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你可以叫我月與海

有人說，核心上界與下界是兩個世界。

李永曾聽聞過這個說法，可直到他真地登上這片土地之後，才不得不感嘆確實如此。

如果說下界是落後的農村，上界便是現代化城市。

以紅森領為例，哪怕是最繁榮的黑馬城，它的城市建築、道路在核心上界也是隨處可見的程度。

在下界只有商人和貴族能夠乘坐馬車，但在上界，馬車只是一種選擇。

城市的地基中似乎設置了特殊的魔法陣，讓一些中小型的魔法坐騎能夠在城市中穿梭飛行。

雖還達不到李永曾見過的盧修斯一干人等所屬巫師文明的層次，不僅無需提前設置魔法陣，還能夠自主吸收空氣和大地中的微量元素保證能源補給，但已有了部分雛形。

不僅僅是居住環境的區別，李永隱匿身形在上界飛行過程中還看到，諸多生產作業已經逐漸走向半魔法化、半自動化，似乎只有部分暫未攻克，或實現自動化較困難的工業還在使用人力畜力。

而在上界勞動的牲畜，無一例外都是經過漫長人工馴化的魔獸，生產效率遠非下界以尋常生物為主的畜力可比。

相比於地廣人稀，農村繁多四散，以城市為中樞的下界，在核心上界，一座座城市林立，自由和交通的空間明顯減少，但各種娛樂設施卻又十分風靡，隨處可見。

若說上述這些只是生產力、工藝與生活環境的差距，居住於此的人的差距亦十分巨大。

李永放眼望去，在慧眼的能力之下，超過五成以上的人頭上都頂着職業等級。

也就是說，超過半數的人口都是超凡者。

而這還沒有算上那些尚未達到修鍊適宜年齡的孩子。

集中了整個紅森領精英的黑馬城也不過上千超凡，按總人口十萬計算，超凡普及率是百分之一，而在上界隨便一個小城，超凡普及率都是其數十倍。

真就是青銅滿地走，黑鐵不如狗。

在紅森領，白銀強者已是大將級人物，鎮守一方。

但在核心上界，白銀強者雖然還沒到爛大街的程度，但也只是在一個小城中承擔重要管理職位的層次。

稍微繁榮些的大城市，大部分都有黃金強者坐鎮，讓李永必須完全收斂氣息。

這種情況實際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神光帝國上百號大貴族，有些衰弱的家族可能的確是一個黃金強者都沒有，但稍強一些的，卻又有着數位黃金強者坐鎮。

最強的公爵世家，擺在明面上的黃金強者最少都有十位以上，尚未公開的底牌更是不用多說。

核心上界中繁榮的大城市，要麼是大貴族的核心中樞，要麼就是公爵、侯爵或頂級伯爵世家所有。

這樣一算，幾百個黃金強者常駐於核心上界也是尋常。

畢竟，這裏是神光帝國的核心，直白一點說，人類是這個位面的主宰，這裏就是整個康亞大陸、蓋壓位面的核心所在。

一整個位面的核心力量凝聚於一處，怎麼可能弱了？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轉眼間，當一天的時間來到夜晚，天空暗沉星光閃爍之時，李永終於來到了魯道夫家族的核心領地，倫蒂姆多。

他的目的是盧娜的自由，掌握其人位置所在，自然是首要之事。

情報不足，無從判斷盧娜是已經被派送至帝都，亦或者還留在家族領地，比較潛入兩地的難度，李永自然先行探查後者。

如今剛一踏入倫蒂姆多境內，相隔數百公里，黃金強者的氣機在他感應之中便如兩顆熾熱醒目的大日，毫無隱藏地燃燒。

這一是李永如今已為黃金極限強者，

對生命氣機的感應能力極強，二來，大抵是這兩位黃金強者在生命奇迹小狐狸的控制力較弱，或不擅長此道，方才有此結果。

在李永所知範圍內，在不具備特殊天賦條件下，自控能力與收斂氣機技巧優秀的，便屬凱奧斯將軍。

魯道夫家族的這兩位黃金強者，在非戰鬥情況下主動收斂氣機的技巧都還如此拉胯，恐怕只有黑鐵最上位位階以上的超凡者才能在其身邊正常生活，只有青銅位階的精銳才能服侍左右。

