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設宴

下午的餘暉拉長世間眾生的影子，活人和死人的影子混在一處，他們都是黑暗的一部分。乾嚎一整天的晉國百姓們離開了臨時衙門的大門，留下一排的擔架和一地血紅色的文字，留下了晉國百姓們對臨時衙門的怨恨。

晉國衙門覆滅和宋國百姓接管城池后，城池內的酒樓生意下降許多，今夜的酒樓燈火通明，高樓的內外特意掛上了大紅燈籠，彰顯今夜參加酒樓就會客人的尊貴。客人是城池內各大商隊的管事，此前相約增長藥材的價格，邀請他們的人是城池的管理者。

整座酒樓今夜被宋三等人包下，今夜不會接待外人。管事們帶着商隊的隨從參加酒會，遞交請帖後走入金碧輝煌的大廳。原先大廳內的物件被清空，搭建了一座圓形的舞台，四周是薄紗組成的幔帳。

管事們走上二樓的包廂，他們的隨從們被酒樓的侍者攔下。一些管事想要帶走自己的隨從，預感到今夜的酒會不會太平。他們的投訴被酒樓的侍者通通無視，隨從們被攔在一樓。其餘的管事猜測到今夜的酒會，也就沒有強行帶走隨從，緩步走上二樓，看見早已等候在二樓包廂的石頭等人。

發起酒會的宋三有事沒有過來，石頭等人代替宋三款待各大商隊的管事們。隨着一聲敲鑼，舞女們魚貫而入，進入圓形舞台為客人們獻舞。

管事們和石頭等人落座，一面欣賞樓下的歌舞，一面商談城內最近的事情。流行在城內的疫病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石頭等人聊了幾句就聊到眼下城中很是嚴重的疫病，希望各大醫館可以降低藥材的價格，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免費地治療患病的病患。

各大商隊的管事們沉默不語，他們握緊筷子，神態不一，沒有回答石頭的問題，看到的歌舞也沒有吸引力了。

“各位都是生活在城池內的外國人，所求的不過是財。我們取代了晉國的衙門，擅自做主免了你們在此地的賦稅，眼下是你們回報的時候。免了病患的醫藥費可以贏得晉國人的好感，也算是對我們此前幫助的回報。這是你們眼下最好的機會。”

管事們依舊是沉默不語，他們是商隊的代表，不是晉國百姓們的代表，為晉國百姓們說話又不會贏得榮華富貴。

“你們國家的使者在晉國廟堂內進退維谷，晉國的黑雲騎據傳到達城池，你們想要明哲保身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們是宋國的流亡百姓，過着有一天是一天的日子，或者說活到明天是一種恩賜，想要的顧忌比你們更少。想一想你們未來的榮華富貴，想一想我們將要面對的困難。”

燕國的管事沉默片刻后笑了，附近的管事們怪異地盯着燕國的管事，默默地挪開與燕國管事的位置。

“難道我說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嗎？”

“沒有。”燕國的管事擺擺手，“我是覺得你的話有一些道理，你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還有大好的榮華富貴，雞蛋碰石頭是誰也不想看見的事情。可是你們忘了一件事情，威脅別人是要有本錢，光憑着一兩句可不行。”

二樓包廂的氣氛尷尬起來，眾人望左右而沉默不語。燕國的管事淡定地喝酒吃飯，不在乎場上清冷的氣氛。石頭無奈一笑，提起筷子也吃了起來，“沒錯。我提出這個建議后也被別人問到這個問題，沒有足夠的資本去威脅別人，這與孩童嚇唬大人沒有區別。為了彌補計劃內的漏洞，我下令你們進入酒樓后就封鎖城池的大門，同時實行宵禁，沒有我們發出的通行令就不可以出行。

各位在此地的根本被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不知道我們眼下是否有了談話的資本？”

幾名管事掏出手帕擦掉臉龐的汗水，他們與此事無關，是受到宋三等人的邀請才參加今夜的酒會，他們國家沒有派出使者參與此事。若是他們在此地的資本被剝奪，他們就一夜成為平民百姓。

燕國的管事淡然自若，依舊是喝酒吃菜，沒有將石頭的威脅放在心上。這座城鬧出了許多的事情，外來經商的商隊和他們的管事憑藉通天的手段，他們總是最後的贏家。

沒有人會拒絕金錢的邀請，也沒有人會漠視金錢的魅力。

燕國管事的淡定引起石頭心內的猜忌，他轉頭看着其他驚恐不定的管事們，“我們想要與諸位合作，只是眼下非常之時要行非常之事，絕非心起歹念。諸位答應與我們合作，城內的商鋪依舊是各位的商鋪，我們的城池依舊歡迎各位的到來。”

燕國管事的淡然態度也引起其他管事的懷疑，他們沒有冒然決定與石頭等人合作，猜想燕國管事準備了後手，決定觀望事態的發展再去決定。

石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走出包廂，看着大廳內翩翩起舞的舞女們，輕輕地拍了拍手，“今晚的歌舞表演到此結束。你們退下吧。”

舞女和樂師們緩緩地退出大廳，紅火的酒樓剩下石頭和管事等人。四周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隊穿戴鎧甲、握着武器的宋國百姓們圍住酒樓，酒樓內閃爍兵器的寒光。

提前幾個時辰的宵禁命令清空了城池街道的晉國百姓們，大隊宋國百姓們穿戴鎧甲、握着兵器行走在街道，踩踏石板發出沉重的腳步聲，包圍了各大商隊居住的地方。宋三等人穿戴鎧甲，站在高台，居高臨下地觀察商隊的動向，派出大隊人馬包圍商隊的住所，嚴禁任何人出入。

宋三不贊同這個冒險的計劃，一旦執行這個計劃就是完全撕下合作的虛偽面紗，沒有回頭路了。

酒樓牆壁的大紅燈籠被撤下，一面牆壁黑了，與其餘牆壁的紅紅火火迥然不同。高台上的宋三大手一揮，下令強攻商隊的住所。宋國的甲士們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繼續執行警戒任務，另一部分全副武裝去強攻商隊的住所。

黑暗中響起喊殺聲，箭矢的破空聲不絕於耳，新近訓練的宋國甲士們展現出不俗的戰鬥力，壓制住商隊的反擊，逐步地控制商隊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