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資質太差
葉敏今天要去的，是一間傳媒公司，上個月他們有個駐外的記者組，在一次戶外拍攝中與當地的導遊走散了，失聯后他們誤入了無人區，走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走出來。
由於當地的保障落後，救緩工作遲遲未能展開。後來救緩人員找到他們時，記者組的五人因為失溫而全部遇難了。
其實在這之前，他們的一線工作人員也發生過不少意外，採訪掉水裏、拍攝被砸傷、器材被破壞…
他們請過一些應急處突的培訓機構，為他們的員工進行過一些基本應急技能的培訓，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如此嚴重的事故。
所以，他們又想找一些特訓機構試試，聽說藍迅應急是業內的佼佼者，於是他們就找到了葉敏。
不過他們了解到藍迅的學員寥寥無幾，價格又比之前的培訓機構高出不少，葉敏還是一介女流，所以他們就一直猶猶豫豫。
之前葉敏過來談妥了，本來說好了300一節課，正準備簽約時這公司的負責人又變卦了，說有的特訓機構只需要200一節課。
葉敏想着最近生意那麼差，200就200吧，好歹也能賺點租金。不過等她再次過來簽約時，對方還變卦了。說又有一間更便宜的機構找到他們了，別人只收166。
這一次把葉敏惹火了，不知道在背後把這陳總給詛咒了多少回。但後來冷靜再想想，這次雖然沒有利潤，但好歹也能混個臉熟，相信只要把名聲打出去，以後有的是機會。所以最終還是屈就了對方。
路上，葉敏把這些情況都和郭少宇說了一下，但郭少宇只是靜靜地聽着，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所以呢，這一次他們要是再失信，就算拿八抬大轎來抬我也不來了…”
葉敏看起來像個溫文爾雅的女子，但事實上人家是個女中豪傑。這些年來她沒有依靠別人，自己一手一腳地把這個培訓中心辦了起來。
其實辦學校一直是她的夢想，從小到大，她對學校就有一種嚮往，她特別喜歡校園的氣息。雖然現在辦的是一間培訓機構，但對她而言，夢想已經實現了一半了。
她之所以辦這種學校，這也是與郭少宇的媽媽有關。她想讓更多人能學會保護自己，也學會如何救助別人，減少災難的發生。
所以，她辦學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盈利，而是想幫助到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就像當年她的老師幫助她一樣。
路上，一輛吉普正穩穩地穿插在車流之間，一首死亡搖滾把車內的氣氛烘托的動感十足。葉敏一邊手指輕輕地拍打着方向盤，偶爾跟着音樂哼上兩句。
郭少宇打開手套箱，發現裏面放一本相冊，他便隨手打開相冊一頁一頁地翻着。照片是都是葉敏和他的，很遺憾的是，葉敏奶奶和他父母都沒有留下照片。
“你說說，這次他會不會又反水？”葉敏忽然問道。
“喂，你給點反應好不好？”葉敏見郭少宇無動於衷，便推了他一把。
“我聽着呢。”郭少宇回應道。
“姐，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抓主意吧。”
“幾個意思，不想管對吧？那行，你還是合適待校園裏！”這個世界上除了葉敏，就沒有其它人還能治得住郭少宇。用他的話說，這個姐姐，有點瘋。
“我說我說，怕你了！”郭少宇搖搖頭，說道。
“所有博弈中，有利的主動權要握在自己手中，而不利的主動權要塞到別人手裏。
”
葉敏想了想，聽郭少宇這麼一說，確實挺有道理的。只不過…
“什麼意思？你說直接點！”
“說完了啊！就是你要把價格定在300，不要多不能少。那陳總要是不同意，咱們就撤唄。”
“啥？”葉敏一臉懵。
“弟，我讓你跟過來，不是讓你過來搞笑的。”
見葉敏極度懷疑，郭少宇只好解釋一下了。
“這個嘛…就拿吃飯來說吧，上菜的時候，誰先動筷誰先吃菜；結帳的時候，誰先起來誰先買單。這個就是一個主動用在不同場合的結果。”
葉敏：“這道理我當然懂！然後呢？”
“然後…就是生意可以不做，但價必須咱們自己定。這是原則問題，不然做了也是白做。！”
“有道理！”葉敏一拍大腿，說道。
“但，這價還怎麼講？人家現在166還不一定給咱們。”葉敏一臉懷疑。好歹她也是老江湖了，但口水說幹了也掰不過他們。
能給正常的價格她當然開心了，這樣學校的一年租金都有了。只不過她想拿，人家也要肯給才行。
葉敏當然知道郭少宇能耐不小，但她這會兒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郭少宇他們來得比較早，趁着有點閑余，葉敏把衣服一換…瞬間，一位職場姐大隆重登場。
這次簽約，陳總帶了幾個高管一起，郭少宇看了看陣勢，也知道了葉敏這次為什麼非得拽上他。
一番客套話后，進程終於進入了主題。
“葉總你看啊，一節課166，我們這裏有300多號人，一年30節課，我們單單這培訓的費用就去了一百五多萬。其實我們這就個小公司，才剛起步。”
