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車廂內,爆出衝天殺意,拉車的馬兒,驚得四蹄發軟,跪倒在地。
良久,車門敞開,車廂內空無一人,車夫、管家、護衛,七人屍首,已然被幽塵一一煉化,並一舉突破了鍊氣中期。
遠處,是世人口中的大凶之地——永夜森林,幽塵卻是毅然走了進去。
這方世界,單以個體論,古籍記載中,擁有羽翅的翼人族、或是體格超越人類1倍以上的巨人族、亦或是野性十足的獸類,皆是穩壓人類,只有躲在骯髒、惡劣、人跡罕至地域的紅皮精怪,才略輸人類一籌。
即便如此,一度淪為各族奴隸的人類,最終,卻成為了大陸的主宰者,將異族放逐。
如今,大陸由兩個強大的人類國度所統治,太陽和大玄。
除此之外,大陸西部,毗鄰太陽帝國的“無限城”,盛產“魔動器具”,以一城之力,與帝國分庭抗禮。
而在大陸東部,三大公國,組成了新月聯邦,與大玄國分河而治。
兩個大國之間,則是一片至今無人征服的古老樹海。
古樹枝葉遮天蔽日,用深邃的幽暗,鑄造了一個天然的迷宮。黑暗和死亡,讓人們心存敬畏,這片永不見天日的森林,也被稱為了永夜森林。
才踏入永夜森林不久,幽塵已然遭到了數波襲擊。
一頭體格比他大了五倍有餘的巨熊屍體,正在幽藍色的冥火中炙燒。沒有濃煙滾滾、噼啪作響,只如白雪之於驕陽,轉瞬間,幽塵已將它煉化為一團精粹,收入掌中。
盤膝打坐,巨熊的一身血肉,化作磅礴真元,湧入氣海,將這入門級的《冥火訣》,一舉突破至第三層境界。
而《冥火訣》共計六層,前三層對應鍊氣、后三層對應築基。
幾個護衛、十餘野獸、不足一日,幽塵已然突破至鍊氣境後期!這等進境,縱然以當初正道天驕而論,傾其一派之力,也是喂不出來的。
實力飛漲,幽塵卻沒有過分欣喜,神色反倒越發凝重起來。
此界,論靈氣,的確是駁雜不純,然,無論人、獸,肉身之中卻蘊藏着龐大能量,尤其是先前遇到的,能噴氷吐火的怪獸,煉化它們的屍身,差不多,等同於前世服下了,可提升境界的仙丹靈藥。
其中玄妙,大抵是在“魔力”這個東西上,倒是也警醒了幽塵,萬不能小覷了天下英雄。
記憶中,魔力,在浩劫之前,人人擁有,如今,卻是除了極少數,被稱為“覺醒者”的人,大都無法使用了。
就好像前世,一些稀有罕見的體質,擁有某種先天神通,修鍊起來,也是事半功倍一般,不過以他這副廢物肉身,恐怕是沒什麼機會……
幽塵嘴角輕揚,一世大能,若是為了這點兒喜惡就患得患失,那還修個屁吖!
何況,暫且不論刀劍實戰,他的法術,未必就遜於魔法,又何必羨慕他人。倒是這些人、或是野獸,覺醒了魔法力量之後,便可提供巨量精粹,此點須得善加利用才是。
搏殺多時,樹海之內晝夜難辨,幽塵估算,外面大約已是白晝時分。
此界之人,將此一隅視作大凶之地,恐怕受了黑暗影響居多,故而,那座被稱為“庇護所”的荒村中,大批實力約為鍊氣初期至中期的賞金獵人們,多半會採取結伴而行的策略。
身為幽冥宗的宗主,幽塵自是有着黑暗視物的能力,可此刻,終究是修為尚淺,若是遇到了心懷歹意之人,
碰巧又掌握着什麼合擊之術……
這可不比前世,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遺骸……沒有乾坤袋、沒有法寶、沒有仙獸,一次打一群,可真不如逐個擊破。
關鍵是,荒村之中,還有一人,氣息極為強大,又以精妙之法,籠罩全村,浩瀚磅礴,卻又和風細雨,全然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前世的夾縫求生,讓幽塵習慣了未慮勝先慮敗。
前世,他初出茅廬之時,那些正道高修,不論是礙於顏面,亦或是顧慮生出心魔,多少有些收斂,至少不會為難小輩。
但在此間,誰能知道,這人是何脾氣秉性?
一個起碼有金丹修為、甚至,或許已是此界頂尖的絕世高人,蝸居於此蠻荒之地,與一些鍊氣期的小輩為伍,又是何用意?
若是此處將有重寶出世,倒還合乎情理,可若是久居於此,便稱得上是個怪癖之人了。
一位比你強大得多的怪癖人士,無論如何,不去招惹才是上策。
不遠處,又傳來了嘈雜之聲,幽塵皺了皺眉,掐指一算,大約已是天明時分了。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賞金獵人”這一職業,成了向命運發起挑戰的鬥士,吸引着無數人前赴後繼。
可他們犧牲生命,換來的,卻不過是些珍惜的魔法材料、家族的榮耀、以及宴席、舞會上的吹噓談資,而且,還都是貴族的。
在幽塵看來,這些人是愚不可及的,試問,若他前世遵循着那幫偽君子定下的規矩,又豈能反客為主,後來居上呢?
