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伐竹客
羿回身上馬，過了橋沿着河邊的路繼續前行。
行了一小會兒，便進到兩山之間的一片谷地，谷地中有大片青翠竹海。
這裏滿是碗口粗的竹子，鬱鬱蔥蔥，青翠欲滴，這滿眼綠色，看得人心情舒暢。
唯一讓人不爽的是竹林上空有數只烏鴉啊啊作響，盤旋不去，惹人心煩。
羿信馬由韁欣賞這滿目竹景，誰知只這麼看了一小會兒，便覺得額頭隱隱傳來一陣酸癢。
“哦？那個位置是靈辨之瞳，難怪是我的靈辨之瞳看到什麼東西了？”
羿勒停了馬，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雙手合什並於額前，“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開~！”
在靈辨之瞳的觀察下，竹林瞬時成了一片映着熒熒綠色火海，這一大片熒熒的綠色火焰附在竹體之上隨風輕輕搖擺，壯觀奪目。
“咦？那是什麼？”在這片綠色光芒深處，有數十個黑紫色的奇怪身影，那身影比例像是人，但卻點着四肢，佝僂着身體，似乎按照某種隊形匍匐在地上。
似人非獸，姿態詭異，身影的邊緣還散着紫紅色的流光。
青翠的綠光中出現這麼幾十個黑紫色的人形怪物，兩者強烈的對比是如此的醒目，羿疑惑地想多看幾眼，卻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白光，靈辨之瞳什麼也看不到了。
羿擠着眉頭，用手揉了半天額頭才緩過勁。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忽然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不是那種用瞳過度后的酸脹，好奇怪。那些詭異暗影，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幸虧是在竹林深處，離我還比較遠，如果在路上遇到，估計又是一堆麻煩。”
雖然心裏滿是疑慮，羿還是騎着馬沿着竹林邊緣繼續向前走。
“好那麼——嗨!”
“哈下——腰那麼，嗨!”
“掛士卜鉤那麼，嗨!”
“挺起——腰那麼，嗨!”
“加把勁——走那麼，嗨!”
……
一陣號子聲從前面隱隱傳來。
“哎喲，前面聽起來挺熱鬧的嘿。”喊號子這種事，羿只在視頻里見過，現在世界都是機械化作業了，哪還有人喊號子。
羿又興奮起來，策馬快行。
跑了一小會兒，就見竹林中有百十來個身強體壯，赤着上身的大漢正在砍伐竹竿。
“好嘛，一群熊大，熊二。”看着這些人，羿立刻想起了舉父。
這些長臂人個個孔武有力，體魄強健，奇怪的是，他們也和舉父類似，都是雙臂過膝的那種長臂人。
這些長臂人砍下竹竿，把竹竿綁成捆，再拖到河邊，讓竹竿順河而下。
沉重的竹竿捆蹭過地面，劃出一道道小溝般的划痕，長臂人們喊着號子，個個累得筋肉暴起，汗流浹背。
羿看着這情形，既覺得興奮，又心裏說不來的難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哎，知道了，這裏地面平整堅實，這些人不動動腦筋，只會用蠻力拉，難怪看着這麼不對勁呢。”
羿下了馬，對着為首的一個長臂人說道：“大哥，這竹竿捆如此沉重，為什麼不讓它們滾着走呢？”
“滾着走？竹竿這麼長，路夠寬嗎？你滾一個讓我看看。”
“嘿，什麼叫我滾一個。”羿心想，這蠻夫，說話不講武德啊。隨即轉念一想：“他是一個蠻夫，我若跟他爭執，豈不是把自己放到他那個層次上了？”
“我說大哥，
你說得沒錯，竹竿其實比路還要寬，不過咱們可以把竹竿砍斷，然後放在路上……”羿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滑動了一下。
“哎，大兄弟，你說得有道理。”領頭的壯漢一拍腦門。
“狗蛋兒，過來，去，砍幾段短竹。”長臂人頭領衝著那個看起來比較機靈的長臂人吆喝了一聲。
