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蹇碩的心態變化

沒有人能夠面對死亡還能夠無動於衷。

尤其是像蹇碩這樣原本就是貪生怕死之徒。

所以，蹇碩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賭劉容這個王爺敢不敢殺他的事。

另外，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的確打擊了蹇碩的那顆囂張又無法無天的心。自持武功的他，在典韋這個惡漢面前，他真的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如此強人，他懷疑就算是千軍萬馬之中,也一樣可以取他的首級。

因而，蹇碩在劉容拿着刀的威脅威逼之下，他不得不收起了不甘不服的心，誠惶誠恐的表達了誠心歸順劉容的決心。

事實上他的確也有點怕了，因為當他的心裏只要生出一點要報復劉容的心思時，劉容就似能看穿他的內心，立時就會投給他一眼如看一個死人一般的冷寒眼神,並且，手上的那柄雪寒的撲刀，他似隨時都會落在他的身上一般。這真的把蹇碩嚇破了膽，不得不努力將自己心裏不該有的念頭克制住。

蹇碩被劉容放了，連同他的那些家丁護衛，但所有的女眷都被扣下了，包括了蹇碩新娶的兩三個小妾。

沒錯，蹇碩雖然跟張濟一樣，都是閹人，可都因為種種原因娶納了女人。張濟應該是為了掩飾，為了某些目的。而蹇碩呢，其實就純粹是為了他的惡趣味，明知道自己不是男人，可為了滿足內心的虛榮以及手足之欲，想像着自己跟正常的男人一樣，娶納了女人。

不過，現在跟他沒關係了。

蹇碩被抬回到他在皇城外的另一所府邸里，他幾乎把家裏的一些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好幾次想狠下心來調集一支禁軍去把瑯琊王府的劉容給滅了,但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沒有真正的發出命令。

蹇碩非常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肯定劉容這個突然來京的瑯琊王是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而劉容手上，有着典韋那樣的高手，還有着看似要比禁軍都精銳的數百瑯琊親衛，如果他調動了禁軍去攻打瑯琊王府，這無疑就等於是發動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戰爭。

且這場戰爭，就在皇城之下，這真要鬧起來，事情就大了，絕對不比一年多前的黃巾暴亂之前，黃巾渠帥馬元義在京城所鬧出來的事件小。如果說，禁軍可以一舉將劉容拿下倒也算了，萬一拿不下呢？那麼他蹇碩就大禍臨頭了。

劉容手上有着他簽字畫押的效忠書，這等於證明了他背叛了張讓、趙忠等十常侍。這事一旦暴光了出去，他也是吃不着兜着走。到時候，不僅是張讓、趙忠等十常侍要對付他，滿朝文武也都會彈劾他，那時他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他侍奉皇帝左右，深得皇帝寵信是不假，可再寵信也不及張讓、趙忠他們。也頂不住滿朝文武百官的彈劾。

宦官權勢滔天,可朝中的權臣、外戚等勢力也同樣能跟他們分庭抗禮。沒了張讓、趙忠等十常侍作為靠山以及他們的包庇，他蹇碩就啥都不是。

蹇碩想想還真的有些怕了，哪怕心底里無比的憋屈，憤怒，恨不能生吞了劉容，但他還真的不敢不依劉容之命行事。

第二天一早，處理好了傷口，臉部也稍消了腫的蹇碩進了宮，直奔御書房。

御書房自然沒人，皇帝早就不理朝政。

倒是有人留在御書房外面守值，除了十常侍派來的親信心腹之外，基本上都是禁軍士兵。

十常侍的親信心腹，跟蹇碩是一個陣營的，互相認識，關係不錯，自然不會管蹇碩進入御書房的事，其實他們的身份地位也要比蹇碩低，也不敢管。至於禁軍士兵，那都歸蹇碩管了。

蹇碩在御書房內的堆積如山的奏表中翻找，好不容易才把跟瑯琊王劉容有關的一些奏表給找了出來。

他忍不住細細看了一遍，頓時暗吃了一驚，如此才知道劉容這個瑯琊王怕還真的不一般，自己栽在劉容的手上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心底也不禁暗暗後悔，後悔不該太過貪婪霸佔了瑯琊王府，從而招惹到了這個狠人。

