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與初見
當鄭源醒來,已經是身處在一個山洞之中,而再此之前,裂甲聖靈王也並沒有將他在拉入那個黑色的夢境中。
“嗚……”鄭源手摁着額頭,痛叫了一聲。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從他眉心之上的額頭處傳出,伴隨着陣陣虛弱感,感覺好像什麼東西在那裏吃食着他的精氣神。
正當鄭源痛苦之際,一道略顯粗獷聲音從山洞外傳了進來,“誒!源,醒啦。”
鄭源聞聲愣住了,這聲音十分耳熟,他很確定他聽過這個聲音,再回味了一下這個對自己的稱呼,鄭源多少已經猜到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朝着聲音的源頭看去,鄭源看到了來者,猛然間,百感交集。
“宋……宋焱?”鄭源虛弱的道出了來者的名字。
“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不能忘了我。”宋焱大笑的走向鄭源。
這個身高一米九有餘,倒三角的健壯身材,一頭淡棕色長發的男人,正是之前鄭源的初中同學,也是之前王老與鄭源口中所提到的,鄭源認識的另一個天生異發的好友,宋焱。
宋焱走到鄭源身邊,緩緩將鄭源扶起來,“怎麼樣身體,好點了吧。我們剛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傷,而且流了一地的血,基本已經是半個死人了,要不是有人擁有治療能力,你早就死了。”宋焱道。
鄭源並沒有理會宋焱的問題,百感交集的看着宋焱,很久,鄭源才憋出了一句話,“你怎麼也過來了?”
宋焱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呵呵一笑,道:“有一條龍,要請我幫忙,也沒問我同不同意,造了個黑不溜秋的洞,把我吸了進去,醒來就發現落在了這片森林裏。”
鄭源皺了皺眉,道:“也是一條龍?”難道是同一個?鄭源倒也沒排除這個想法,誰知道那個龍頭一樣的東西還有什麼奇怪的能力。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原本他信奉的科學已經出現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宋焱苦笑道:“嗯,一條黑褐色的龍,說話怪裏怪氣的。”
黑褐色?那應該不是,他記得他夢裏的傢伙是一身血紅色的。
突然間,鄭源想到了之前的事,之前還沒有分開時的種種,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絲愧疚之情,“那個,當年,抱歉,一聲不吭就離開……”
“咍,沒什麼好抱歉的,都是兄弟。”宋焱打斷了鄭源說話,“再說,我知道你當初一方面是身不由己,另一方面是為了我,所以,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鄭源看着宋焱,心裏不禁有些百感交集。他當初選擇與父母一起南遷,一方面是因為父母工作調到南方不方便照顧鄭源,另一方面也確如宋焱所說,鄭源是為了避免王伯及其那些科研人員發現了宋焱的存在。
雖然他這麼做是為了宋焱的安危,但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以為,而且他心裏也還是覺得欠這個兄弟一個解釋。
宋焱見鄭源這幅神情,便罷了罷手,“不說這些了。對了,我們來之前,你在跟什麼東西打?我們到的時候,除了打鬥的痕迹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你,什麼都沒有。”
鄭源聞言一驚,“怎麼會?那傢伙明明差點就把我殺了,我以為是你們救了我呢。”說著,摸了摸自己之前被抓傷的傷口,他驚奇的發現,身上傷口全好了,什麼之前腰間的那塊,一整塊肉被抓了下來,哪怕現在鄭源都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那種疼痛感。而現在,那個位置完全痊癒,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鄭源目瞪口呆的看着宋焱,這什麼治療能力,瘋了吧,“什…什…什麼情況,我身上,那麼大的,沒啦?”說著,還跟宋焱比劃了一下。
看着鄭源的反應,宋焱一點都不意外,嘿嘿的笑着,“我說話你都聽不懂了?我說了,有人用治療能力幫你治好了。不過你驚訝也正常,你知道當時我看到你的時候,你腰上那塊傷口起碼有面館裏的碗那麼大,少了起碼四五斤肉吧,整個人血肉模糊,我要不是感覺到你還有呼吸湊近看了你一眼,都看不出來是你。就這樣的傷,那姐們手上棍子一揮,藍色的光往你身上一鑽,你那肉真的,肉眼可見的長了出來。”
“瘋了吧……”鄭源驚駭了,這比他幻想的更離奇。
鄭源突然疑惑的問道,“等一下,你們來了多久了,怎麼……”
宋焱倒是十分了解鄭源:“怎麼會治療術這種東西是吧。”宋焱收斂了幾分笑意,略帶嚴肅的道:“其他人不我知道,我,已經整整來了半個月了!”沒錯,宋焱已經到了半個月了,能從這個森林裏活下來,那必須學會那些他原本不該會的東西。
“行啦行啦,身體沒事了吧,沒事出去走走吧。”宋焱拍了拍鄭源肩膀,“跟你說,被逮到這個世界的加上你我,總共有七個人呢,都是咱們地球……鄭源!”
