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三十五節 泄密
?卡斯杜斯畢竟是一位角鬥士,即便將心中的想法完全表達出來,也無法真正地取悅芙麗薇雅。這位伊比利亞‘女’人根本就沒有仔細聽卡斯杜斯的話,而是用微笑掩飾着她內心的煩躁,讓表面的假象‘迷’‘惑’卡斯杜斯的判斷力。
“如果羅馬人的短劍朝斯巴達克斯和我一齊刺來,你會選擇保護誰?”芙麗薇雅嬌嗔地看着卡斯杜斯,“你不斷地讚美斯巴達克斯有多麼英勇,有多麼睿智,多麼地不可戰勝???那我呢?你說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但我注意到你在談及斯巴達克斯的時候,是那麼地‘激’動,幾乎是帶着一股崇拜的語氣???我不懷疑你說過的話,每一字每一句我都會永遠地記在心中,但是,我應該告訴你,斯巴達克斯的勝利僅僅能說明一個問題——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戰勝的!斯巴達克斯也不例外。”
“我的自由、我的生命全是斯巴達克斯給的,我欠下他的只能用生命償還。”卡斯杜斯沉默了一陣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芙麗薇雅,“當你讓我作這樣艱難的選擇時,我的內心是極其悲痛的,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能祈求不要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不要做選擇的話,在今後的戰鬥中,我自然會毫不猶豫地用生命保護你???只是請你不要再提這個令我兩難的問題,我的內心極其痛苦??但是,芙麗薇雅,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付出是毫無條件的。”
“你能這樣說,我真是無比欣慰。”接着,芙麗薇雅傷心地‘抽’泣起來,兩行眼淚讓卡斯杜斯心如刀絞。“??其實??我們的自由都是斯巴達克斯給的???我不應該讓你做這樣的選擇??而是和你分擔心中的痛苦??如果真的走到了窮途末路,我們應該為斯巴達克斯獻出生命???”
“我寧願用自己的死換取你和斯巴達克斯的生???”卡斯杜斯儘可能地安慰着芙麗薇雅,但伊比利亞‘女’人卻越哭越傷心。
“現在,一個巨大的危險就擺在眼前,而斯巴達克斯卻無法控制,如果塞利烏斯他們明天就選擇離開角鬥士營壘,那該怎麼辦?”芙麗薇雅忽然止住哭聲,用堅毅的目光看着卡斯杜斯,“我們不能給克拉蘇這個機會,不行,我們明天一早就去找塞利烏斯、布雷努斯和維布拉爾好好談一談,憑你的威望完全可以說服埃若瑪依、度諾里克他們向這幾名意大利指揮官認錯,一切就靠你了,只有你才能阻止這場可怕的分裂??想想吧,斯巴達克斯即便再公正,也難免有所偏袒,畢竟埃若瑪依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最長。”
“你真以為我有這個能力?”卡斯杜斯低着頭說,“如果斯巴達克斯做不到的事,我就更沒有辦法了。”
“你和他不同。”芙麗薇雅拉着卡斯杜斯的手,嚴肅地說,“我在你身上寄託着很高的期望,誰也看得出來,在整個角鬥士營壘中,除了你,就是甘尼庫斯和埃若瑪依的地位最高,而他們兩個跟隨斯巴達克斯的時間都很長,只有你是後期加入角鬥士陣營的,只有你的調解才不有失公允。”
卡斯杜斯自嘲地笑了笑:“我真的有這麼公正?我在塞利烏斯他們眼裏和埃若瑪依一樣都是粗魯的角鬥士。”
“不管怎麼說,我們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說不準天一亮,塞利烏斯他們就會選擇離開,難道你沒看見白天他們鬧得有多凶?”
“可是,誰告訴你塞利烏斯他們明天保準會離開?”