“這幾年干哪一行都不好做，特別是干我們這行的，傳媒平台太多，門檻又低，能保本已經不錯了。”
“別看這行好像高大上，但其實幹的都是最累的活。為了尋找真相、報道事實，你也看到了，我們終日風餐露宿，鞍馬勞頓，很多時候都是拿命在拼！”
“昨天那個什麼，那個小趙，人家也是搞特訓的，他說我們的記者拿的是民工的薪水，乾的是偵察兵的活，十分了不起，十分偉大。還說只要我們願意，他可以給我們免去一年的培訓費，還會贊助一些訓練器材。”
“但我們之前不是談好了嘛，所以我沒答應他。”
“其實呢，我們公司的安保人員也非常不錯，個個都訓練有素。其實我們自己在內部搞一個培訓基地也可以。”
“你看看吧，這個價格再調整調整，要是合適，我們今天就當著面，把這合同給簽了。”
對方的人喋喋不休，看樣子不把這價壓到100以下，這合同都沒有機會簽了。
“請問一下，洗手間在哪裏？我得去一趟。”郭少宇忽然打斷了對方的談話。
“從這會議室出去，穿過大廳，向左，出了門口直走就看到了。”其中一個高管說道。
“那你們先聊。”郭少宇說完，捂着肚子就出去了。
“陳總，你們不帶這樣的吧。前幾天我們都已經談妥了，怎麼又變卦？我這價從300降到了200，又從200降到了166。說實話，這種買賣我是頭一回做。”
“我今天懷着誠意過來了，別怪我這個人口直…這樣做有點不厚道啊！”
葉敏估摸着這單生意已經黃了，但就算買賣不成也不能給當猴耍了，此時的她正一肚子火。
“我很佩服你們這些傳媒工作者，你們的確也很偉大，但你們似乎也不是在做慈善吧！”
“不錯，我們都要為這個社會作奉獻，但前提是我們先得生存是不？俗話說得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們學校每年要給幾百萬的租金，還有那麼多的員工要養家餬口。”
“個人利益我可以放一邊不談，大家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這可不是個人情懷上的事。”
雙方都各持已見，足足在會議室又扯了十多分鐘。
“葉總啊，你的誠意和困難我們都清楚了，但這事也總不能勉強對吧。既然這樣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再商量一下，過兩天給你答覆。”陳總說完，便收拾東西準備撤了。
葉敏聽完真是火冒三丈，差點沒把他們揍一頓。但就在這時，郭少宇扛着一個紙皮箱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只見他把箱子一放，然後里拿出了一堆手機、U盤、鑰匙、合同…然後分別類排開在會議桌上。
“各位，打擾一下啊！”郭少宇微微一笑，說道。
“這些呢，都是我剛才經過你們的辦公區、辦公室…隨手拿的。”
“這是你們安保隊長的手機、這是你們機房的鑰匙…這個，你們保險柜的合同…還有這些個，門口大爺的…道閘遙控。”
郭少宇這一開口，慌得葉敏這心裏一團，不禁得暗暗罵道：死傢伙，膽子可不小！
陳總他們看着郭少宇在這一一介紹，這一臉懵到了南天門，完全是摸不着腦袋
郭少宇看他們沒反應過來，又說道：“我沒有惡意哈，摸摸底！就是測試一下大夥的反應能力，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才反應過來東西不見了。”
“我測試完了，那就…麻煩各位待會兒幫他們主持一下失物認領。”
郭少宇說完搖搖頭，表示十分的無奈。
“葉總，測試完了，他們整體都缺乏敏銳力，反應能力不強，資質太差，培訓起來的難度相當大。”
“所以…”
郭少宇湊到了葉敏的耳邊，聲音壓得非常小，但又剛好讓陳總他們都能聽見：
“別說166，這個單300也不能接，他們之前換了好幾波都教不好，咱們別把自己的招牌給砸了！”
“那陳總，我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郭少說完，十分禮物地對着陳總他們點點頭，然後拉着葉敏匆忙地撤了，出門前面還丟下了一句：
“他們沒有誠意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待會兒還有個節目組要過來拍紀錄片呢…”
這一趟雖然也沒談成，不過郭少宇倒幫她出了一口氣。
“哈哈哈！資質太差…這事虧你幹得出來。”葉敏一臉解恨。
“你膽子可不小，居然閃了別人的東西，就不怕別人事後故意說丟了東西，告你盜竊！”
“我特意在有監控的地方作案，全程手機也錄了視頻。”郭少宇說完，便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也好！”葉敏說道，“這樣的客戶，不要也罷！東家打不了再打西家唄，絕不為五斗米折腰！”
“未必！”郭少宇笑道，“人就是這樣，給的東西往往不怎麼樣，但拿的東西可就香了。說不定人家就非你不選呢？”
“管他呢，出發了，咱們回大本營！”
葉敏說完，便一腳油門踩到底，吉普頓時如一匹野馬，瞬間揚起了塵土，脫韁般疾馳而去，這對中年姐弟，樂得就像倆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