宋焱匆忙扶住即將倒在地上的鄭源。
“什麼情況?”宋焱擔憂得道。
“不知……道,身體使不上勁。”鄭源依附着宋焱,面色難看,就剛才站起來這麼一下,鄭源的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面色也是慘白的不成樣。
“你這狀況……”宋焱看鄭源這癥狀很是眼熟:“跟治好了你的那個妹子現在的癥狀一模一樣。”
“扶我出去看看吧。”鄭源喘了兩口粗氣,咬了咬牙,看着十分艱難的跨出了一步,看形象,像是個百來歲腿腳還不好的老太太。
刺眼的陽光刀刺般直射入鄭源的眼睛,可笑的是,他現在連抬手規避第一下無法適應的光都做不到。
直到適應了陽光,鄭源才敢緩緩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紫色的頭髮的女孩,長得幾分高艷,身材,所謂魔鬼,不過如此,在地球,這可是難得一遇的美女。
而最吸引鄭源的不是她,而是她懷裏的那個,已經幾近昏迷的女孩,一頭淡藍色的長發,雖然面色十分慘白,但卻遮擋不住她仙子般的容貌。她雖然身材不如聶瑞那般出眾,但一切的一切卻又顯得那麼的完美。
“那個就是救了你的妹子,叫張雪露,把你身上的傷口完全治好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到現在,兩天了,依舊是這樣。”宋焱看着那個叫張雪露的女孩,又擔憂的看着鄭源。“如果再是這個狀態,我也不確定她還能不能撐到明天晚上。”
“這……”鄭源有些語塞。為了救自己,人家素不相識的女孩子現在竟落得如此,讓鄭源心裏有些不好受。
宋焱自然也看出了鄭源的想法,安慰道:“沒事你不用自責,在你來之前雪露她就已經很虛弱了,甚至之前的行程都是拄着拐杖走的。”
鄭源搖了搖頭,“起碼在給我治療之前,她還沒發生這種情況。”
看着依舊自責的鄭源,宋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進行這個話題。
“抱着張雪露的那個是我媳婦兒,聶瑞。”宋焱嘿嘿笑了笑。鄭源見宋焱這幅神情,無奈的笑了笑。
“誒,宋焱,這哥們怎麼樣?”一個面容略帶青澀的男孩走了過來,一身灰衣,再配着一頭乾爽的灰色短髮,端正的樣貌加上洒脫的性格,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宋焱聞言,撓了撓頭,“怎麼說呢,貌似跟張雪露一個情況,不過沒那麼嚴重。”宋焱這麼說其實是比較委婉的了,其實鄭源的身體狀況甚至不比張雪露好多少。
“介紹一下,這個是孟金,看發量你也看的出來,比咱們小兩歲,剛二十的。”宋焱介紹着。“這個是鄭源。”
“孟軻的孟,黃金的金。”孟金強調了一番。
“你好。”孟金衝著鄭源伸手。
“你好。”鄭源回應。至於握手,鄭源苦笑,他現在這幅樣子,像是能抬得起手的樣子嗎,別說抬手,抬手指頭都是奢侈。
孟金也看懂狀況,趕忙收手,尷尬的笑了笑,並連忙轉移話題,“兄弟你這什麼狀況,雪露姐不是幫你治好了嗎,怎麼還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去!會說話嗎。”宋焱沒好氣的一腳踹開孟金。
不過鄭源沒當回事,因為他身體實在撐不住了,雖然極力的依附着宋焱的身體站着,但是他的雙腿告訴他,不對,他跟他的雙腿已經失聯了。整個身體不自覺的往下跪。
感到壓力的宋焱匆忙用力將鄭源扶起來,一旁見狀不對的孟金也沖了過來扶住鄭源。“怎麼樣,要不先進去躺會兒?”宋焱說著,就想把鄭源往背上背。
“不用不用,我邊上坐會兒就行。”鄭源無力的笑了笑。
見鄭源堅持,宋焱也不便多言,將鄭源扶到樹邊坐了下去。
一旁的一個白頭髮的女孩遞了一個木質的水壺過來,宋焱匆忙接了過來,餵給鄭源。“謝啦可可。”
白髮女孩罷了罷手,好奇的看着鄭源,指了指,又指了指張雪露,“跟雪露姐一個狀況嗎?”
