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玉秀低着頭一聲不吭,婆婆端碗撈麵在一邊站着。

丁二叔進來望了她們一下,對玉秀說:“玉秀,吃飯吧,我已打過犟筋了,他也沒臉過來,你彆氣了。”

玉秀低着頭說:“你們都回去吃飯吧,我不想吃,我一會兒去掰玉米。”

婆婆說:“不讓你掰了,吃了飯歇着吧,一會兒我把小文找回來。”

大伯也道:“玉秀,好歹吃口飯吧?”

“我不想吃,我下地幹活去。”玉秀真站起來要走。

公公忙抓住她:“不行,地里你就別操心了,有你大哥和我呢,你娘也還能幹!”

大伯也道:“別操玉米的心了,往後先把你們家掰完,吃飯吧。”

老太太把碗一送:“給,吃吧,彆氣了。”

玉秀看了婆婆一眼,又低下頭:“娘,先放桌子上吧,一會兒我吃,你們都回去吃飯吧。”

老太太把飯放到一邊。

大伯說:“二良,回去吃飯吧,吃了好乾活,讓玉秀一個人靜會兒吧。”

三人出來了。

到了院外,弟弟對哥說:“哥,我剛才問過犟筋了,犟筋也沒咋玉秀,就拉扯她幾下,問她答應不答應他。”

老大點了點頭:“怪不得玉秀已不太生氣了。唉!

曬場裏,王蘭枝天天拄着棍子,邊看場,邊摳玉米粒,小文在一邊玩,有時幫她脫玉米。

高子成的玉米長的不借,雖然稀,棒子還可以,半畝地,掰了八袋棒子,憑經驗,能晚三百斤玉米。

再加上小麥,夠他吃一年糧了,他心裏挺舒服。

第二天天一早,高子成在院外放了幾個暴竹,拴上院門走了,他要去幫丁大伯家收玉米。

王蘭枝正和小文在涼棚下脫玉米,高子成到了。

高子成到她身後道:“嫂子,脫玉米呀?”

王蘭枝回頭一看是高子成,忙想站起:“子成出來了?”

高子成忙擺手道:“哎,別起來!”

王蘭枝扶着床站了起來:“子成,去王崗買東西呀?”

“不是,想來幫下忙,幫你家收玉米。”

王蘭枝忙擺手說:“你不用幫了,就剩那一塊了,快收完了!”

“剩一塊也幫着掰吧,掰完了我幫你們砍玉米稈。”

王蘭枝又擺了下手說:“不麻煩你了,你得刨葯!”

“沒事兒,我不能天天刨葯吧?一個人天天在山上刨葯,也悶得慌,嘿嘿,出來換下活兒,大伯他們在哪兒?”

王蘭枝擺手道:“不行,不能麻煩你,你快回去刨葯吧!”

“回啥呀,沒事兒的,也累不住,大伯在哪地幹活?”

“這……好吧,他們在西南河坡上那地,就林柱墳西邊那塊。”

“好,我過去。哎,你的腳看上去好些了?”

“嘿嘿,比以前強多了,現在能慢慢走了!”

“是嘛,真太好了,那好,你坐下吧,我去幫他們。”

找到那地,高子成挨着茬往裏掰。

掰了一大半時,對面丁大伯掰了過來,他一看高子成意外地叫道:“子成,你咋來了,我以為是林國呢?”

高子成笑了下:“我過來幫一下忙!”

丁大娘也笑道:“咋叫你幫忙開了?”

丁大伯上前說:“子成,我們也快掰完了,就剩這一塊了,你就不用幫忙了,回去吧,回去你也有事!”

“大伯,我是特意出來幫忙的,

不知你們已收這麼多了,出來的晚了!”

“孩子,可別這麼說,你能來,大伯已感激不盡了!今年玉米熟的早,又先掰的俺家的,現在就剩這一塊了,誰也不用你們幫了,就你大娘俺倆就行,林國他們,我都讓掰自己的去了,你也回去刨葯去吧,這點兒好掰!”

“別說了大伯,掰吧,山上刨不完的葯,再說以前,也沒想到幫你們幹活,現在你們幾家又少了林柱,你們都對我挺好的,我說啥也得出來幫幾天忙。”

“這,好好,那就勞累你了!”