當然，這並不一定說著兩人就是黃金位階中的弱手，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單純不擅長這一方面的技巧。

畢竟收斂氣機總是不如隨意自然釋放來得舒服，就好比穿棉襖和穿背心的區別。

生活在核心上界的自家領地里和身處於下界的凱奧斯畢竟不同，周圍的弱者數量終歸要少得多，不必太過拘束自己。

在李永眼中，這兩位黃金強者自然是越弱越好，如果弱到連自己的行蹤都完全發現不了的程度，如果找到盧娜，他便可以將她悄悄帶走，萬事大吉。

只是，他也知道，魯道夫家被譽為和侯爵比肩的大家族，族中強者就算不達黃金極限，也絕不會是黃金位階中的弱手。

魯道夫家主動將盧娜獻給凱拉爾斯之後，對李永而言就算不是敵人，也很難說是朋友。

除非，他們也是迫於壓力不得不從。但這個可能性不過五五之數，李永可沒打算去賭。

所以此行最佳的結果當然是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完成計劃。

若是暴露了行蹤，也不能暴露身份，而後在這種情況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有了之前被凱奧斯發現的經歷，李永甩開了腦海中繁雜的念頭，終於收斂心神，在半空中高速穿梭，直線逼近倫蒂姆多中最中心的城市——鬱金香城。

現如今，李永隱藏氣息和存在的天賦早已今非昔比，但同樣，他的生命氣機亦無比強大，在加上黃金強者對生命氣機的感應能力，他想要隱藏自我的難度自然非比尋常。

他曾在距離凱奧斯數十公里之外時，因為一個疏漏泄露一絲生命氣機便被對方發覺。

即便有着諸多天賦，但倘若他不想被黃金強者發覺，便要做到和魯道夫家這兩個黃金強者這般，保持日常生活那般狀態下的同時壓制氣息才行。

一路來到倫蒂姆多，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卻沒有時間給他慢悠悠郊遊一樣行動。

在壓制氣息與高速移動的動靜下，李永儘可能加速朝目標地飛行。

可即便是這隻有大概最高速一半的速度，這速度依舊快若雷霆，半個小時左右時間，便已無聲無息侵入了鬱金香城內。..

而正如李永預期的那樣，最好的情況並未發生，兩顆大日高速正朝他高速接近。

其中一顆本就在鬱金香城駐守，此時此刻，已經來到了李永面前。

高空之上，一個鬚髮皆白，依稀可見一點白金之色的老者凝視着李永那通過天賦異能變化過的面孔，沉聲道：“閣下不請自來我鬱金香城，有何貴幹？”

在回答之前，李永瞄了眼對方的腦袋上方。

『卡洛斯·魯道夫：人類男性，魔法師20級，劍士20級，魔劍領主20級（精英模板）』

卡洛斯·魯道夫，既非當代家主，亦非被稱之為帝國右手的上代家主。

但這個名字李永並不完全陌生，他曾在書中見過這個名字，其人是數百年前魯道夫家天驕，論年紀都可以當李永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了。

光看其職業等級便知，就像李永猜想的那樣，即便不擅長控制氣機，此人亦絕非庸手，十之八九，便是魯道夫家的最大底牌。

20級魔劍領主，一個將魔法與劍術相融的強大職業。

在黃金位階之前，法系職業的進階通常比武者系職業緩慢，但在黃金之後，卻恰恰相反。

法師們施展的法術，本質上就是對規則的模擬和有序施展，相當於提前做了後期的功課。

是以，在超凡世界有一說法，外部條件接近的情況下，法師通常會比武者更容易成就聖者。

只是，數百年時光，卡洛斯還未成就聖者，壽命已近大限，這輩子恐怕也就止於黃金，但縱然如此，也絕對是最接近真理天梯三層的那一部分。

如非必要，沒人會想和這樣的強者硬碰硬。

李永也是如此。

他當即沙啞着聲音問道：“盧娜·魯道夫可在？”

卡洛斯眉頭一皺：“盧娜？”

如今正是魯道夫家的關鍵時期，對方卻找上了盧娜？

這不得不令卡洛斯提起了十二分的心，道：“閣下找我魯道夫家小輩有何要事？醜話先說在前頭，若是要找尋麻煩的話……我手中的劍可不會客氣。”

