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變故
“你怎麼這幾天都不出去了?跟着我們幹嘛啊?”父親有些疑問地看着祇支。
“你把他都帶走了,我一個人去打獵有什麼意思啊”祇支嘟了嘟嘴,上前挽住重明的手臂。
重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好近啊,似乎能感覺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今天她穿着一件草綠的長裙,腰間系一條輕紗深綠宮絛。外罩一件透色白大氅。畫著輕輕的眉,淡淡的粉,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模樣。
原來女兒還有這柔美的一面,真是罕見啊。文永康想着。
“多學學女工也是好事。”
“父親,你都不知道有多難,這小小的繡花針啊,揮舞起來比三尺長劍還要費勁。”
她纏着母親學刺繡,結果綉了半天什麼也沒有學會,母親安慰她說,總算是能靜下心來把針穿好,也是一種進步…
這對她頗為打擊。
晚上,祇支仍舊在自己房間裏練習,重明端着熱水進來,若有所思,悄悄地看着她。
真美啊,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現在用盡全力地表現出自己溫柔賢淑的一面,真是有一些滑稽,又有點可愛。
她為什麼要這樣呢?
是終於想明白了,要準備出嫁了嗎?是喜歡上了誰嗎?是我嗎?
可我只是個啞巴。
就這樣,想抓緊她,卻又不敢。自己是不祥嗎?自己配得上做她的丈夫嗎?一個棄子罷了。
一事無成,將來可能也難成大器的一個人,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如果她出嫁了,自己還能見到她嗎?她的夫家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會對她好嗎?會不會被她欺負呢?
想到這裏,原本憂傷的臉上,居然不自覺的一笑。
“你在笑話我嗎?”祇支氣鼓鼓地把綉架扔在地上,這精細的工作實在是不適合她。不過想了想,又把它撿了起來。
“笑吧,繼續笑吧,等我學會了我就把你們都綉成豬頭,掛在門口給大家觀賞。”
祇支知道重明心裏其實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自卑,父親也沒有告訴他成年以後就會正常生活。自己也沒有對他表明心意。但表白這種事情,怎麼能讓女孩子來說呢?雖然她大大咧咧,但感情這個事情上,她還是有自己的原則,應該是對方主動的感情,才有意義。
也只有讓他自己真正願意承擔起那份責任,才能長久的陪伴在彼此身邊。否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要是我未來的夫君也是個啞巴就好了。”祇支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脫下鞋子,準備洗臉。
看着重明疑惑的眼神,她得意地笑了笑,走到水盆前用手舀水潑了幾下臉頰。“我從來不覺得不能說話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古往今來多少禍從口出,如果他不能說話,那麼我們就不用爭吵,可以少很多的麻煩。”
重明擰乾毛巾遞給她。
“不過一定要像你一樣,要真心想要陪我的人,陪我玩,陪我打獵,當然了,不許笑話我。”
胡亂的抹了幾下,把毛巾放回盆里。
其實重明想說,還是嫁個好人好,有一個正常人愛你,陪着你,比什麼都強。
對啊,可是,誰來陪我呢。突然不想祇支嫁人了,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沒有了她,自己再努力地學習,努力地活着,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冬日來臨,寒風肅殺。北國的獠牙顯露無疑,
今年秋時收成不佳,北國人民生活艱辛,加上兩國盛會,勞民傷財,難民越來越多。從北向南逃的人數不勝數。
北國送出的城池並沒有完全臣服,不過好在皇城似乎早有預料,在權利交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果斷的把戰場后移,現在那幾座城,危機重重,兩國的人都在其中,魚龍混雜。北國送出去的城,皇城沒要,但他們也沒打算完整的還回去。
只是可惜了姆坂公主,聽說鎮邊王被北國的其他皇子聯手殺滅了,即使他們的首領也無能為力,現在北國集權已經危如累卵,各個皇嗣蠢蠢欲動,更有各大勢力參與其中,北國徹底變了天。
皇城也並不太平,北方的難民大量來襲,其威力不亞於千軍萬馬。各方間諜無孔不入。更加出乎意料的是,本來一直祥和的南方勢力也有些不太安分,各方局勢變得特別緊張,眼看皇室就要把自己玩脫了。
文永康急得在房間裏直打轉,思量着該往哪逃啊,北有餓狼,南有猛虎,皇城岌岌可危,眼看就是無路可退了。自古傳承的文家家業,總不能在自己這一輩斷送。
其實這也是大勢所趨,生存就是這樣,生產可以生存,而掠奪則是更簡單的方法。
最後,文永康決定還是先做打算,北國殘暴,所到之處片甲不留,往南逃,隱姓埋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他作為家主又不能倉皇逃跑,不然首當其衝,必定引起恐慌,難免被皇城問責,到時候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父親安排重明帶着祇支,並幾個僕從,帶着幾卷不傳秘籍往南謀生。兵戈交戰一觸即發,到時候再做打算肯定來不及,而且那些魔鬼出爾反爾成性,根本不會看你是什麼家世,不論你貧窮還是富貴,遇到他們能逃出生天已經謝天謝地。
現在戰爭還沒有開始,往南走倒也還不算倉促,一行人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就匆匆往南出發了。
一路上重明見到了好多以前沒有接觸的東西,那些好像光明,又深藏黑暗,表面真誠,暗地虛偽的事情,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一路走,一路停,顛沛流離。
南方的城市稀鬆,卻更加的繁華溫暖。
走了許久,在一處尚且安定的地方,祇支實在不願再走,重明也覺得此處應該已經足夠,他們置辦了家居。稍作休整,再決定要不要南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