“沒事,快掰吧大伯。”

“好好,我就從這兩行也往裏掰,咱爺兒倆好說話。”

掰一個后老頭抬頭沖老伴叫道:“老婆子,我留這兩個半行,你掰完它,掰完就回去做飯吧?”

“中。”老婆兒笑道。

老頭對高子成笑道:“我們這裏幹活兒可比你們家裏累人呀?“

“差不多吧,這活兒都一樣。”

“我們這裏路不好,沒有機器,平時下力氣呀?”

“犁地種地你們這裏是慢了些,不過收玉米我們那兒也全靠人力,也得一個一個掰,之後再削掉,砍掉玉米稈,和你們一樣!”

“是的,收玉米到哪兒也少不了用人,這東西用拖拉機它沒法收呀?不過你們種時可以用機器,還有收麥,還能用收割機,你們那裏真是好得多呀?”

“是好一些,其實你們這裏的坡地也可以用小拖拉機種,坡不算太陡,也可以用機器割麥和犁地,種麥種玉米都可以用小型機器播種,省不少力的。”

“是能用,只有一些過不去機器的荒地和陡地不能用。不過能用咋着?誰有錢買呀?那東西太貴,買齊都說得一萬多塊,咱老百姓一輩子也攢不了一萬塊錢呀?還是老法子慢慢種地吧。”

“嘿嘿,是得不少錢。”

“可不是嘛!哎,你們那裏人咋這麼有錢呀?”

“我們那裏也沒錢,不過現在用牛種也不行了,開始時有人借錢先買機器,後來都比着買開了,是形勢逼着買的,都不想再出力了。”

“嘿嘿,還是你們那裏人有錢,如沒錢上哪兒借呀?”

“我們那裏是稍好一點兒,打工的多,養殖的也多。不過也有不少貧困戶,小孩上學也是困難,得借錢交學費,像我在家,也是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出來的。”

“是呀,哪裏都有日子不好過的,不過別灰心,好好刨葯吧,一年也不少弄錢。林柱以前,他並不天天刨,一年還能刨兩千多塊兒呢?像你,一年最起碼能刨三千多塊錢吧?三千多塊錢比打工還強,俺那個侄子林峰,打一年工也才落三四千塊錢。”

“嘿嘿,差不多吧。”

“刨葯也行,可不少人都怕吃苦,寧願跑遠點兒打工,也不上山刨葯,只有你和我這樣的老頭子,沒事時,上山刨點兒葯賣。我一年也能刨個千兒八百的,要說賣錢也不算少了,可俺這一攤子……唉,多少也不夠用!”

“嘿嘿,大伯,光靠采些葯和幾畝地還真不行,你家……嘖,應該趕快想辦法才對!”

“一想啥辦法呀?”

“大伯,我不是和你說過嘛,多養些羊就中。”

“咋多養呀?就那幾隻羊。”

“大伯,我現在有個辦法,我也是從給你家的那幾隻羊身上想到的。”

“噢,啥辦法呀?”

“大伯,反正我已給你們幾隻羊了,乾脆我再多給你們家買些羊吧,你們再把現在的小母羊羔留住,讓它們再產羊羔,這樣你們家不就有不少母羊了嗎?明年一年,就能發展一大群羊,這樣,你家要不了兩年就能翻身,貸款、外帳也能還完,到我走時,你們再把錢還我,這多好呀?”

丁大伯忙擺手叫道:“不行不行,那幾隻羊錢還沒給你呢?哪能再要你買羊?不中!”

“大伯,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嘛!那錢是留着讓你們先花着,為的就是讓你們少賣幾隻羊,把母羊留下發展羊群。”

“我們可以自己留幾隻,不過不能再要你的了!”

“大伯,其實我也不全是為了讓你們多養羊要給你們買羊的,我這是為了我自己。大伯,我前兩年的錢都郵回去,讓家裏給我存上了,現在我手裏還放着今年的錢,我不想再郵,不過我一個人,放些錢在裏邊不安全,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正好你家也難,我把錢給你們買羊,我的錢也算有地方放了,你說多好?等於讓你們給我巧放錢!”

