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臟
體育館裏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郭蘇葉此刻仍然有些困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
在十秒鐘的時間裏,她在腦海中構建了最優的攻擊路線,甚至想到了反擊對手反擊的辦法。
但是在她邁出那一步的那一刻,林東把她的意圖全部讀清楚了,然後用更好的解決方案贏得了勝利。
如果這是一把真刀,郭蘇葉的頭現在就該西瓜一樣,被斬打開了。
郭蘇葉鞠了一躬,收起橡膠劍,走回隊列。
林東則繼續拿着手中的橡膠劍講課,“所以,在劍術對抗中,總會有幾十秒甚至幾分鐘的僵持。
觀察、佯攻、佯攻、識破,戰鬥本質上在拔劍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那個關鍵點,就是‘先機’的搶奪時刻,極度依賴觀察,前兆預測,戰鬥經驗總結。
如果你判斷正確,對手的頭掉在地上;如果你判斷錯誤,反而被對方所預測動作,那麼你的頭掉在地上,這就是我今天這節課要教你們的。”
基本招式重要還是戰略重要?
林東在簡單的決鬥中給出了答案。
都重要,只有配合戰術與戰略,才能將最普通的招式化腐朽為神奇,成為真正的妙手。
“試着看破,也試着佯攻和欺騙,這個課程是教你如何在戰場上生存,而不是教你們要百年鍛煉的技術,畢竟這只是學校。”
林東笑着掃視了一下所有的學生:“現在還有人想試試嗎?”
王臨和言寸雨同時舉手,一起舉手的同學佔了整個教室的一半。
即使郭蘇葉的慘敗歷歷在目,但這仍然無法阻止所有人試圖挑戰林東這個活着的傳奇。
“人很多。”
林東笑道:“既然人多,自然要設個門檻……”
角落裏的宮本葵悄然走到台上,說道:“想必校長大人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我願意成為挑戰您之前的門檻。”
當場一片噓聲。
這是一種變相的對所有人的挑戰,如果有人戰勝了他那麼,便能夠挑戰林東,如果沒有人,那麼自然就只剩下他去挑戰校長大人了。
而林東卻是側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你了,我出去一會兒,誰能拿下東瀛第一劍道天才,今天的課程就算是通過了。
我等會兒再進來,試着教一兩個天才。”
隨後。
以宮本葵擔任擂主的擂台賽開始了。
宮本葵一人一把竹劍,把每一場戰鬥都當成了生死決鬥,出手極其無情。
所有招式都像用腳下的木板砸對手一樣兇狠,僅是旁觀就能給人一種決絕的衝擊感。
沒有人願意被這樣的人從正面一劍打中,哪怕是橡膠劍也不行,因為在這樣的傢伙手裏,橡膠劍揮下來的鋒利感覺和真劍沒什麼區別。
於是大多數人,開始將手臂緩緩收起。
但是,在大多數人收回手臂的時候,體育館裏還是有三隻手臂高高舉起。
宮本葵對此並不意外地微笑。
舉手的人是言寸雨和王臨,以及唐雲山。
在宮本葵的點頭中,三人提着橡膠劍走出隊列。
“我知道你選了冷兵器實踐課,所以才也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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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像這樣的課程,除非每堂課都是校長大人來講,不然與我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實際效果。”
宮本葵帶着溫柔的微笑看着王臨,說道:“王臨君,我們終究是要交手的。
言寸雨扭動着手腕來熱身,說道:“聽說東瀛人階級意識很強,但好像有人把風俗帶到了錯誤的地方。”
宮本葵看向言寸雨,說道:“言君,學過劍嗎?”
言寸雨開口道:“學過一點,所以想和校長試試手,得到一些建議。”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放鬆的好像要去喝下午茶一樣,話語直接越過宮本葵,直指林東,帶着無所畏懼的驕傲。
“那,還請賜教。”
宮本葵向前邁了一步,後面的同學都隱隱退後半步。
大家都發現,現在體育館中的氛圍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或者說宮本葵站出后,氛圍便開始發生變化,只是在此刻到達了極點。
新人王備選人物之間,真正坦然相對的初戰,似乎很有意思。
“我先來。”
言寸雨說。
王臨沒有去爭,而是退到觀眾席上。
而唐雲山亦是如此,只是他再退回觀眾席后,目光中透露出幾分不耐。
“言君先來嗎?”