宋焱苦笑,“大差不差吧。”
鄭源倒是很久沒有喝水了,滿滿的一大壺水,被他喝了個乾淨。不過就這麼個喝水,他都費了不少力氣。着實誇張得很。
“謝謝。”鄭源由衷的向白髮女孩道了聲謝,他真的渴瘋了,不過倒也奇怪,要不是看到水,他還一點渴的感覺都沒有呢。
白髮女孩嘻嘻笑了笑,“聶可可。”
鄭源也匆忙接上,“你好,我叫鄭源。”
他心中不免有些怪異,聶這個姓,貌似不是很多吧。
宋焱看出鄭源在想什麼,解釋道:“我媳婦的妹妹。”
“呸呸呸,我認可你了嗎媳婦媳婦的叫,還想做我姐夫,哼。”聶可可傲嬌的哼哼的兩聲,自顧自的走掉了,看樣子,似乎不是很喜歡宋焱的樣子。
鄭源詫異的看了眼去聶瑞那邊幫忙照顧張雪露的聶可可,小聲向宋焱問到:“什麼情況,這麼不受你小姨子待見。”
宋焱尬笑,“這,以後再跟你講。怎麼樣,好點沒?”
“還行吧。你們哪來的水壺?”鄭源看了看宋焱手中的水壺,這東西雖然做工粗糙,但怎麼看也能看出這東西是人為加工的呀,至於眼前這幫人手工做出來的……有點不敢想。
宋焱聞言面色也凝重了幾分,“這個是我媳婦做出來的。”
鄭源多少有點驚訝,“真是你們做出來的啊?”還真難想像,像他們這種二十來歲的少男少女,居然還有人有這種手藝。
“但不是像手工那樣做出來的,而是,用那種能力做出來的。”宋焱面色依舊凝重。
“那種能力?”鄭源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聶瑞是操縱木屬性的?”
“對。”宋焱對鄭源能猜到一點都不意外,他跟鄭源這麼多年交情,鄭源的腦子,他很清楚。“而我嘛。”說著,宋焱手一舉,飛沙走石。
“土屬性。”鄭源挑了挑眉,這屬性,跟這貨倒也配。
“你呢?”宋焱問道。
鄭源到也想向宋焱一樣擺秀一番,抬了抬手,發現自己根本沒這力氣,無奈的道:“不行不行。火屬性的。”
“呦,主角屬性嘛。”宋焱打趣。
鄭源笑道:“少來。其他人呢,不會就是五行這麼簡單吧,那不還多倆人嘛。”
宋焱掰了掰手指頭,“張雪露水,孟金金,我媳婦木,你火,我土。五行是齊的。還有兩個嘛。”
宋焱指了指遠處一個人坐着的一個青綠色頭髮的男生:“那哥們,叫曹斌全,貌似是風屬性的,之前我們遇到過一群紅色的大鳥,我們幾個屬性對那些傢伙沒什麼作用,這傢伙挺爽,手一舉,直接颳了場偌大的風,那空氣里跟藏了刀一樣,分分鐘的,那群鳥被撕成了碎片,不過大部分還是都被嚇跑的。”
鄭源朝着宋焱指的方向看向那個青色頭髮的男孩,雖然他刻意將自己的下半張臉擋在了衣服裏面,但依舊能通過面相看出這人相貌堂堂,五官極為端正,有一種高冷的氣質,這種感覺,與聶瑞的清冷有所不同,那是一種真正的高冷。
“風啊,不在五行之列。”鄭源喃喃地道。
“還有聶可可。”宋焱也沒管鄭源在自顧自說什麼,繼續講道:“我們看到,都說她是冰屬性的,但是她硬說她記憶里的鳳凰告訴她,她的擅長是低溫,並非冰,冰是水的範疇。”
“得,無所謂了,都差不多。”鄭源笑了笑,道。
這些能力他的記憶力被人強行印記過使用方法,稍微練習幾遍,還是可以會一些比較基本的,再加上還有這麼多人,出這片森林應該不難。他記得這個世界是有人類也是人類主導的世界,並不是蠻荒時代,所以一片森林再大也不會無邊無際,走出去,跟人類接觸,總會輕鬆些吧?