即便眼前之人隱隱散發出的氣場極為強大，處處透露神秘，卡洛斯因由對自身實力十分自信，絲毫不怵。

李永並未直接用言語回答，而是依照最初的計劃，雙手一揚，水火兩種鬥氣同時在李永手中翻騰。

在能力說明中，混元鬥氣可以模擬四大基礎元素鬥氣中任何一種。

一開始，李永只能施展其中一種，可隨着這數月的磨礪和試驗，他已經可以同時施展四系鬥氣。

當然，那種情況，對於心神、精力是極大的消耗，而且截止目前沒有發現有什麼特殊作用。

眼下同時施展水火鬥氣，對現在的他而言，卻只是毫不費力的小兒科。

卡洛斯見狀，卻是瞳孔一縮。

在他眼中，水火鬥氣交纏着，水藍色和艷紅色的鬥氣漸漸碰撞，發生了變化，逐漸形成了一種極不穩定，好似要隨時爆炸般的紫紅色鬥氣。

“你……”

在卡洛斯驚訝的目光中，李永淡淡道：“我在下界之時，曾於貴族之女有一面之緣，勉強算是……她的老師之一？”

在李永展露水火融合鬥氣之後，再緊跟着拋出這個說法，卡洛斯不禁便信了一半。

盧娜同時具備水火天賦之事，在魯道夫家族之中都算是秘密，李永能夠展露這一手，便是在暗示他“知道盧娜這一底細”。

而一個具備水火融合鬥氣的黃金強者，必然是研究水火融合法則之人。

這樣一個神秘強者在偶然見識到盧娜的天賦之後，見獵心喜將其收為徒弟，這樣的故事可以說順理成章。

至於李永並非走的水火融合法則之道？

人剛才都親手展示了水火融合的過程了，總不可能水火融合只是人家法則道路的一部分吧？

可能性太低太低，就和0.001%可以約等於0一樣，沒必要考慮這種事情。

而實際上……李永對於法則感悟約等於，能夠融合水火，不過是在掌握更高級的混元鬥氣之後與生俱來的能力罷了。

李永與卡洛斯正聊着，另一位黃金強者也隨之到來，這位卻就是那傳聞中的帝國右手，魯道夫家的上代家主卡地亞羅·魯道夫了。

而在李永打消了卡洛斯的疑慮后，李永的身份自然便從“入侵者”轉變為了“客人”。

接下來要打聽事情，也就順理成章起來。

“對了，還不知閣下姓名？”

“我？”

對於卡洛斯的詢問，李永笑了笑，淡淡道：“你可以叫我月與海。”

……

有黃金強者的賓客來臨，魯道夫家的兩位黃金強者自然主持宴席宴請李永。

而在宴席之上，李永卻並未看到盧娜的身影。

他並不意外，因為從卡洛斯口中他已經得知，就在今天下午，盧娜便已出行往聖域萊塔尼亞而去。

可即便知道，他依舊免不了心中的遺憾惋惜。

想要將盧娜從倫蒂姆多帶走的難度和將盧娜從萊塔尼亞帶走的難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在宴席之上，得到了卡地亞羅“婚禮當日可讓他以魯道夫家客卿身份出場”的承諾之後，李永的後備選項總算達成。

至於此刻不告而別，追逐大概率已經進入萊塔尼亞的盧娜這樣完全賭運氣的選項，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便被他捨棄。

從深淵回歸之後，他一直在拚命趕路，至今未曾休息，無論精神體力都極大消耗。以這種狀態去賭一個幾乎必然失敗的事情，那不是勇敢，而是魯莽。

宴席之後，來到客房，李永看着自己的屬性面板，陷入了沉思和抉擇之中。

明天，他將暫時離開鬱金香城，前往萊塔尼亞試圖找尋盧娜並嘗試帶回。

若是成功，自然不必再回到這裏。

若是失敗，最壞的情況，只能以魯道夫家客卿的身份混入婚禮現場，在婚禮當日見到盧娜。

不論是在婚禮之前還是婚禮進行時帶走盧娜，都必然遇到強敵。

當然後者的情況肯定會嚴峻無數倍。

於是一個問題擺在李永眼前——是否要放棄霸王，轉職混沌戰士，以期提升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