首先是年初時的奏表，這份奏表，應該是一份喪報。

是位47年的老瑯琊王病逝的喪報，這份喪報，其實應該早就向皇上報告才是，畢竟這樣的一個漢室老王爺病逝的事，不是一件小事。皇上也應該對此有所表示才行。可惜，當時黃巾暴亂，人心惶惶，誰管得了老瑯琊王的死活？所以，奏報就一直被壓了下來，慢慢的也就沒人問津了。

然後就是表奏劉容繼襲了瑯琊王王位的事。這份奏表，也應該早報給皇上，然後皇上召新任瑯琊王進京面聖，當面給予肯定以及賞賜以示皇恩，再讓其返回食邑封地，好好經營，以報朝廷。這些都是常規的王位更替流程，可同樣是被壓了下來。

至於被壓下來的原因，蹇碩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那是沒有給十常侍孝敬，所以張讓、趙忠等常侍自然是不會特意的把這些奏表送給皇上過目了。

不過，這些並不算什麼，蹇碩也不會在乎，沒點好處，誰會給你向皇帝遞送奏表呢？

讓蹇碩吃驚的是，來自徐州刺史巴禰的奏表。

數月前，泰山黃巾軍一部上萬賊兵突然攻襲了瑯琊郡城開陽城，掠奪了全城，並放火焚毀了全城，包括了瑯琊王府。

在這其間，瑯琊王劉容親手擊殺了被朝廷官府通緝的黃巾賊將王度，跟着又率兩三百官兵追擊黃巾賊兵，以三百之眾擊敗了近萬的黃巾賊兵，奪回部份被掠奪的錢糧物資。

巴禰表奏為瑯琊王劉容請功。

看到這份奏表，蹇碩忍不住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三百擊敗上萬的賊兵？這就厲害了，幸好，自己沒有調動禁軍攻打劉容，要不然，這結果難料啊。在皇城之下發動這麼一場沒有把握打贏的仗，那真的不是一個找死的行為。

然後蹇碩再看。

卻是劉容救援泰山郡城的事，這又是一個大功，上面還有泰山郡守張舉的表功，以及曹操、劉岱等名臣的聯名為劉容表功。

接下來，還有一件事，讓蹇碩心底暗寒的，那就是他們宦官派出去借修建皇宮南宮為名而搜刮錢財的一隊欽差天使被殺的事。這隊欽差天使，被殺的地方，就在開陽城不遠之處。

看到這個，蹇碩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這些欽差天使是劉容乾的。

接下來倒沒有什麼了。基本上都是一些開陽城重建，以及一些官員任命、調動的事兒。

這些跟瑯琊王有關的奏表，蹇碩知道肯定可以引起皇上的關注，只要讓皇上看了，也一定會召見劉容。

只要召見了劉容，落實了劉容這個瑯琊王的身份，那麼這個瑯琊王劉容怕就起勢了。

蹇碩一邊看着奏表，一邊暗暗沉思。

作為皇帝身邊的人，蹇碩怎麼會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其實蹇碩知道，當今皇上，並非就真的只是一個昏庸無道的昏君皇帝。

想想，如果皇帝當真的只是一個無能昏庸的皇帝，那麼他當初又如何能夠坐得穩皇位，如何能夠擺脫得了當時的皇太后竇妙以及大將軍竇武的控制？又如何能夠在他們的控制之下，聯合了宦官把他們給鬥倒？

其實，皇帝在位這十多年間，暗中也做了不少動作，的確是想通過聯合朝中權臣、朝堂清流，以及外戚等等將他們這些宦官弄倒，從而擺脫被他們這些宦官挾制的情況。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終還是讓張讓、趙忠等宦官牢牢的控制了皇宮。

蹇碩入宮晚，並且身份地位較低，對於許多事，他其實也只是一個旁觀者，然後依靠牢牢的巴結住張讓、趙忠等人，才慢慢的有了如今的地位。他也是從成為張讓、趙忠等宦官的親信心腹中過渡過來的，才能夠像現在這樣，可侍候在皇帝左右，成了寵臣。