然而,此時此刻,他面對的就是這麼一群愚者,若是與之正面衝突,實屬不智……
為今之計,一是避其鋒芒,暫時退出此域,二是力爭上遊,儘快突破築基境。
雖說山中無歲月,修行之事,萬法隨緣,切忌貪功冒進,但隱忍了二十餘載,此刻,幽塵甘冒風險……
一路向深處行進,幽塵卻未再遇到任何生靈,時間稍久,他便察覺有異。
是自身殺伐之氣過重,將其他生靈驚走?還是不慎踏入了某個強大存在的洞天福地、呃,領地?
心中暗道不妙,幽塵隨即放出了神識查探,所及之處,一池寒意凜冽的潭水,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
以冥火護住這具得之不易的肉身,幽塵縱身潛入了潭中,潭水極寒,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若非是孕育着什麼天材地寶,至少也是棲息着某種珍禽異獸。
可一路潛至了潭底,卻未見到任何寶物,無奈,幽塵只得浮上了水面。
天空正下着暴雨,腳下,則是一條冰寒的小河。幽塵皺了皺眉,這裏已不是方才的水潭,莫非,自己通過水潭,潛進了一處福地洞天?
沿着河道,逆流而上,幽塵望見了一處瀑布,一個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條破爛獸皮的男人,正站在瀑布的水幕中修鍊。
一道雷霆劃破天空,映出了男人的模樣,半長的亂髮,糾纏成縷,面目凶厲,還有一雙獵食者的眼睛。
四目相交,幽塵分明看出,那雙兇惡的眼睛裏,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前一世,幽塵亦稱得上殺人如麻,可在此刻,竟是莫名一驚,不知不覺間,兩手各自凝聚一團冥火,已然投射了出去。
即便出自本能,幽塵的進攻,仍是頗有章法,兩團火焰一前一後,前者以快取勝,直衝向目標;後者則是行跡多變,蘊含著無限殺機。
可那男人卻是不慌不忙,間不容髮之際,俯下了身子,手腳並用,奔行之態如野獸一般!
前面一團疾射的火焰,本是瞄向男人頭部,卻只擦着頭頂,呼嘯而過,而那男人的動作一氣呵成,就好像幽塵本就打偏了一般。
一擊失手,幽塵雙目微眯,旋即手訣一變,后一團火焰,猛地向下一沉。
這男人、不,這野人的動作迅捷,可還不及他的火焰,若是他繼續前沖,冥火砸落的位置,就將是他的頭頂!
感知到了危險,野人猛然扭身,擦着側肋,堪堪讓過了這一團火焰,可幽塵早有所料,已然身形疾退,同時連掐手訣,瞬時,十餘團冥火接連擊出!
焰隨指動,忽而激射,忽而飄浮半空,忽而盤旋迴轉,將那野人團團圍住。
雨水被冥火化作了霧氣,雲舞繚繞間,隱約看見野人的手臂上,泛起了陣陣波動,硬是以血肉之軀,抵禦住了冥火的傷害,起初還略顯狼狽,卻是逐漸穩住了身形。
幽塵暗暗搖頭,以他一世的戰鬥經驗,這野人還能扳回劣勢,實屬不易,也註定了,這將是一場惡戰。
若是以前世的體修為參照,此人的實力境界,恐怕還在築基之上,以他當下的術法,沒有一擊制敵的機會,誰若先撐不住,誰便輸了。
幽塵心中苦笑,對他來說,這場戰鬥其實並無意義。
為了修鍊資源,無論是人、是獸、又或是其他什麼,殺之取肉,將其中蘊含的靈力煉化,這才是他想要的。
一世記憶,技巧、經驗,幽塵並不需要,低水平的打架,完全是浪費時間。
可嘆,此戰還是他自己率先挑起,那野人定是盛怒之中,此刻,就算自己罷手,對方又怎麼肯善罷甘休呢?
幽塵咬牙掐訣,催動半空的冥火,火焰飛旋的速度又快了幾分,結成了一個簡單陣法。而那野人憑着本能應對,硬是在殺機四伏的冥火陣中,站穩了腳跟。
幽塵身在陣外,雙手精確的控制着冥火的軌跡,一旦野人擊散火焰,便補上一團新的。反觀野人,早已是險象環生,身在陣中,勉強自保,似是搖搖欲墜。
“住手!我不是壞人,你看我和善的眼神!”野人突然回身,一掌拍散了背後的冥火團,縱身躍出了戰圈,一臉無辜的看着幽塵。
對方主動求和,幽塵也未窮追猛打,只是蹙眉凝視着對方。
那野人長着一張年輕的臉,至多不過弱冠之年。然而!那雙眼睛,當真是無比的兇狠,儘管他努力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可在凶光的映襯下,這句不是壞人,顯得蒼白無力……
饒是兩世之博學,幽塵依然一陣錯愕:這是何等的無恥,長成這樣,怎敢自稱和善?縱是嗜殺成性之輩,也鮮有這般凶厲目光,此子,日後不說禍亂天下,也必是凶冠一方……
心中猛然一驚,不知不覺間,幽塵發現自家的氣勢,竟是弱了對手幾分!旋即釋然,這少年既是誆騙本座,卻未掩目中凶光,不論是何算計,也已失了先機,不若將計就計,權且看他搞些什麼花樣,也讓他見識見識,如何才叫兵不厭詐!
當即,幽塵咬牙一嘆,五官的掙扎極富張力,詮釋着信與不信的糾結,死盯着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少年,良久,幽塵才帶着遲疑,收回了漫天冥火。
二人相距不遠,幽塵卻將後背暴露給了對方,看似全無防備,實則卻以神識探查着少年的一舉一動,幽塵嘴角微微上揚,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