老頭說:“不行,不過,如果你信得過大伯我們一家,你的錢我們給你保存着中,讓我家買羊用不中!”

“大伯。”高子成笑着看了他一下說,“不是我不相信你們,讓給你家買羊可以,但真讓你們放錢,也真不太敢。你家真的很急,萬一你們花了,以後拿什麼還錢呀?”

丁大伯也看了高子成一下說:“你放心吧孩子,我們就是再急,也不會動你一分錢!”

高子成感到有點兒不好意思,他紅了陣子臉說:“大伯,我也沒那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家裏真急用錢,我也不能不讓你們用,是不是?你們要真用了錢,你說你們拿什麼還呀?所以我讓你們用我的錢買羊,羊多了以後不就有錢了?我不就不擔心你們還不起了,你別在意大伯,啊?”

“嘿嘿,看你說哪兒去了,你這還不是為了俺家嘛!不過,就是這事,我們真不能答應,放錢可以,我們也不會動,但買羊不中,你蘭枝嫂子也不會答應!”

“不要緊,回去我也和她好好說一下,你私下也勸勸她,別讓她再固執。該讓人幫時,就讓人幫吧,至少得為你和大娘想一下吧,種地也種不動了,再說種地也不行,得想個法子過日子是不是?多喂些羊最適合大伯你,大娘也能上山放羊。”

老頭點了點頭說:“這樣是中,可你嫂子那裏不好說。”

“沒事,能說通。”

中午回丁大伯家時,高子成往場裏看了下說:“大伯,你先回去,我過去和嫂子商量一下。”

丁大伯說:“還是算了吧,你真當真了?”

“大伯,看你說的,我是真的,你回去吧!”

“吃了飯再過去吧?”

“就現在吧,你先回去吧!”

“那好,我回去看看你大娘飯做好了沒有。”

高子成向場裏走去。

王蘭枝早聽見他們說話了,見高子成過來了叫道:“子成,今兒累着你了,別過來了,回去吃飯吧!”

“我過來坐會兒。”

“別過來了,累半天了,快回家裏去吧!”

“沒事兒。”高子成走了過來。

王蘭枝過意不去地說:“你還是回去喝點兒茶水,歇會兒吧?”

“我不渴,我坐這給你說會兒話,嫂子,來時我看你的腳真好了不少!”他過去坐在了小竹床上。

王蘭枝笑道:“我這腳一般熱天不要緊,不過自從聽了你的話后,我天天又捶、又揉、又搓打,有時還扶着床扶着牆走,又喝着犟筋給我泡的蛇藥酒,我這腿現在好多了,比以前強得多!以前我出來看場,得有人扶着、跟着,現在我自己拄個棍,就能自己過來了!”

“太好了,那你就天天堅持吧,再吃些葯,說不定明年你就真好了!”

“嘿嘿,我這腳想全好,是不可能了,不過我能自己顧着自己,不拖累人就行!”

“有可能會好,別灰心!”

“最好能像你說的吧。”

高子成點了幾下頭說:“嫂子,我想給你說點事兒。”

“啥事兒?說吧!”

高子成看了王蘭枝一下說:“嫂子,大伯大娘他們也老了,干不動了,家裏也難,還有學生,你想過以後該怎麼過沒有?

愁雲慢慢地爬上了王蘭枝的臉,她說:“唉,怎麼過呀,也沒啥辦法,過一天說一天吧。”

高子成笑着低下頭說:“我有個辦法,剛才在地里也和大伯說過了,也是從你家那幾隻羊身上想出來的辦法。嫂子,是這樣的,我手裏還有點兒錢,我自己放着也不安全,又沒地方放,我覺得還不如多買些羊給你們養,這樣你們以後日子也好過了,我的錢也有地方放了,這多好呀,你看怎麼樣?羊多了你們慢慢不就好過了嗎?等有了錢再還我!”

王蘭枝說:“子成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行,你那幾隻羊錢還沒給你呢,哪能再叫你買羊?如果你看得起嫂子,錢就讓嫂子給你保管着吧?”

