷口，不過卻以龜速進行，慢得讓人察覺不到。
……
九月三日。
這天風和日麗，菜口的刑場聚滿了人。
是的，今日那位行事乖張，刺殺太子，妄圖謀反的大都督顧渝要被斬首啦。
《日月風華》
所有人都興奮地提着一隻籃子圍觀斬首。
等到大軍趕來，將要被斬首的死囚被推上刑台時，所有人都拿起籃子中的臭雞蛋，爛白菜葉子，朝着刑台上的兩人砸了過去。
一邊砸一邊罵，但罵得都是其中一個人。
“太子一世仁慈，你為何要加害於他！”
“你個狗官，草管人命，枉為我北陳人！”
“黃天公正！顧渝該殺！”
“殺顧渝，替太子報仇！”
“……”“……”
眼角的蛋液帶着不能用言語表達的腥臭順着臉頰流下，顧渝緩緩抬頭，看向那些指着他鼻子，不停咒罵的百姓。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犀利陰鷙，被掃視過去的百姓無一不噤聲，縮起了脖子。
片刻后，他們想起這人要被斬首了，又罵罵咧咧起來。
人群中，有幾個戴着斗笠的人。
看到顧渝那模樣，他們紛紛攥緊了拳頭。
其中，數樓玉深最是憤怒。
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即使受過這樣的屈辱！
太過分了這群刁民——世子率軍出征，幾次都是為了百姓，甚至以身犯險去根治癘疾。
到頭來每一個人感激他，反倒還說他是天煞孤星，說他狼心狗肺。
世子就不該救他們！
樓玉深氣得牙疼，忽然發現顧渝看到這邊，他準備跨前一步，卻見顧渝微微搖頭，同時唇角微動。
（等會混亂時，我自逃離。西州碰面。）
樓玉深愣了愣。
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
是李祭。
他壓低聲音問：“世子剛才說了些什麼？”
很顯然，李祭也注意到了顧渝的小動作。
樓玉深在他手心上寫下一行字。
李祭愣了愣，旋即頷首。
很快，判官悠哉悠哉地上了台。
他意氣風發地看了一眼顧渝，直覺大快人心。
好啊，這個小犢子終於要被斬了。
好啊！
看了看天色，判官扔出執行令，朗聲開口：“午時已到，罪犯顧崇安，顧渝，即刻問斬，不得延誤！”
劊子手上台，飲酒噴刀。
大刀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但是很快，那些原本看守秩序的禁衛軍忽然迅速湊到高台，放箭射死判官和劊子手，將顧崇安和顧渝打劫走，朝城外而去。
變故很快，快到人們反應過來后，人已經跑遠了。
“劫刑場……大都督被拐走啦！”
“快告訴皇上！”
人們炸了。在他起身後，很快便來了兩個獄卒，押着顧渝朝外面走去。
旁邊，顧崇安面無表情地看着顧渝被粗重的鐐銬捆綁在木樁之上，看着他受刑。
他仰頭看了看高處鑲嵌了木欄的窗戶。
外面下着雨，雨水透過窗戶打進來，滴滴答答地落在腳邊。
顧崇安伸手搭着膝蓋，不緊不慢，一上一下地叩着空氣。
再等等，等到時機到了，就差不多了。
獄卒拿棍子打了一陣，厲聲質問——
“都督，下官還是勸您老老實實招了同僚。還有誰與您一道參與了謀害太子的事件，您若老實交代，官家必定從輕發落。”
這是顧渝掌權以來，第一次被人打得滿身是傷，而他還無法反抗。
他抬頭朝着那廝吐出一口血沫，哂笑：“我沒殺太子，何來同僚？”
那獄卒也不是個好惹的，見顧渝嘴硬，直接拿來滾燙的烙鐵，朝着顧渝的胸膛上扎了過去。
烙鐵觸及他的一瞬，皮囊直接被燙的蜷縮翻捲起來——它一路烙進了肉里。那些飛濺的血沫連落地都還來不及，就被蒸發了。
顧渝緊緊咬着牙關，涔涔冷汗直流全身。
他盯着那獄卒，一句不言，卻盯得獄卒心頭髮毛。
那個瘋批的外號不是白叫的。
這只是被看着，他就覺得想被魔鬼盯上了一樣。
“誒夠了夠了，官家說留他一條命的。”旁邊的獄卒看不下去了，伸手攔住那廝。
天啟帝發了話要將顧渝問斬，到時候支持他的世家，或者支持他的軍隊極有可能過來劫法場，所以官家要暗中做好埋伏，將這些人給一網打盡。
顧渝的勢力能為他所用，便為他所用。
不能為他所用，他毀掉了也不會留給別人。
奄奄一息的顧渝被人扔進牢中。
【宿主……宿主……你還活着嗎？】
從太子出事以後，就一直在裝死的系統看到顧渝這模樣，被嚇了一大跳，終於忍不住了。
