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里之途(7)

0里之途(7)

河邊的火堆一直旺盛的燃燒着,此間的氣氛卻一直低沉。

護衛任務才開始不到半天便損兵折將,而自己這邊,不僅沒有給予反擊,甚至連敵方的來路都沒有摸清,這讓一向高傲的羽林軍將士們一時難以接受。

韓興策馬而來的聲音讓寂靜的營地有了些生氣,幾名羽林軍立刻圍了上去。

“校尉,有線索嗎,到底是誰在暗算我們?”

“校尉,夜深天涼,落水的幾個兄弟都有些發寒,今日要不就在這裏紮營吧?”

“校尉,下游的兄弟還沒有回信,要不再派人去看看吧?”

“校尉......”

一聲聲校尉,將韓興從令人頭疼的思索中拉回,偵緝查案他不行,但領兵作戰,他卻責無旁貸。

“慌什麼,全軍聽我命令!”

韓興高居馬上,大聲喝到,聲音響徹整個河岸。原本還在休息中的羽林軍將士紛紛起身,注視着他們的將領。

“傷患於火堆旁休息,其餘人分作兩隊,一隊就地紮營、一隊埋鍋造飯。全體羽林軍不可再私議今晚之事,若有線索可與我彙報,聽清楚了嗎!”

“唯!”

將乃兵之膽,韓興以二十來歲的年紀成為了百軍之首羽林軍的校尉,正說明了他卓越的天賦與不懈的努力。

不客氣的說,他便是大盛軍界的天之驕子,是如今天下最有前途的那批年輕人。

如此俊傑,自然有其風姿與威勢,否則也不可能敢於當街與眾人避之不及的不良人切磋武藝。

是故在其令下之後,羽林軍原本的頹喪之氣一掃而空,迅速行動起來。

這時趕回河岸邊的宵征與甘棠,也驚嘆於韓興對這支隊伍的影響力,眼中也多了幾分尊重。

“校尉,徐司直醒了,說要見你。”

沒過多久,一名羽林軍匆匆跑來,抱拳說道。

聽到是徐庚蘇醒,想來是有事相商,韓興不敢怠慢,當即帶着宵征二人拍馬趕去。

作為本次任務的主官,徐庚歇息處的帳篷已經搭好,等到韓興三人入內時,正好看到徐庚周身披着毛毯,端着熱水,來解除身上的寒意。

“徐司直,你...你沒事吧。”

雖然此時徐庚看起來精神不錯,可韓興還是心有餘悸地問道。

“無礙、無礙,讓韓校尉擔心了。”

他捧着碗起身,亦對稍微靠後的宵征二人點頭示意。

經過恕河水中這麼一泡,徐庚神色更加萎靡,但這股虛弱,卻讓他沒有了剛出發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反而像是一個落拓不得志的中年大叔。

“現在只是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到沒什麼其他毛病。如果不是宵征將我救上岸,恐怕這副身子骨早就餵魚去了。”

說著,他放下碗,對着宵征行了一個大禮。

“徐司直莫要如此,這本就是職責所在......”

宵征還未說完,便被徐庚一把抓住,拉着坐下。

“救我一命,確是你的職責,也全了你不良人的忠義。但如果我坦然接受,不言不語,於我心難安,這你可知曉?”

他站起身,在帳中踱步,緩緩說道:“我這人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十餘年,還是一個末流小官。直到進了大理寺,方才看到點仕途希望,這全是因為我這臭脾氣。”

“一開始見你等年輕,還以為是上官輕視於我,故意隨便找些人來護衛,所以倨傲了些。但此時看來,

幾位皆是我大盛的俊傑人物,所以將你們找來,商量之後該如何行事。”

果然,宵征幾人心中明了。

這徐庚也不是傻子,作為堂堂大理寺的司直,自然不會以為今日之事只是單純的截殺,其幕後緣由,必然盤根錯節,想要短時間內查清楚根本不可能。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便是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襲擊。此去赤雪軍中,一千三百餘里,只要他們挺過了這段路,到了軍中,任何鬼魅手段,都不足為懼。

既然徐庚已經開口,其餘幾人自然沒有意見,由甘棠又將剛才在河岸邊的發現又詳細描述了一番。

“你們的意思是......改變行進路線?”