“嫂子,我知道你是一個有骨氣的人,不想欠別的,可是盲目的爭氣可不行呀,大伯大娘都老了,干不動了,得快點兒想辦法呀?現在只有養羊最適合你家,只要多養羊,就是地不種,你們家也會富起來的,就指望大伯大娘他們倆就行,不用再靠任何人,兩個學生上學也有保障了。”

“養些羊是中,我們可以自己慢慢發展,時間長了總會有好過的一天,但不能再叫你花錢了。”

“嫂子,你還在盲目爭氣,你就沒看清現在你家的情況,你們家不能再往後拖了,得快點兒想辦法有錢!兩個學生也越來越花錢,大伯他倆也一天比一天干不動活了,你的腳也得花錢治,不想法子不行了,我也是看嫂子你是個爭氣的人,才這樣做的,錢讓你用我放心!”

王蘭枝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不行!不行!日子不好過就慢慢過,總有過得去的時候,你的錢我絕對不能用!”

“嫂子,我說的是對你放心,相信你,可你要真不養羊,我還真不敢讓你放錢,萬一……你說你們拿什麼還呀?只有買成羊,羊能見利,至少能保本,只有把錢變成羊給你家,我才敢出錢,因為羊有指望嘛!羊只會越來越多,又不吃糧食,老年人也能放,你們的日子以後也好過了,我的錢也有指望了,你說是不是,嫂子?”

“這……要不錢我給你存着,存到銀行里去,我不動你一分錢的,再急我也不動你的錢,你放心吧!”

“嘿嘿,我不也一直說著放心嘛!可……人是個毛病,再放心,也真不太放心,還是覺着讓你們買成羊放心,到還我錢時,羊一賣,不就還了?”

“那你還郵回去吧,讓家裏給你存着。”

“郵回去也不行,我怕家裏給我挪用了,他們萬一挪用,我也沒辦法,還是留手裏好些。家裏那是我弟弟,他萬一用了,我光身一人也沒法要。可你呢?你是一個講信用的人,經濟這麼困難還不願欠人家的,我對你絕對放心。再說了,養了羊,有東西賣錢了,誰還不放心呀?”

“……”王蘭枝低着頭慢慢一粒一粒摳着玉米。

高子成看了王蘭枝一下說:“我這也沒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們家太難了些,人家素不相識的人就能花不少錢幫你們的孩子上學,連還也不讓還,我這也算向人家學習吧,就等於借錢給你們了,還得讓你們還的。嘿嘿,嫂子,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也不是吹人家壞話,那個人,他只是幫你家一時之難,我這呢,可是從根本上幫你們,這有可能幫你們一世,你家有可能從此改變背運,我這可比那人的功勞還大,你得明白這一點。”

王蘭枝的淚流了下來,她抬起頭說:“兄弟,嫂子知道你的好意,那人個也是個好人,可是嫂子實在不想再麻煩任何人!”她嗚咽起來。

“嫂子別這樣,沒事的,不麻煩。現在呀,像那個人一樣,做好事的人多了,外邊有人收養孤兒的,有義務贍養孤寡老人的,像幫助孩子上學的就更多了,當然,我這也不能算幫你們,只能說有一點兒,我主要還是變着法兒,在你家巧放錢,這樣咱雙方都有利,你說是吧?”

“唉,多謝兄弟一番好意了,讓我想像再說吧。”

“嘿嘿,沒什麼想的,得趕快做決定,我又不向你家要利息。”

“這我也得想一下。”

“嫂子,其實自從你們去年雨季救過我后,我就一直想幫你們,二叔他們家情況好一些,你們家沒人幫不行,因為你腿不好,大伯大娘又老了,倆孩子又上學,真得有人幫才行!我雖然也一無所有,可我采這兩年多葯,也攢了些錢,錢一時半會兒辦事也不夠用,我就想着先幫你家一下,想了好久,才想到這個沒風險的法子,所以嫂子,你可不能再三心二意了,被人幫助不算丟人,盲目爭氣只會給家人增添負擔。”

“好,謝謝兄弟你了。”

太陽下到山的那一邊。

丁大伯說:“好了,不掰了,明天能掰完,走,回去吃飯。”

高子成看了下天說:“再掰會兒吧,還早着呢?”

“不掰了,吃了飯你還得回裏邊去!”

“不要緊,晚一會兒回去也沒啥。”

“哎呀,走吧,你還有玉米棒子,別回去晚了讓野豬毀了!走!”