（沒傷到心脈，死不了，過幾天就長回來了。）
（顧一，和小樓他們何在？）
顧渝閉着眼睛，用神識和系統交流。
【他們去西州搬救兵了，聽到您要被問斬，好像準備要劫法場。】
（想辦法讓他們不要來。）
【啊，為什麼呀宿主？】
（皇帝肯定預判到了他們的行動，會做埋伏將大軍一網打盡。）
他眼睜睜看着太子去了，他不能再眼睜睜看着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去送死。
【行吧，那你要是真的被斬了怎麼辦？】
系統開始想自己要不要重新找一個宿主。
這個宿主又不聽話又成天打打殺殺，太嚇人了。
（顧崇安還在這裏，我死不了。）
【啊？你不會指望他救你吧？他對你的敵意值都100了誒。】
（……蠢，我的意思是，他不會甘心讓自己死在這裏。會有人來救他，那時候我可以趁亂逃跑。）
顧崇安這麼鎮定的樣子，一定是留了後手。
一定會有人來劫法場救顧崇安，那時候他只要趁亂掙脫鎖鏈，逃跑到西州就行。
只要到了西疆，他就可以用兵權脅迫皇帝，讓他去徹查太子被害一事，還自己一個清白。
系統猜到了顧渝的意思，不再說話，它想給顧渝處理傷口，卻被顧渝拒絕了。
（我受了一身的傷，若是隔日便恢復了，那些人怕是直接要將我當成妖物燒死了。）
系統一愣。
對哦。
它開始繼續鹹魚。
顧渝攥着草根，額角暴起青筋。
半晌后，那泛白的手慢慢鬆開。
在感受到他受傷后，體內便有一股力量想要修復他的傷口。
若不是他極力抑制，這會兒傷口便要消失大半了。
饒是如此，那股力量還在慢慢地修復傷口，不過卻以龜速進行，慢得讓人察覺不到。
……
九月三日。
這天風和日麗，菜口的刑場聚滿了人。
是的，今日那位行事乖張，刺殺太子，妄圖謀反的大都督顧渝要被斬首啦。
所有人都興奮地提着一隻籃子圍觀斬首。
等到大軍趕來，將要被斬首的死囚被推上刑台時，所有人都拿起籃子中的臭雞蛋，爛白菜葉子，朝着刑台上的兩人砸了過去。
一邊砸一邊罵，但罵得都是其中一個人。
“太子一世仁慈，你為何要加害於他！”
“你個狗官，草管人命，枉為我北陳人！”
“黃天公正！顧渝該殺！”
“殺顧渝，替太子報仇！”
“……”“……”
眼角的蛋液帶着不能用言語表達的腥臭順着臉頰流下，顧渝緩緩抬頭，看向那些指着他鼻子，不停咒罵的百姓。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犀利陰鷙，被掃視過去的百姓無一不噤聲，縮起了脖子。
片刻后，他們想起這人要被斬首了，又罵罵咧咧起來。
人群中，有幾個戴着斗笠的人。
看到顧渝那模樣，他們紛紛攥緊了拳頭。
其中，數樓玉深最是憤怒。
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即使受過這樣的屈辱！
太過分了這群刁民——世子率軍出征，幾次都是為了百姓，甚至以身犯險去根治癘疾。
到頭來每一個人感激他，反倒還說他是天煞孤星，說他狼心狗肺。
世子就不該救他們！
樓玉深氣得牙疼，忽然發現顧渝看到這邊，他準備跨前一步，卻見顧渝微微搖頭，同時唇角微動。
（等會混亂時，我自逃離。西州碰面。）
樓玉深愣了愣。
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
是李祭。
他壓低聲音問：“世子剛才說了些什麼？”
很顯然，李祭也注意到了顧渝的小動作。
樓玉深在他手心上寫下一行字。
李祭愣了愣，旋即頷首。
很快，判官悠哉悠哉地上了台。
他意氣風發地看了一眼顧渝，直覺大快人心。
好啊，這個小犢子終於要被斬了。
好啊！
看了看天色，判官扔出執行令，朗聲開口：“午時已到，罪犯顧崇安，顧渝，即刻問斬，不得延誤！”
劊子手上台，飲酒噴刀。
大刀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但是很快，那些原本看守秩序的禁衛軍忽然迅速湊到高台，放箭射死判官和劊子手，將顧崇安和顧渝打劫走，朝城外而去。
變故很快，快到人們反應過來后，人已經跑遠了。
“劫刑場……大都督被拐走啦！”
“快告訴皇上！”
人們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