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仍有餘生
兩天之間，聖戰者氏族出了大變故，前族長因罪被處死，前族長之子跳下懸崖自殺，掌刑長老上任族長……
這當然是事外者僅能了解到的表面。
幽幽之下，充斥白霧，白霧其中，一處陰池，滿池渾濁的黑水掀起波紋，推動水面上的軀體。
那具軀體正面大半浸在水中，沒有動靜，不過尚有生息。
墜落萬丈之高，就算掉是進水裏，沒有粉身碎骨只能說是幸運女神贈予的奇迹了。
……
模糊的深夜。
安撫兒子入睡后，盧修斯望了一眼窗外，走到窗邊拉上帘子以便遮掩月光。
他神色凝重，似乎是在考慮很多事情，但還沒想通，視線忽地一瞥，察覺到床底下有些異常。
為了讓兒子避免與人的來往，整個房子的清潔都由他自己完成，而且並不頻繁，所以床底下有積灰是正常的。
但此時，本該整齊的灰塵有些紊亂。
盧修斯手伸入床底，摸出一本筆記，疑惑地翻開看了看……
“是夢！”維克斯無聲地吶喊一句。
他微微睜開眼睛，眼前只有黑暗，渾身有種脫離了現實的感覺，好像還不能呼吸……
“唔?”維克斯吸了口氣，可吸到的不是空氣，而是已經灌滿鼻腔的液體。
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身在水中，頓時慌張起來，雙手劇烈拍打水面，不過水裏的浮力很大，使用錯誤的自救方法沒讓他有沉溺的徵兆。
即使不會游泳，維克斯還是歪打正着地游到了乾燥的地面，望向四周，無比昏暗。
不過還存在一點隱隱約約的光，源於上方，抬頭看，天上是一條細長的白線，無邊無際的天空竟只能呈現出這個樣子。
這裏距離正經的地面甚遠，就算大難不死，此處也是無法逃脫的險境。
維克斯絕望地垂下頭，眼前冒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依稀可辨，是他的爸爸，盧修斯身邊有位美麗的血精靈女性，看不清臉。
“媽媽？”維克斯試着抓住她的手，可怎麼也抓不到，眼看着兩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那女性身影虛幻地摸了摸她的頭，柔和地道：
“你要堅強，孩子，總會有希望，如果失去了勇氣，一切都會隨之消失的。”
然後，虛緲中般配的兩人逐漸消散。
“別走！”維克斯追了上去，“你們不能丟下我！”
他忘了此時還身在水邊，不明方向。
“噗通。”
維克斯沉悶地重新落入水中，這一次，詭異的浮力詭異地消失了。
無論怎麼掙扎，他都不能像之前那樣回到岸上，伴着慌張和恐懼，最後緩緩沉落。
維克斯瞪大了雙眼，卻依舊什麼也無法看見，直至再次失去知覺。
水底有一隻漆黑的巨大人手，抓住這具年輕甚至稚嫩的身體，旋即迸發黑色光線，分成無數細流，貫入被其執掌的身體。
黑手是從浮在水中的一本純黑書籍伸出來的，這顯然不是凡物，似乎還持有某些目的。
黑書散發強光，照亮四周，亮出了四壁，可見這裏是一個池子，池水竟也是黑色的。
那本奇異的純黑書籍唰唰翻動，黑色的書頁上儘是些匪夷所思的符號，無數符號發光。
滿池的黑色液體在沒有的高溫的情況下突然沸騰，水位冉冉降下，水量越來越少。
黑水凝聚成稠狀物，漸漸被維克斯的身體吸收。
這一過程，持續了近三年。
期間，維克斯並沒有死去，他的肉體被一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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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的力量進行了改造，近乎重生一般，摒棄了曾經的一切。
池裏現在空蕩蕩，僅有一具嶄新的身體。
身體的主人猛地睜開眼睛，一蹦十尺高，落到池邊，接着他又沒了力氣，不知死活地癱倒在地。
萬丈之上，黑雲壓頂，雷電密佈，天地即刻戰慄。
維克斯倏地坐起，同時世間萬物停止躁動，這一異象也許也因他而起。
體內一次又一次劇烈顫動，他把手靠在胸口，表情時而猙獰，時而驚恐。
努力平復了氣息，維克斯的胸口才開始此起彼伏，直到肺部充滿氧氣，他才慢慢睜開眼睛。
這對眼睛差異得徹底，一藍一粉很是瑰麗。右眼同如整片蔚藍天空，又神似壯闊大海；左眼粉墨染指，尤是世界純潔之物，無暇至極。
神采奕奕的眼睛找不到光明，伸手不見五指，手臂上還浮現出少許的黑色紋路，不知是血管還是其它不好的東西。
維克斯終於平靜下來，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還活着，然後揮動雙手以見四肢健全。
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副身體，渾身充滿活力。
“唔……好痛啊！”維克斯腿一軟，跪了下來，捂住痛得像是要裂開的胸口，叫了出來，叫聲響徹其間。
一道蒼老的聲音摸不清來源地在四周響起：
“這等痛楚都無法忍受，豈能成就大器。”
劇烈的疼痛依舊，維克斯雙手捂着胸口，勉強地喊道：
“誰……”
這痛苦來自內心深處，不可觸及，並開始膨脹，挪動，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
一本純黑書籍直接穿過維克斯的胸口，沒有見血，沒有傷口，撕裂的劇痛也一併消失了。
明光四現，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讓此地宛如白天，維克斯立刻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
下一秒，這本黑書出現在他的眼前。