“各位指揮官散會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了塞利烏斯和維布拉爾,他們那憤怒的表情逃不過我的眼睛,這說明斯巴達克斯並沒有說服他們。”
“芙麗薇雅,我只想聽一些關於你的故事,我們不要再談這些令人不愉快的話題了,講講你的過去,我想聽你在伊比利亞事情,忘掉羅馬,忘掉克拉蘇,忘掉分裂的危險??我只希望你能高興起來。”
“你難道還不明白?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怎麼能高興起來?你好好想想,一旦他們分裂出去被克拉蘇消滅,這將意味着斯巴達克斯實力受損,意味着失敗,這失敗的代價就是死亡,你真是愚不可及,我最擔心的是你啊!”芙麗薇雅用氣憤、抱怨的眼神盯着卡斯杜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我怎麼有心情談其他的事?”
“放心吧,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絕不會,我向你保證。”
“為什麼這樣說?”芙麗薇雅那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就好像一頭飢餓的母獅找到了獵物一樣,但卡斯杜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你絕對有什麼事瞞着我,寧願讓我擔心,說一些無足輕重的話,也不願意告訴我,因為我根本在你心中不值得信任??”
“不,不??不是這樣的,芙麗薇雅,你聽我說!”
卡斯杜斯終於失去了理智,他在這一瞬間決定將堅守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說出來,雖然他也曾猶豫過,但是聽到芙麗薇雅這些令他心口絞痛的話之後,便拋卻了一切束縛,甚至連自己對斯巴達克斯的承諾也忘得乾乾淨淨。
卡斯杜斯沉默了一陣子,嘆了口氣:“芙麗薇雅,你只要知道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就行,塞利烏斯他們不會成為克拉蘇的獵物。”
“難道斯巴達克斯在今晚的會議上已經化解了埃若瑪依與布雷努斯的矛盾,角鬥士與意大利自由民的矛盾?”芙麗薇雅用不相信、不在意的口氣隨意地說,“或者你們都被這些意大利人騙了,他們和角鬥士可不同,我之前和意大利人打過‘交’道,他們可是很狡猾的???也許表面上安靜了,實際上今晚在我們談話的時候,他們或許也在談論如何離開角鬥士營壘。”
“怎麼會?”卡斯杜斯焦急地解釋道,“這不可能,我們在會議上達成了一致,塞利烏斯他們不會成為叛徒,如果說斯巴達克斯和我們真的走到了窮途末路,他們也有背叛的理由,可是誰會眼睜睜地背叛一個即將到手的偉大勝利呢?”
“勝利?”芙麗薇雅故作驚訝、擔憂地看着卡斯杜斯,“萬一這些意大利人背叛了斯巴達克斯怎麼辦?到那時,不但沒有所謂的‘勝利’,或許只會落入這些意大利人和克拉蘇共同設計的陷阱中??卡斯杜斯,你們真的是習慣於血腥和殺戮的角鬥士,根本不懂什麼叫‘陰’謀詭計,我曾經也是個奴隸,但伺候的主人可絕不是角鬥士老闆,而是貴族,這使我獲得了一定的經驗,使我對任何事情都保持着質疑的態度??反正無論怎麼說,我們必須和斯巴達克斯談談,讓他再考慮考慮。”
卡斯杜斯一直保守着秘密,但芙麗薇雅的這一番話,卻衝垮了他心中最後的防線,他認為自己沒有理由懷疑芙麗薇雅,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問及斯巴達克斯的計劃,而是推敲着種種可能存在的危險,全心為斯巴達克斯和角鬥士的勝敗存亡着想???
“你真的不知道,我告訴你吧,塞利烏斯他們的確會離開角鬥士營壘,但那絕不是真正的分裂???那正是斯巴達克斯一舉打垮克拉蘇軍隊的計謀,說實在的,我們還真擔心克拉蘇會不會上鉤呢。”
卡斯杜斯毫無戒心、流暢而輕鬆地將斯巴達克斯的計劃和盤托出,將一個重要的情報告訴給了他自己所‘迷’戀的、最信任的‘女’人,克拉蘇撒在角鬥士內部的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