只是,他真的要幫那個龍頭一樣的東西嗎?說實話,他第一次對這種強加給他的責任不那麼反感,但要說不抵觸,那是不可能的。怎麼說,他不可能在這裏拖個幾十年,他不希望因為什麼狗屁世界的未來,與家人相別。再說,這裏隨時都會丟命,這不是他想要的。
“宋焱。”鄭源衝著宋焱頂了下下巴,“你想留這嗎?”
宋焱似乎早就猜到鄭源會這麼問,笑了一下:“願不願意留,搞得我們有選擇的權利一樣。我們留在這裏,說是在為這個世界奮鬥……”宋焱拍了拍鄭源肩膀,“不如說為我們自己早日回去奮鬥吧。你來得晚,還不知,什麼叫弱肉強食。這裏我們是弱,把我們帶到這裏的,是強,我們,就沒得挑。”
鄭源疑惑,“他們請我們幫忙,這不能拿來當條件?”
“能啊,但是我們不幫他們最多換一批人,對他們一點損失都沒有,我們卻要被永遠關在這個世界裏。”宋焱起身,伸了個懶腰,“所以,幫,我們興許能回去,不幫,我們絕對回不去。賭氣……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而已。”
鄭源抬頭看了眼,陽光從這人身後照來,倒還映照出幾分偉岸的感覺。但鄭源是誰,跟這傢伙認識多少年了,能不知道這貨什麼德行,“這問題你們幾個之前討論過了吧。”
“你怎麼知道?”宋焱一愣。
鄭源嘴角上撇,微微笑了笑,“你小子什麼德行我能不知道?你能想這麼多?”
“嘿嘿。”宋焱蹲了下來,撓了撓頭,“行唄,反正就這麼個理,你自己再想想吧。”說著,也順勢坐在了鄭源邊上
鄭源點了點頭,默默地閉了上眼。良久,鄭源才憋出了一句話:“其實你根本沒理解我什麼意思。想不想留下,跟走不走,是兩回事。就算真的回不去,也不會心甘情願去給他們幫忙。”鄭源側臉看了眼宋焱:“而我想問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想留在這裏。”
宋焱哼笑了一聲:“你知道的吧,我們認識之前,我沒有朋友,家人也疏遠我,我甚至經濟來源一直靠着我自己打工掙來的。而那時,我連養一隻小老鼠做伴侶都是一種奢望。哪怕打工的時候,做收銀這種人前的活都受盡排擠。要不是你,我真的以為我是地球的棄子,我真的不敢想我會怎麼接下來的六七十年光陰。
“我在地球有兩個人是我最後的牽挂,一個是你,我灰暗的歲月里唯一的光明,我生命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後來你走了,我想去找你,你應該清楚那種感覺,失而復得,我得到了我這個世界對我孤獨的饋贈,我找到了你,再失去,光亮回到黑暗的感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走,我雖然知道你肯定也跟我一樣不舍,但是你還是選擇離開,我在想,你或者是為了什麼目的,為了什麼追求,我也不知道。但你既然不肯跟我說一聲你就走,就說明你在迴避我。就算我很痛苦,但我不能為難你。所以我繼續待在那個城市,一待就待了四年,自己一個人。
“還有一個,就是瑞兒,也就是聶瑞。”宋焱看着照顧着張雪露的聶瑞,眼神中儘是溫柔。誰能想到,這個八尺大漢,有這份柔情。
“所以地球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思念的了,我思念的都隨我一起來到了這裏。只要你們回不去,我堅決不會回去,不管發生了什麼。”這話像是個憨夫的情話,聽着滑稽,但落入鄭源耳中,卻讓他鼻酸得很。
很久,兩人都沒再接上話。四年沒見的摯友,應該很多要聊的,卻皆在不言中。
“你們倆怎麼認識的?”鄭源問道。
“黑色的紙上,兩個白點總是引人矚目的。”宋焱苦笑,道。“罷了,說它做什麼,不是什麼好的回憶,過去就過去吧。”宋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鄭源,接下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順從也好,叛逆也罷。希望,你可以考慮的得當,因為今天起,我的命,歸你管。我沒什麼可留念的了,我只是更希望,不會再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