高子成只好隨他走。

犟筋趕着牛過來了,他低着頭眉頭微皺。

高子成笑了下說:“拉玉米呀?”

犟筋竟沒理他,低着頭趕車過去了。

丁大伯說:“別理他了,他和你那二叔吵架了!”

“好好的,吵什麼呀?”

“誰知道呀,因為一點兒小事兒吧,這傢伙不聽話,你二叔脾氣也壞,弄不一塊兒,走吧!”

下坡拐彎時,高子成忽然往南急步走去。

丁大伯忙轉過身:“哎,你幹什麼去?”

高子成叫道:“大伯,你回去吧,我回裏邊去!”

“哎,你幹什麼,快回來!”他忙去追。

高子成跑了下說:“別過來了,回去吧,我明天再來!”他急走着。

丁大伯又急走兩步叫道:“子成,你這是幹啥了?快回來,吃了飯再走!”

“不了大伯,你回去吧,晚上看好地里玉米,我走了!”高子成笑了下轉身急步走了。

“哎,你……”

第二天太陽快落山時,掰完了。

丁大伯笑道:“好了,終於掰完了,走吧,今兒可不能再跑了,天還早,吃了飯再回裏邊去!”

高子成笑道:“大伯,天還早,往家拉吧,拉兩車子再說。”

“不慌,只要掰完,好拉,走吧!”

“大伯,能早拉回去就早拉,盡量先拉到場裏去。”

“好吧,不過牛他們都用着,還有頭牛不老實,沒法拉架子車,咱只能用人拉。”

“人拉也一樣,我回去拉車子吧,你在這兒歇着吧!”高子成要走。

“還是你在這裏我回去吧,還得找籃子,我好找。”

“那好吧。”

不久丁大伯拉着架子車過來了,二人忙到地里裝了一車子,高子成拉着出來了。

下坡時丁大伯叫道:“子成,下坡把車尾挨地,慢慢滑下去!”

“好好。”高子成抬起車把向下滑去。

下到路上沒走幾步,犟筋和林國都趕着牛車過來了,犟筋看了高子成一眼,頭一扭,把牛往邊趕了下,只管往前走。

高子成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也沒作聲。

後邊的丁林國笑道:“又來幫忙了高兄弟。”他急忙把牛趕到路邊停住了。

“來幫下忙,你們也拉呀?”他看了一眼車后的丁二叔。

林國說:“你們別用人拉了,明天用牛拉吧,我這明天早上就拉完了。”

大伯笑道:“我說明天拉,子成讓先拉一車。”

林國道:“好了,拉這一車別拉了,明天用牛拉吧!”

丁二叔乜說:“明天用牛拉吧。”

“中,那你們走吧,我倒拉回去!”高子成笑了下,拉着走了。

上了坡后,丁二叔對林國說:“高子成有病,還是林柱玉秀忙着把他救回來的,現在他全想着幫你大伯家了。”

林國扭頭看了下遠去的高子成說:“幫大伯就讓他幫吧,他還不是看俺大伯家,沒人幹活兒,他幫他們家,咱就省點力了,咱少幫俺大伯幹了。”

“也是這樣,唉,這個人不錯,和你大伯挺合得來,還給你大伯幾隻羊。”

林國看了一下前邊的犟筋,低聲說:“犟筋這傢伙真不中,他以前和高子成也挺好的,剛才他卻不理人家,人家還和他笑一下,他不能因為你打罵他一頓,誰也不理呀?”

“唉,別說他了,他是個人呀?”

第二天太陽快下到山頭時,丁二叔一塊地里的玉米桿砍完了。

他站地頭看了一陣說:“南河坡上的明天再砍,林國,你去砍你們的去吧,我過去幫你大伯砍陣子去!”

林國說:“好吧。”轉身走了。

老頭對玉秀說:“玉秀,你回家吧,回去歇會兒去幫你娘做飯,連你大哥的做着。”

林國回身叫道:“別做我的了,晌午俺倆剩了不少飯呢?一個人他吃不完!”

“那好吧,就別做你大哥的飯了。”

玉秀說:“讓俺娘一個人做吧,我也去幫俺大伯家砍會兒。”

“你不累呀?”

