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夢行者
“我？”伊斯特先是一愣，但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昨天晚上自己才參加了一場不知名的“邪教”會議，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位身份不明的警探找上門來……伊斯特隱晦的瞟了一眼警探胸口的警徽。
上面是一隻叼着玫瑰花的知更鳥。
“嗯哼。”警探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父親，或者說養父，特維萊特·卡里爾督察找你。”說著，他還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愛爾納·華倫斯坦……”伊斯特緩緩念出了他的名字，但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的左手緩緩的摸在那把左輪上，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伊斯特希望自己能有一些反抗的能力。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做。”名為愛爾納的警探說道，他咧嘴一笑看着伊斯特繼續說道：“伊斯特·卡多里奧，蘇格蘭場一級警探，住在白教堂區十字街二十五號，你的母親死於難產，你的父親死於哮喘，你被你的養父卡里爾督察收養，他為你安排了一份在蘇格蘭場的工作，而現在距離你第一次正式上班過去了大概二百七十九天兩小時二十一分鐘。”
“我說的對嗎？”愛爾納說著將自己的警官證拿回。
看着來者似笑非笑的模樣，伊斯特咽了咽口水，確實，愛爾納說的每句話都是正確的……看起來，自己應該真的要因為昨晚的事情……伊斯特的左手將那把左輪緩緩的從槍套里拔出了一半。
“我說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麼做。”愛爾納再次說道，但他似乎並沒有特別擔心，他還在低着頭將自己的警官證收起來。
“我們不會把你送去什麼地方，而且，是你的養父找你。”愛爾納再次說道。
“你們？”伊斯特很敏感的聽到了這個詞，這讓他不由得有些浮想聯翩。-
“這不是你應該多想的。”說著，愛爾納的左手搭在了伊斯特的肩膀上，他的速度飛快，在伊斯特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將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不過是去一趟四樓而已，不要總是這麼懶散。”愛爾納說著幫伊斯特整好了衣領，同時還幫他拍打掉了衣服上的灰燼。
看着愣愣的伊斯特，愛爾納笑着搖搖頭，然後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卡里爾督察只是想和你聊聊。”
伊斯特看着愛爾納走在前面，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把已經掏出的左輪塞了回去，他還是沒有開槍的勇氣，而且他也沒有逃脫的把握，從蘇格蘭場逃脫蘇格蘭場的追捕……這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而且，愛爾納那和善的態度，也讓伊斯特產生了一些其他想法，也許真的只是自己的養父來找自己呢？
想到這，他跟上了愛爾納的腳步，和他一起踏上了前往上層的樓梯。
“伊斯特，我可以這麼叫你吧？”愛爾納隨口說道，他沒有等着伊斯特的回答就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是因為什麼吧？”
伊斯特沉默的點了點頭，這時候逃避又有什麼意義呢？
愛爾納見狀繼續說道：“昨天晚上你做夢了對吧？”
“是的。”伊斯特繼續點點頭說道，當然他覺得那應該不是做夢，那種真實感……
“而且是個噩夢。”愛爾納繼續說道，他扭頭見伊斯特不曾反對就繼續說道：“這種噩夢是你以前從未做過的對吧？”
“恩。”伊斯特緩緩的點了點頭。
“讓我猜猜。”愛爾納說道：“可能是一隻猙獰的怪物？它長着觸手，
或者是有着多個殘斷的肢體？”
伊斯特一愣，他原以為他會說出聚會和那些奇怪的人，但他沒想到，愛爾納似乎並不知道這些東西，他猜測的東西可以說和昨晚的事情沒有任何一點關聯。
於是，他下意識的想要說出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一群古怪的人和讓人生疑的會議，但不知道為何，話到了嘴邊時，他想起了那位天啟的警告，自己無法承擔的後果……於是，他只是微張嘴唇，但沒有說出什麼來。
“你肯定在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對吧？”愛爾納笑着說道，他看着伊斯特認真的說道：“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說著，他的腳步頓住了，他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身前的木門。
“卡里爾督察，伊斯特·卡多里奧先生已經帶到了。”
“進來吧。”門內傳出的聲音確實是伊斯特熟悉的嗓音，那有些磁性但蒼老的聲音。
聽到裏面的聲音，愛爾納推開門帶着伊斯特走了進去。
精緻的木桌后坐着一位蒼老的男子，花白的頭髮下是帶着審視的眼神，高挺的鼻樑下是叼着煙斗的嘴唇。
“麻煩你了，華倫斯坦隊長。”卡里爾督察對着愛爾納點了點頭，同時他取下了自己的煙斗。
“坐吧，伊斯特。”他用煙斗指了指他面前的座位。
隨着伊斯特緩緩坐下，愛爾納就緩緩的走出了辦公室，並且輕巧的鎖上了辦公室的木門，隨着他的動作，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靜，伊斯特在這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彷彿進入到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一般。
不論是外面的交談聲還是窗外的雨聲都緩緩消失了。
“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卡里爾說道，他看出了伊斯特的緊張，於是他遞出了桌子上的一杯紅茶。
接過茶杯，伊斯特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水。
“其實有的事情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卡里爾說道：“這些東西太過危險，也太過現實。”
伊斯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但我是不是已經被拉入了那個世界。”這是他早上就得出的結論，他已經逃脫不了了。
“是啊。”卡里爾點點頭說道：“但既然你被拉入了其中，那我就只能告訴你了。”
說著，卡里爾輕輕的揚了揚手上的煙斗，煙斗里的煙草霧氣迅速的籠罩了整間辦公室，隨着好聞的煙草味，伊斯特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手上的動作也變得遲緩，在短短几秒間，周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裏是哪裏？“卡里爾緩緩的問道，他的話讓伊斯特也緩緩的清醒過來，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好像和剛剛他所在的辦公室沒有什麼區別。
但不知道為何，伊斯特總感覺內心有某種聲音在告訴他，這裏不是真實的。
“這裏不是真實的？”伊斯特斟酌着語句說道。
他的話讓卡里爾微笑着點了點頭，他的眼神裏帶着些許讚許。
“不愧是先天的夢行者，這裏是夢境。”他的話讓伊斯特一時間摸不到頭腦。
“夢行者和夢境？”他疑惑的開口問道，眼睛在辦公室的周圍仔細的觀察着。
“夢行者是夢境的三階之一，而夢境，則是所有人的精神家園。”卡里爾說道：“你或許不太理解，但只要我給你講解一二，你就會很快明白了。”說著他微微轉動自己右手，周圍的辦公室頃刻間就如同積木一樣變動起來。
他身後的牆壁翻轉着變成了一處半鏤空的陽台，而那扇窗戶也迅速變成了灰濛濛的倫敦天空，兩人相對而坐的桌子也在扭曲變幻中成為了一個玻璃製成的小小茶几。
伊斯特低頭看去時，連自己所坐的椅子也從華貴的木椅變成了頗具家庭氣息的板凳，腳下的地毯也變成了硬邦邦的石制地板。
更讓伊斯特驚訝的是他的身邊，一位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華服男子，正高聲唱着婉轉的歌劇。
卡里爾在伊斯特震驚的眼神里取下煙斗，然後將裏面的煙草倒在了剛剛出現的小缸子裏，他溫和的看着伊斯特的眼睛，用平靜但帶有深意的口氣說道：
“這就是夢境，也是夢行者的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