一直來，蹇碩自問是跟張讓、張忠等宦官是同一個陣營的，從無二心，一心是跟張讓、趙忠他們一樣，依靠牢牢的暗中控制住皇帝，然後藉助皇帝之名，掌控漢室皇權。

所以，對於皇帝的暗暗拉攏，蹇碩是心知肚明，表面在裝糊塗，從來都沒有答應皇帝什麼。

因為腦子被門夾了才答應皇帝什麼呢，他現在混得都不知道有多快活。

皇帝想什麼呢？那隻要是個人都能夠清楚明白的。

皇帝也是一個人，他怎麼會甘心一直做一個傀儡皇帝？怎麼甘心一直被張讓、趙忠他們挾制呢？

蹇碩心裏很明白，其實皇帝也一直有着想擺脫張讓、趙忠等人的挾制，重掌皇權。

一直來，蹇碩可不想成為皇帝對付張讓、趙忠的刀，這也太過危險了，整個皇宮，幾乎都在張讓、趙忠他們的控制之下。蹇碩可不敢表現出有半點異心。

當然，蹇碩也很清楚，如果他投靠皇帝，能夠協助皇帝剷除了張讓、趙忠等人，那麼他就可以代替張讓、趙忠他們，成為皇宮之中最有權勢的人，甚至可以仿效張讓、趙忠他們，挾制皇上行皇帝之權。

這個誘惑，其實還真的挺大的。

但蹇碩也真的不敢有此念，因為他真的對張讓、趙忠等人有天然的害怕，但現在……

蹇碩現在，被劉容強迫投效，這等同讓他硬生生的不得不做出了背叛張讓等人的行為，起碼在心理上，已經背叛了張讓他們。

所以，眼下，他的心態真的慢慢產生了變化，在點難以再把自己放在跟張讓、趙忠等人同一個陣營上去了。

尤其是他看到了劉容的不凡后，心底里竟然有些異樣。

他知道，現在的皇帝，曾經做過多次嘗試都失敗后，多少有了一種覺悟，認為最終還得需要自己漢室的人才能真正的靠得住。

所以，自黃巾暴亂之後，皇帝對一些漢室宗親的重視程度加重了。如現在，居然能夠任命漢室宗親劉焉、劉虞、劉岱等等擔任了一州刺史之職。這樣的情況，放在以往，是不太可能的。

漢室王侯不得掌撐實權，這是漢室為了掌控皇權，一直來的規矩。

但皇帝還是任命了，這就說明了皇帝對漢室子弟有所偏重。

這樣的情況真的不難理解。

權臣、宦官、外戚，無論哪一方面掌權，皇帝都是被挾制的傀儡。但如果是漢室子弟強盛了起來呢？那又何懼那些權臣、宦官、外戚？

蹇碩甚至都可以看得到，這個劉容，極有可能落入皇帝法眼，對這樣有才幹的漢室王侯，會加以信任重用。

還真的別說，蹇碩雖然似一無是處，但他身在局中，卻也是一個門清的傢伙。

他想到這樣的情況，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起來，想到了有可能將張讓、趙忠他們扳倒，然後自己上位的可能。

他幾經天人交戰，才下決定，把跟劉容有關的奏表收進懷內，然後離開御書房，往皇帝玩樂的地方西園走去。

而這時，在瑯琊王府過了一夜的劉容，也帶着人先去了大漢宗人府。

漢室式微，宗人府也顯得有些蕭瑟。

現在的宗正是劉虞，但他也只是掛一個名，本人根本不在，現在都還在幽州跟公孫瓚明爭暗鬥呢。

本來，宗人府的職能是挺多的，並非僅僅只是錄入一些漢室族人那麼的簡單。

漢室的婚嫁、祭祀、儀程、升遷、經營，涉及漢室宗親的一些案件，刑訊等等，宗人府都可以參與處理。

但現在，大漢漢室宗人府明顯是失去了處理很多職能的權力。

不過，這些也跟劉容無關了。

到了宗人府後，直接報了瑯琊國瑯琊王之名，然後就被請了進去。

暫時負責登記處理的人，他們也是漢室子弟，很快就找到了記錄瑯琊王的族譜出來，查找、對比，登記。

劉容出生之後，老瑯琊王早就讓人把劉容的生辰送到宗人府來錄入了漢室族譜。

所以，這些都沒有什麼的異議的。

現在就是把老瑯琊王於什麼時候去世，劉容繼承瑯琊王王位的事登記好就行。

這個，因為王侯的繼襲是有所不同的，有些是降爵繼承，有些是平爵繼承。像劉容的瑯琊王，是平爵繼承的，沒有降爵之說。這裏面就牽涉到爵位的品級的問題了。

這些稍後會向皇帝奏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