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讀書

待眾人走後艾琳滿臉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少爺，萊昂的神情變得正常，衝著艾琳眨了眨眼睛，“放心吧，我沒事。”接着他換作一副認真的表情，“我神志清楚的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如果夫人他們知道了我恢復正常，一定會認為我是他兒子襲爵的最大威脅，在搞清楚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之前，希望你一定要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見到艾琳一臉鄭重地答應，萊昂又接着躺回草地，打起盹來。在這裏等席亞拉夫人找上門來時真的，而自己想在這裏打盹也是真的。

過了半晌，太陽逐漸漸變得有些灼熱。萊昂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向坐在身旁的艾琳，只見艾琳望着下方遠處的鎮子，臉上掛着微笑。這五年來，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雖然少爺還有些奇怪，但好歹開始和自己交談了，而且好像變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萊昂看着面前的女子，襯上這滿園的綠意，不禁有些愣神，接着他輕咳了一聲。

艾琳略微一驚，轉頭看向萊昂少爺，“您醒啦？”

萊昂點點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對艾琳說：“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每天都要給我讀書的，今天還是照常進行吧，不過這次由我來選書。”

“好的，少爺。”艾琳點了點頭，同樣起身。接着，二人便向別墅走去。

當二人行至別墅門口的時候，忽然從遠方飛來一個身影。萊昂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女側身騎着掃帚飛向別墅。少女身穿潔白的蕾絲連衣蓬裙，腿上穿着白色長筒襪，腳穿黑色小皮鞋，金色的捲髮在風中飄揚。她飛至大門前，輕巧的從掃帚上跳了下。萊昂這才看清女孩的樣子，精緻小巧的五官在白皙的臉上顯得十分可愛。但在這個女孩兒的臉上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一絲傲慢。只見她看也沒看門前的萊昂兩人，徑直走入大廳。

看着女孩兒進門走遠后，艾琳低聲地對萊昂說：“這位就是三小姐賈妮思，二少爺的親妹妹。她應剛從鎮上的魔法公學回來，今年她剛剛入學，還是一年級的學生，但是據說她的魔法測評等級已經達到了四年級學生的水平，似乎已經超過他的哥哥了。”

萊昂微微點頭，往屋裏走去。

在艾琳的帶領下，兩人進入了莊園別墅三樓的書房。書房很大，周圍一圈高大的書架上擺放着許多書籍，高處的書籍需要用梯子才能取到。書房兩側擺放着長條沙發和一些獨立沙發。再往前看去，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實木書桌，書桌后的椅子上方掛着一幅巨大的地圖。

“這裏是子爵的書房。以前他在的時候，也是經常讓你和二少爺他們來這裏，他希望你們能夠多學習。但自從他走了之後，這個書房基本只有我們兩個人來了。”說著艾琳拿起雞毛撣子，掃去一張單人沙發上的一點點灰塵，其實沙發上一點也不臟，艾琳只是習慣性地這麼做。接着，她拿了一張椅子放到沙發的一旁。

萊昂走近書架，開始瀏覽書架上的書本。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文字，他又一次意外地發現自己可以讀得懂這些文字。同樣，這個技能就好像印在自己的腦子裏一般，毫不費力。於是，他仔細的瀏覽器書架上書本的名字。

“《魔法與政治》、《魔法起源》、《莫迪·克雷波斯傳》、《論魔法元素的存在形式》、《魔法貯存學》、《海權論》……”不出意外，書架上大多是關於魔法方面的書籍。

最終，萊昂挑出了《西方世界近代史》和《魔法基礎通識》，交給站在一旁的艾琳。艾琳微微皺眉，低聲說：“少爺，這兩本書可能不那麼有趣，您真的想聽嗎？”

“是的，先給我讀《西方世界近代史》吧。”萊昂毫不客氣地坐上艾琳清潔好的沙發，舒服地靠着椅背，微笑地看着艾琳。

萊昂之所以讓艾琳來讀書，而不自己閱讀，一方面是擔心自己恢復正常的這件事讓家裏其他侍從知道，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艾琳能夠繼續學習知識。

“西方世界近代史，作者奎因·弗里德曼，第一章，紀元532年，哈布斯堡帝國的崛起……”艾琳開始用她那甜美的嗓音清晰的讀起了書本。

很快萊昂就被書里的內容深深的吸引。在原本的世界裏，雖然萊昂學的是經濟學，但他更喜歡閱讀歷史類的書籍。一方面他對歷史特別感興趣，而另一方面他堅信“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這個道理。他認為這句話不僅適用於大人物的治國，對於自己，活當中的小事也是處處都有幫助。

就這樣，他津津有味的聽了好久的書。期間聽到艾琳的嗓子有點啞了，便起身走到書桌邊上，給艾琳倒了一杯她提前準備好的水。

艾琳趕忙受寵若驚的起身想要拒絕，萊昂擺了擺手，讓她坐下喝水，見她喝完了，便坐下示意她繼續。

專註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已經臨近傍晚。夕陽透過淡淡的雲層，顯出美麗的晚霞。紅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書房，少女和少年依然坐着，書房裏傳出少女甜美的讀書聲。