徐庚果然不愧是大理寺的司直,甘棠只將事實描述完畢,還沒有說出猜測,他便猜到了幾人的想法。

“沒錯,此去赤雪軍駐地不說道路千條,至少也有數十種路線。我們如果能夠找準時間,避開藏在暗處的敵人,從另一條線路行軍,就能夠打亂對方的陣腳。不說完全不會遇襲,但應當不會再遇到這樣準備充足的陷阱。”

宵征回到。

“此言有理,此去赤雪軍駐地,除了幾處重要地點,確實不必沿着一條路走。”

徐庚點點頭,又望向韓興:“韓校尉,若要如此行事,還需要羽林軍將士上下的配合。我們可以捨棄輜重,半夜出發。不知前往下游救人的將士,是否有消息?”

韓興抱拳說到:“還沒有消息,但羽林軍的將士不是這點小傷能夠擊倒的,不管什麼時候出發都沒有問題。”

“好!不愧是天下各軍精銳組成的羽林軍。”

聽到韓興的的保證,徐庚也是振奮地站起身來:“既然如此,就...就.......噗......”

一口黑血突然從徐庚口中噴出,腥臭的味道瞬間在賬內瀰漫開來,原本還精神振奮的徐庚,直挺挺倒下,面色又在一瞬間蒼白,陷入了昏迷。

這毫無預兆的變故讓帳內其他三人都又驚又怒。

驚的是那些隱藏在黑夜裏的敵人,竟然在鑿船、放巨木后,還有針對徐庚的伎倆。怒的是,他們竟敢在這羽林軍中,使出手段,視這群大盛精銳於無物!

“來...唔!”

韓興正要叫人,卻被宵征一手捂住了嘴。

“先別叫人,免得被敵人探到了消息。”

甘棠在韓興就要掙脫宵征束縛時,趕緊說到:“羽林軍中沒有精通醫術之人,叫進來也無用,反而容易被敵人趁亂探得消息。”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徐庚的情況。

此時徐庚雖然昏迷,但仍有黑血從嘴角流出,他無意識的顫抖,牙關緊咬,手足抽搐,有幾分羊癲瘋發作的情形。

“毒、很烈的毒!”

甘棠僅是聞了聞那灘黑血,便有了結論。

她先是捏住徐庚手腕,感受他的脈象。然後拿來徐庚剛才披在身上的衣袍,撕下一塊,塞進他的嘴裏,免得他在無意識間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最後才示意宵征,將徐庚抱到軟墊上。

待做完這一切,她才走到韓興面前,神色嚴肅:“不管這毒是怎麼下的,你只需要知道,六個時辰內他如果不能得到救治,必死無疑。”

韓興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今晚這一連串的襲擊,都不是往日裏他習慣的局面,讓他空有一身武力,卻無處去使。現在徐庚更是有性命之憂,更讓他既憤怒、又無力。

但他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問道:“羽林軍中你們不必擔心,即便是有姦細,在我面前,他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只是現在,我們該去哪裏找精通醫術的人來救他?”

他現在剛過恕河,要是快馬趕回長安,當然能夠保住徐庚的性命,但他們才出發不久,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該如何對他們的上官交代、如何對聖人交代,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而按原路往前,最近的大城是暮西城,快馬也要三個時辰。若對方在路上設置一些阻礙,拖延一陣,徐庚必死無疑!

“現在不能回去,對方一定在回去的路上做好了陷阱,就等着我們往裏鑽。”

甘棠依舊冷靜,分析到。

“那便是去暮西?我立馬去安排。”

韓興似乎已經完全信任了甘棠的判斷,沒有遲疑,就要走向帳外整頓人馬。

“不可。”

甘棠卻又攔住了他:“暮西此時肯定也是伏兵重重,萬萬去不得。”

“長安不能回,暮西不能去,難道等死不成!”

韓興有些急了,壓低聲音吼到。

“韓校尉莫急,我們有一個好去處。既不會偏離大致的路線,又能避開對方的陷阱埋伏。”

“何處?”

“垂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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