漆黑如墨，古樸深遠，這本書籍懸空漂浮，散發的是白色光芒。
“我給予你新生，故你必須助我完成一件事”這聲音低沉穩重，不同剛才那般蒼老。
維克斯定睛一看，驚異地上下端量一會兒，接着抓起身邊的一塊石頭，警惕道：
“你是什麼東西？”
他十分確定，是這本會飛的書在說話。
“我是萬能之典，創世者的力量分源之一。”黑書稍稍朝上傾斜，顯孤高自傲之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但應該是你讓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平安無事，你為什麼要救我？”維克斯從小就明白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
“我能給你力量，或者說已經賦予給你了。”黑書答非所問，幽幽地飄近。
維克斯仍一臉迷惑，下意識退後兩步。
黑書上揚半尺，平靜地道：
“我再提一次，我需要你為我做件事，所以我不會傷害你。”
“什麼事？我不一定能做到。”維克斯手中的石頭越握越緊。
“嗤，”黑書發出類似笑聲的聲音，嗓音又變得少年一般道，“現在的你當然做不到，這個使命必須花費無數的時間，並且需要強大的能力才能辦成。”
“使命？”維克斯聽見一個特別的字眼。
黑書旋轉一周，用沉穩的聲音道：
“這要從我們存在的本身開始說起……
“造物者的力量分源成了十大古典，包括所有世界中的知識，以及無限的力量，我是萬能之典，以我為主，結合所有的古典，輕易就可以成就世界。
“包攬世間萬萬千千，我是最珍貴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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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擁有了一筆無與倫比的財富。
因為一些原因，我們被雪藏在常人最難以觸及的地方。在你臨死之際，我給予你新生，和你的使命，作為我的宿主，去尋找其餘九大古典，結果只會有益於你。”
“我做不到，況且我還有別的事要做。”維克斯搖頭，站了起來，試圖尋找出路。
“成為馭法者，然後報仇。”蒼老的聲音在這深淵中迴旋，打轉。
維克斯頓住，渾身顫抖起來，整張臉都在抽動。
“你都無法離開這裏，更何談殺死已是馭法者一百六十三年的塔克·聖戰者了。”
維克斯眼睛裏透出深刻的恨意，望向黑書，沉聲問道：
“你是全知的對吧，我爸爸還活着嗎？”
他早就有些預感，但還是忍不住要問一下。
“不。”黑書上下浮動，“你是我的宿主，你的死亡一樣會帶給我毀滅，因此我不會害你，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為了完成我的目的。”
維克斯露出猶豫之色，和臉上濃濃的悲傷摻雜在一起。
他想了想，總覺得這本黑書的用意還沒有全部說明白。
“不用考慮，我的存在只會對你有利，你的記憶早就被我翻閱了幾遍，我也能知曉你的心中所想。”
得知自己的想法可能是暴露的，維克斯皺下眉頭，腦海里激起思想的激流。
“不會是傀儡，你的身體完全可以自主控制，我也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的確是像黑書說的那樣，維克斯的想法被看得一清二楚。
這話印證了所想，維克斯神經放鬆下來，內心無可奈何地道：
“姑且相信你了，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和所有馭法者一樣，十二歲進入職業聖殿，然後進入馭法者學院學習馭法之道。”黑書以中年成熟穩重的聲音道。
“我只有八歲，還有四年……”維克斯無聲說了一句。
黑書略帶笑意地道：
“不，你已經年滿十一了。”
“什麼！”維克斯失聲道，墜落萬丈高度恍若剛剛發生的事。
他上下打量自己，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都是粗布，與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穿的精緻服裝有着天壤之別。
還有身體帶給自己的感覺也完全不一樣了。
黑書展開，兩頁完全空白的黑色書頁上，像水一樣流淌出同色的能量，隨即凝聚成型，形成一面鏡子。
“原本那具單薄的肉體已經不存在了，你現在的身體，是我花費了近乎所有的力量構造而成，名曰，均衡之體，能夠平衡世間存在，光明和黑暗在你身上都可共存。
“以及你的樣貌，不可同日而語。”
樣貌?
聞言，維克斯連忙湊到黑書變出的鏡子前，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頓時驚怒交加，大聲道：
“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又更加仔細地看了幾遍自己的臉龐，還上手去摸，觸感和被觸感同時反饋給他，說明這副新面貌是真實的。
在任何種族中，這張臉的容貌絕對優於前列，五官仍舊是精靈那般的精緻，但整體更偏向於人類，左藍右粉的眼睛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發色也從原來血精靈該有的金色變成了純黑色，所有血精靈的特徵僅剩一對尖尖的耳朵，但短了半截。
維克斯是純血的血精靈，但現在的樣子卻和半人半精靈的混血相差無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