“你這主意不錯，能行了，我請你喝酒~！”長臂人頭領頭豪爽地說。
“客氣了，客氣了，不知大哥砍竹子做什麼用？”羿問道。
“看你是有穹部的人吧？咱們都合作幾代人了，怎麼不知道我們伐竹客呢。”
“哦，我前一段病了，腦子有點不好使。你別見笑。”羿自嘲地笑了笑。
“哈哈，原來如此，有穹部，被稱為有穹，就是盛產良弓的意思。我們這裏的竹子，最適合製成弓箭。”
“我們伐竹客，原來都居住在崇吾山，算是是舉父部族，這離家出門久了，總叫自己伐竹客或者舉父，自己部族的真正名都快忘記了。”
“舉父部族？在有穹部羿世子那裏有個侍衛，叫舉父，你知道嗎？”
“他呀，他是我表兄，那年崇吾山光景不好，鬧飢荒，我便叫他來當伐竹客，好有點營生度過災年，結果他放不下自己的母親，兩人一起來了，誰知剛到這裏，就發了大水，如果不是羿世子相救，兩人差點當場遇難。”
“哦，知道了。”
“要說平時，也沒這麼累，只是昨晚一場暴雨，這河水不但沒有漲，反而小了不少。還得讓我們費力把竹捆拖老遠。”
說話間，狗蛋已經把竹竿砍好：“老大，竹子砍好了，幹什麼用？”
“幹什麼用？墊到竹捆下面去。讓竹捆滑着走。”長臂人頭領用手比劃了一下。
“這能行嗎？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
“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呢。去吧。你們老大的主意不會錯。”羿說道。
很快，通向河道的竹輪腳輪就墊好了，幾個長臂人把竹捆往上一推，使足了力氣準備拉動竹捆。沒想到，剛一使勁，這竹捆就應聲而動，滑動得比長臂人速度還快。
“快閃開，快閃開！”幾人一拉便覺得不對勁，急忙閃到一邊，那竹捆在腳輪上如同一條大魚，順滑地進了水。
“老大，這主意真不錯，以後拉竹捆就省勁多了。”羿趁勢誇獎長臂人頭領。
那頭領聽了哈哈大笑，倍加喜歡羿了：“走，我們兩個去喝幾碗。你們幾個，以後送竹捆，只要在兩旁扶着往前推就行。”
羿一拱手：“多謝了，老大，在下還有些事，時間緊迫，要不然一定陪你喝個盡興。”
“嗯，嗯，好吧，既然現在不方便，有機會咱們再喝。對了，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在下，有穹羿。”
“哦，原來，原來你就是族長羿啊，難怪如此聰慧過人，剛才在下出言粗魯，還望族長見諒。”頭領聽到羿的名字，急忙下拜。
“客氣了，客氣，還不知道頭領如何稱呼？”
“哪裏，我不是什麼頭領，只是這些人是跟我一起出來討口飯吃而已。您就叫我莆，舉父莆。”
“好的，莆兄，咱們回頭見。”
羿告辭了舉父莆，騎馬沿着河邊路繼續向前走，走不多遠，就開始走進了山路。
還好，山路雖是上坡，但路面還算平整，走起來並不費勁，羿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就來到一片波波淼淼的湖前。
“嗯？我記得昨天來這裏，好像還沒有湖，怎麼才一天功夫，就出來這麼大一片湖呢？難道我走錯路了？”羿一向對自己的路感很有信心，但對着明顯不同的路標，也不禁懷疑起自己來。
羿下了馬，認真的查看起周圍的環境。
“西河橋，山谷，竹林，沿河的路……沒錯呀，我記得昨天就是從這條路來的。”
正在遲疑之際，一塊陌生的巨石引起了羿的注意：“昨天沒有見過這塊巨石，難怪下面的河水這麼少，原來全都在這裏聚成湖了。這下行的河道，怎麼被這石頭擋住了？”
“咕咚~！啪~~！”靠近湖岸的水中忽然翻滾起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巨大水泡，水泡破裂後有陣陣黑霧騰起，擾動得湖水一片泥渾。
“我去，難道這湖裏鑽了個大泥鰍？”羿驚叫一聲，額前又開始酸癢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待我用靈辨之眼，看你如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