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你爹慈悲

張十三一聽，心裏狂跳，心想：刻舟鏡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呢？對了，前段時間，那個沒毛的鳥人烏兆喜在山神廟裏不就提起過這個名字嗎？那不就是自己懷裏的這個會變化的鏡子么？至於那個神什麼豬母的，不就是那塊灰不拉幾的石頭嗎？聽自己老師和那個鳥人說的，好像是個了不得的危險東西。

楊半仙此時，也睜圓了一雙小眼，仔細聽，生怕漏了一點。

王鮫看着楊半仙的樣子，“哼！”了一聲，說：“你這道士也聽到了我族秘密，等下是要死還是要活？”

楊半仙嚇了一跳，但是他腦子一轉，馬上表現地不在乎起來，只見他癱在地上，賴皮地說：“哎呀，王鮫將軍，我現在反正也跑不動，事到如今我肯定是要活，你就說我怎麼活吧？”

王鮫說：“那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離開我左右，更不能胡說，否則我隨時殺了你。”

楊半仙對着南方拱拱手，指着張十三，正色說道：“靈寶祖師在上，你看我陪着你這剛認識的大侄子一路到了這裏，就應該知道我們倆乃是生死之交。我們倆的交情就跟你和他爸爸周鯨是一樣的。好兄弟，講義氣，你就放一萬個心！”

“不錯！不錯！這個楊半仙乃是我的生死之交，好兄弟，講義氣，魚頭王你不要殺他。”張十三趕緊幫忙說：“你剛才說你們的公主給了你們一個刻舟鏡，一個什麼豬肉母，是要你們幹啥大事？”

王鮫心中沉重，他嘆了一口氣說：“當時大周水兵把東海神宮團團圍住，我王又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公主說，東海水族有覆滅的危險。她和我王身為王族，將與東海共存亡，但是東海水族的道統傳承不能丟—“道統所在即是道場所在”。所以她把東海水族的道統封存在東海之中的一個隱秘所在。

刻舟鏡和蜃珠母，就是打開東海水族道統的媒介，她又傳授了我們打開那處所在的道訣法門，叮囑我們趁着大周朝的高手沒來，馬上離開東海神宮，如果日後，東海水族無事，就作罷了，如果東海水族……真的沒了……那在下和周鯨要在戰事平息之後回來，找回那處道統！”

張十三頭一次聽說這種滅國之事，就好像聽故事一樣，他看魚頭王不說話了，就趕緊問道：“那你說的東海神宮現在怎麼樣了？”

王鮫嘆了口氣，說道：“嗨！東海神宮在我們離開之後不久，就被大周夷為平地。”

楊半仙恍然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算算啊，這大周朝統一北方三十多年了，那道統是後來被你拿了嗎？”

王鮫陷入沉默。

“喂！”張十三現在已經完全不怕魚頭王了，他放肆地說道：“我說魚頭王，你可是密水縣的大魚霸！真男人！怎麼今天婆婆媽媽的，拿了東西就要認！”

王鮫聽到張十三說的話，抬頭看着張十三那張忠厚老實的臉，就彷彿想起了他的父親，自己的生死之交—周鯨，於是緩緩地把白色木製魚形腰佩拿出來，雙手放在地上，他對着腰佩說：“公主當日叮囑我們儘早回來取得道統，再晚也不能超過四十年。如果超過四十年，只怕道統存放之處就會泯滅，現在已經三十七年過去，可是我，我卻早就丟失了公主給我的刻舟鏡和蜃珠母。我對不起東海水族，對不起公主，更對不起周鯨！我王鮫早就該死!”

張十三和楊半仙聽他這麼說，對視一眼，張十三小心翼翼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丟了公主給你的東西，

開不了什麼道統，這我能理解。但是你，你怎麼就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爸爸了？我從小都沒見過我爹媽，你說來我聽聽。”

“哎！”王鮫說道：“當日，我和你父親周鯨，帶着公主的命令，離開了東海神宮，專門走小路往外走，沒想到走了大半日，到晚上的時候，就遇到了大周的巡邏兵，躲藏不及，就和對方打了起來。

我們兩個不知道殺了多少大周的士兵，也殺了十幾個大周的武林高手，但是對方人太多了，始終無法甩脫，這時你父親跟我說：王鮫，如果今天咱們兩個在一起，只怕一個都出不去，現在我往焦河方向跑，吸引他們的注意，那邊人多。你往山上跑，那裏人少。我周鯨腦子一直沒有你聰明，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也沒什麼，只求你能跑出去，日後把公主的囑託完成！”

張十三睜大了眼睛說道：“還有這麼傻的人？能為別人去送死？”

“靈寶祖師在上”楊半仙瞟了一眼張十三，說道：“你爹慈悲啊。”

王鮫說到這裏，對着腰佩磕了三個頭：“你父親說完，就大聲呼喊：大周的崽子們，你周鯨爺爺在此！然後他就往焦河方向跑去，黑夜裏，那些士兵就順着聲音追過去了。而我，就往山上退去。”

“啪！”張十三一拍大腿，彷彿終於找到了擊敗魚頭王的方法，怒喝道：“然後你這沒義氣的就丟下周鯨……我爸爸，自己跑啦？”

王鮫聞言，眼睛緩緩閉上了，點點頭說：“是，我丟下你父親自己跑了。我本來以為能跑掉，但是走了半個時辰，在山谷中就遇到了一隊人馬，都是西嶽太華派的三代弟子，為首的一個姓張，叫張宗權，我們二人動起手來，他功夫不錯，但是明顯對敵經驗不足，被我把他的一口牙都打掉了。”

張十三聞言，嘬了嘬自己的牙花子，回憶起自己曾經在密水縣被魚頭王暴打的經歷，好像也感同身受：“嗯，你這打人手重的毛病不好，我跟你說。”

“但是沒想到，他身後里還有一個高手，這人出來之後，僅憑武功就把我打成重傷，我就被捉住了。”

“武功高手？”張十三眼睛瞪圓了，他心裏只認定一個武功高手，就是自己的大哥馬賽彪，此時聽到另一個高手，不禁大為驚奇。

王鮫點頭：“不錯，他跟我打之前通報了姓名，原來他就是大周太祖皇帝李成紀的親弟弟，後來封了九大王的李成世。”

張十三和楊半仙面面相覷，顯然這兩個小混混對於什麼九大王李成世毫無認識。

王鮫也沒多說，繼續說道：“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只用了不到十招就把我打的不能反抗，我就被他們抓住了。

他看我的穿着不像普通士兵，就問我東海神宮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說，他就命令手下人，對我用刑！”

王鮫說到這裏，雙眼閉上了，身體微微顫抖，好像回憶起那種巨大的痛苦，此時，他的身體之上黑色鱗片顯現，但是鱗片從胸口正中分開，只有右邊有一些，左邊還是肌肉虯結的皮膚，仔細看，皮膚上面並不光滑，疙疙瘩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