“……就這樣經歷了一千兩百多年的哈布斯堡王朝終於宣佈滅亡，新的歷史將從這一刻重新開始。”聽到這裏來昂滿足的呼了口氣，他這才想起晚飯的時間已經過了，不好意思的看向艾琳。說到：“艾琳，不好意思。讓你讀了這麼久，一定餓壞了吧？”

艾琳輕輕合上書本，眨着一雙迷人的眼睛回看萊恩，微微搖頭，“我不餓的。”

萊昂撓了撓頭，傻笑道：“但是……我餓了。”

見到眼前少爺憨傻的樣子，艾琳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好的，少爺，我這就給您準備晚飯。”

回到破舊的房間裏，萊昂獨自一人拿着從書房帶回的《西方世界近代史》復讀起來，他在等艾琳從餐廳準備晚餐回來。右手拿着筆，在自己認為重要的地方寫下筆記，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在過去圖書館裏借來的書本他自然是不敢如此，但只要是屬於他自己的書，他一定會把書本畫得面目全非。他覺得，這是一個好習慣，因為隔一段時間當自己基本忘記書本內容的時候，只要看一眼之前寫下的筆記，就全部都能夠回憶起來。

過了一會兒，當萊昂正讀到精彩之處，聽到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想來應該是艾琳準備了晚飯回來，萊昂並沒有太過在意。

抬頭望向來人，心頭卻是一驚，來的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二少爺卡里姆！

捲髮的青年走了進來，見到萊昂手上的書，面上閃過一絲狐疑，但瞬間恢復正常，面上帶着微笑，對萊昂說：“哥，聽說你恢復正常了？”

之前萊昂聽艾琳說過，卡里姆和他的母親性格十分是相似，心思深沉、口蜜腹劍。因此，萊昂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嘿嘿嘿！我一直都是正常的呀。”萊昂傻笑着回答。

“哦！是我忘了，萊昂一直都很正常。嗯？你在做什麼呢？”卡里姆故作好奇的問道。

“我在學習呀。”萊昂一臉認真，但語氣活脫脫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哦，可以讓我看看嗎？”

“好呀，好呀！說著萊昂將書本轉向了二少爺的方向，只見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畫著一隻小烏龜，“快看，這隻小烏龜也在學習，我倆在比賽呢！”

二少爺如是重負的呼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甚，“哦，萊昂在學習呀，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接着他轉過身，背着手，緩緩走出房間將門關上。

萊昂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先前，當他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卡里姆的時候，就悄悄用手中的筆在書本上胡亂畫下這隻小烏龜，看來這一招暫時算是奏效了。看來以後需要更加小心才行，萊昂心理暗想。

又過了一會兒，艾琳終於端着餐盤進入房間，接着擺放在房間中央的餐桌上。瞬間食物的香味充滿了整個房間。

晚上吃的是奶油蘑菇湯、烤雞翅、土豆泥等等。見到這麼多食物，來昂迫不及待地坐下，但當他拿起刀叉準備開動的時候，卻見到艾琳靜靜地站在一旁，好像沒有要坐下的準備。

萊昂一愣，大大咧咧開玩笑道：“坐下吃呀，咋的？是嫌棄本少爺，不願意一起吃嗎？”

萊昂本是在開玩笑，沒想到這卻嚇到了艾琳，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不，不，少爺，不是這樣的。這是專門為您準備的，我不可以和您一起用餐的。”

在這個時代，雖然平權運動已經大大提升了平民階層的地位。但是主僕之間的階級關係依然存在，主人和侍從通常情況下是不會一起吃飯。

儘管五年的相處，艾琳和少爺之間相對比較隨意，但地位之間的懸殊和固有的觀念依然給她的內心紮下了深深的烙印。

“和你開玩笑的，”萊昂意識到自己的玩笑並不好笑，反而是給對方帶來了困擾，連忙安撫起來，“有這麼多吃的呢，我一個人哪能吃的完呀？”

“不，不可以的。如果被別人看到了，一定會說我的。”

“哪有什麼別人呀？”說著萊昂起身牽起艾琳的左手，順勢將他拉到座位上。細滑柔嫩的小手握在手中十分舒服，讓從未與女生親近過的來昂心頭一顫。

忽得他意識到，剛才說的話配上這個動作……怎麼這麼像猥瑣中年油膩男？

想到這兒來，萊昂輕咳一聲趕忙鬆掉了牽着少女的那隻手。在餐桌對面坐下。

二人開始享用起晚餐。

斷斷續續的蟲鳴從窗外傳來，夜色已籠罩了整個莊園，而別墅內卻是燈火通明，侍從們忙忙碌碌地為即將到來的冬幕節做着準備。

夜幕中，別墅的窗戶錯落地亮着燈光。只見某個黑着的窗戶前現出了一個人影，一隻貓頭鷹自人影的手中飛出，逐漸消失在月光下。

人影往前邁了一步，月光逐漸照顯出他的面容，是一個滿臉皺紋，長着山羊白須，帶着紳士禮帽的老者。

望着貓頭鷹消失在月光下，老者嘆了口氣，囔囔道：“子爵大人，大少爺可算是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