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回攻鄴城
一座座土堆上伏着一隻只貓,遠遠看去是訓練有素的伏擊部隊。
然而只有我明白,那是一隻只死掉的貓。
“走!”三哥帶起一陣輕風,落到我的身前。看到俊朗沉穩的三哥,感到安心不少,這一刻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等等!”這時大哥攔住了三哥的去路。
大哥橘黃色的身體被血染了一半紅色,前右臂空落落的,裹好的白巾上還滲着血。
“大哥,再不走可能就……”三哥話音未落。
只見大哥猛地揮來一道爪光,三哥連忙躲開,順勢把我丟了出去。大哥把我接住,將我擋在身後。
我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你們先別打,有什麼話好好說。”我說道。
“就是啊大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三哥很委屈。
“丈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戰術佈局嗎?”大哥問我。
“記得。”
“東側非但沒有我們鄴城的士兵,反而都是敵貓。這麼說你明白嗎?”大哥說道。
我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也就是說,鄴城早就被拿下了,而在鄴城的三哥……
“三哥,你是被強迫了嗎?”我問他。
“沒意思,本來還想演的。”三哥嘆口氣,“丈肆,你這麼小就這麼聰明,不是一件好事啊。我還想帶你走的,看來只能殺了你了。”
等等等等,冷靜。
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勢。
一定要冷靜。
城內的喊殺聲還不絕於耳,證明現在不算是一邊倒的局面,也就是說三哥沒有提前知道這次作戰機會,是一收到就自己動身過來了,並沒有帶軍隊。
九到十一營的士兵,大概率是三哥殺的,證明他有很強的實力,既然這麼強,為什麼不把城內的幾萬貓都殺了。
就是說他剛才的招式可能只能用一次。或者需要一段時間冷卻。
三哥沒有殺城內的士兵,也沒有殺先鋒隊,反而是來殺收尾隊。
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收尾隊。
難道說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不對,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好我在低頭,運氣好而已。
想到這三哥猛地跳起,一爪就要揮過來,大哥拖着重傷的身子依然站在我身前。
我迅速跳到大哥前面。
三哥愣了一下,慌忙收力,有了破綻,被大哥一爪正中胸口,三哥被砸到一邊,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嘴角也滲出鮮血。
“為什麼?”三哥看着我,“你不怕死?”
“我當然怕了,我只是料定你不會殺我。”
三哥笑了,笑得面目猙獰。以前儒雅漂亮的貓,變得這麼醜陋。
“三哥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我問他,“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可是你說的。”
現在聽來多麼諷刺。
“為什麼背叛父親?”大哥沉着臉,問他。
“一個一個來。不要急。我是說過‘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現在做的就是這些,我愛的是天下的民!我要幫助北交,統一天下,結束亂世,讓世界沒有戰爭,讓所有貓民安居樂業,讓世界沒有歧視。”
“至於父親,你是指那個常年在外的父親嗎?我和他熟嗎?我現在可是為北交效力。北交的爸爸給我權力,讓我實現抱負!”
“夠了。”我打斷他,
“你眼裏不僅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也沒有你的兄弟姐妹,也沒有你的祖國。你有的只是你的一己私慾而已。”
“你真的讓我作嘔,就算是最後時刻你也還是在說謊。”我看着他,“你不是為北交效力,你是為南交效力吧。如果你是為北交效力,北交的軍隊早就拿下交州了。南交假意與北交和平休戰,實則心裏一直惦記着北南通區,是吧?”
三哥鼓起掌,“聰明。加入我們南交吧。我會把我會的東西傾囊相授,我知道你我是為國為民的貓,我們聯手吧,結束這個亂世。”
“我是不會加入南交的,我們不是一路貓。”我盯着他,雖然我嘴上很硬,心裏還是怕得要死。
“你這貓隱隱讓我覺得威脅好大。”三哥嘆口氣,“我這就殺了你。”
三哥說完咳出一地的血。
“大哥,你的勁道還是這麼霸道啊。”說完三哥就揮爪揚起塵土,轉而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腿還在為剛剛可能就要被殺而害怕到無法動彈,我開始不斷地思考該怎麼辦。
鄴城被拿下,石陵多半也被拿下了,內交關呢,內交關因為後援空虛應該也被拿下了吧,也就是說大半個交州已經沒了,小鄴再丟,直交關就會被包夾,然後就是曲交關,然後就是熱土關。
完了,死局。
等等,三哥是南交帝國的貓,不算死局,我們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把鄴城奪回來,保證了大後方,再從長計議。
“大哥,我們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把鄴城奪回來,既然鄴城是被三哥控制,只要我們順利回去,把鄴城奪回來,保證了大後方,還是可以打的。”
“你說得沒錯。”大哥很虛弱,他的血好像流幹了一樣,已經不怎麼滴血了。
“我好睏,丈肆。”大哥嘴唇發白,眼睛有些張不開。
我背起大哥,往鄴城的方向走去。
“大哥,別睡,挺住。”
小鄴的喊殺聲還是不絕於耳。
而我卻要放棄浴血奮戰的士兵,因為我要救大哥,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是死是活,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大哥很重,我是一隻還沒完全成長的小貓,我背不動他啊。
“丈肆……”
“大哥我在。”
“拿走……我的……令牌,喊他們……撤退。”大哥爪子拉住我,疲倦的眼神又變得堅毅起來。
“他們……都是……喏……州的……精銳……”
“大哥你太累了,別說這些,我們去鄴城,我們從長計議,我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沒有理會大哥,自顧自地背着他往前走,就像他背我來的時候一樣。
“丈肆……”大哥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他,大哥眼睛裏包含着眼淚,嘴一上一下地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音,他的眼神那麼悲痛,淚水在眼裏快要出來,是男子漢的骨氣讓他忍着沒有流出來。
“我明白了。”我放下了大哥,拿走了他的令牌。
大哥像是釋然了一樣,表情變得輕鬆,慢慢合上了雙眼。
我拿着令牌,飛快地衝進城裏。
“撤退!”我跳上軍旗,用盡全部力氣喊道。
“少爺!”這時一隻染血的德文捲毛貓跳到我的身邊,正是老將軍莫斯利安。
莫斯利安說道,“少爺我這邊有負責指揮的信號彈,有什麼吩咐。”
我拿出令牌給他看。
莫斯利安先是愣了一下,轉而迅速收起眼底的失落,“我們要撤到哪。”
“讓他們先散開……”
“然後,去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