“不累,走吧。”

二人到丁老大地頭砍了起來。

太陽下到山頂后,公公輕聲說:“玉秀,好了,別砍了,你回去吧。”

玉秀說:“再砍一陣吧,這會兒涼快了。”

另一邊,丁大伯也正讓高子成回去。

他說:“子成,雖然涼快了,咱也不砍了,走走!”

高子成說:“再砍一會兒吧,日頭剛下山不久,趁涼快,砍着好受些!”

“子成,你還得回裏邊,走走,也不差這一會兒,走走!”老頭上前推拉高子成。

“好好,大伯你別推我,我走我走。”

聽着二人走了,丁二叔說:“你大伯他們倆已回去了,好了,咱也走吧,我也不砍了。”

玉秀轉身往地頭走去,公公也拿着傢伙走了。

丁慶趕着小牛車過來了,他沖丁大伯和高子成笑道:“不砍了?”

“不砍了!”丁大伯應了下。

丁慶沖高子成笑道:“子成,累嗎?”

高子成笑了下:“不累。”

丁慶拉了下牛說:“今年大伯家砍玉米,多虧你了,讓你出了不少力!”

“沒事兒。”高子成笑了下回身走了。

丁慶又對後邊的玉秀他們笑道:“玉秀,二叔你們也不幹了?”

“這地砍完了。”玉秀說了聲仍低着頭走着。

“真砍完了?不慢呀?”丁慶看了下玉秀笑道。

玉秀似乎不開心。

丁二叔接口說:“砍完的早了,又給你大伯家砍一陣子!”

“是嗎?二叔,俺大伯家還是得全靠你們呀?”

“等他們一下。”丁大伯站住了。

高子成也站住了,看了一下低着頭的玉秀,感到她有事。

丁二良和玉秀走近后。

丁大伯笑道:“你們砍完又砍俺這邊的了?”

玉秀平靜地對大伯說:“俺砍完的早,給你家砍了會兒。”

她說完看了高子成一下,沖他點下頭,又低下了頭。

丁二叔說:“俺倆聽見你們走,就也不砍了,不用急,好砍。”

“急啥呀,掰完就不怕了,好砍!”

四人兩前兩后靜靜地走着。

過了林柱的墳后,丁大伯對弟弟說:“明天砍這一塊了?”

弟弟忙說:“明天砍南河坡上的,砍倒好蓋着地保墒,那地坡陡跑墒快。”

“砍那地也中。”

下坡時丁大伯對高子成說:“子成,你可不能再跑了,得吃了飯回去。”

丁二叔也忙說:“干一天活兒了,說啥也得吃了晚飯回去!”

玉秀在後邊抬頭看了下,沒言語。

高子成往一邊走了下說:“我還是回去吧?”

丁大伯忙扯住他叫道:“不行不行!說啥也得吃了飯再回去!”

丁二叔也上前了一下說:“干一天活了,別再讓你大伯過意不去了,走,上家吃飯去!”

“好好。”高子成看了下丁二叔和玉秀,見正默默地望着他,臉上沒一絲笑意。

一路上,玉秀不曾說一句話,而且一直沒見她笑過,只有眼神,多多少少,想和高子成打招呼。

高子成有點兒納悶。

下了坡后,玉秀在後邊抬頭看了下高子成,欲言又止,之後上了小路,直往自己家而去。

丁二叔說:“子成,你來幫俺哥幹活,可你也不能老客氣,幹了活,該吃飯就吃飯,別再走呀跑呀的,你這樣,就好象俺怕你吃飯似的,你叫俺心裏都過意不去呀?”

高子成忙扭頭笑道:“不不,二叔,我沒那個意思,飯吃不吃沒啥,我只是想早點兒趕回去。”

他看見玉秀正低着頭在東邊樹叢中往上斜走。

丁二叔笑道:“晚一會兒回去沒啥,裏邊沒事的,走的晚了有礦燈。”

“路是看得見,我不太放心裏邊的東西。有些菜,有還有玉米,怕野豬毀了。”

“沒事的,你常放炮,它們不敢過去,俺這玉米棒子,晚上在地里,還沒人看呢,頂多也就是誰半夜過去吆喝一陣子,點把火,然後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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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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