宮本葵的點了點頭:“言君理解了‘后發先至,順人之勢,借人之力’的實用思想了嗎?這是這次劍術實戰的基礎。”
言寸雨解開校服上衣的扣子,右手抓起橡膠劍,說道:“我記得你們東瀛人是一個非常劃分階級的民族,在職場和學校,上下級之間的層級關係極其明顯。
這種分層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最明顯的就是稱謂,密友之間可以用‘君’這個稱呼,但好像我們不是朋友。”
宮本葵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另一種用法是長輩對晚輩,上級對下級的稱呼。”
言寸雨換了個姿勢,以側身面對宮本葵,眼睛死死盯着對方,冷冷地說:“你在瞧不起誰?”
宮本葵的眼睛微微睜大。
從他的角度看,根本看不到言寸頭握劍的手法和劍的方向。
一個簡單的手勢在黑暗中隱藏了言寸雨所有的進攻思想。
對方那雙黑褐色的眸子裏映出了自己的身影,彷彿無數的利刃已經對準了他的要害。
此刻的言寸雨無一處不彰顯着自身的強大和冷酷。
就彷彿藏在暗處的不是橡膠劍,而是一把真劍,有着可以殺人的刃口,就連鋼鐵都可以在斬下的一瞬間被割開!
林東是對的。
‘後人發先人至,順人之勢,借人之力’是戰略理論,不是技術。
一個成功的理論,可以適用於所有場景,不管是技術還是方法,只是為了引以為戒。
在宮本葵的眼睛最深處,開始生出狂熱,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遇到強敵會激動,遇到平庸之輩會輕蔑。
而言寸雨,是一個絕對不會弱於王臨的強敵。
由於孟章學院懶惰放縱的學風,他看不起這裏大多數人。
宮本葵雙手食指敲着劍柄,其餘手指鬆鬆地向上舉起,收起笑容后,直視言寸雨。
而言寸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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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毫不猶豫的閃身而動。
他像閃電一樣射了出去,起步之快讓人難以反應。
他邁步,衝刺,決心徹底爆發,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湧入宮本葵的內心。
整個體育館的人都忍不住往後一靠,躲避那無形的壓迫。
這是血管中流動的強大血液將一切發揮到極致的象徵!
言寸雨的刀藏在懷裏,所以當他佔據先手,哪怕敵人有所預料,這樣姿態的他也是一道被墨水擋住文本敘述的數學題,無法可解,無路可解。
戰略兩個字,要是用一個字來闡述。
那便是,臟。
後來這門冷兵器實踐課的學生回憶,這是一場類似獅虎角斗的戰鬥。
當對立的兩人同時移動時,一股狂風向四面八方颳去,使每個學生都感到窒息,忍不住後退!
言寸雨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只有少數人看到了他從零到全速爆發的過程。
不到三米的距離,半眨眼間就縮短到了零。
這是倉促之舉,但卻完全符合戰略。
雖然動了,但他的劍還是藏在長衣里,始終保持着一步優勢。
這種藏刀戰術在各朝古代的刺客手中比較常見,刺客總是善於把武器藏在身體裏,嘗到各種地方里,不到最後關頭絕不露出武器的鋒芒。
他們可以藏匕首,毒針,當然也可以藏一把劍!
荊軻圖窮匕首見,專諸置匕首於魚腹中,皆是如此。
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的時候。
王臨眨了眨眼睛,但是他的視線卻在宮本葵身上。
面對如此迅猛的攻擊,宮本葵的眼睛瞪得像兩個鈴鐺一樣大,言寸雨的四肢清晰地映在他的瞳孔里。
現在,即使水濺到他的眼睛上,他一刻也不會閉上眼睛!
當兩人的距離瞬間縮小到零的時候。
宮本葵沒有拔劍,而是迅速後退躲閃,因為言寸雨的劍還藏在暗處,誰也不願意放棄機會。
兩個人都在等待對方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如果這是一個寬闊的地方,那麼這將無疑是一場拉鋸戰。
但是由於站立的問題,宮本葵是背靠牆的那一方的,而且離牆只有五米遠。
以他們拉動距離的速度,穿越這五米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宮本葵在即將撞牆的前一刻停止了後退。
他當即改右手單手持劍,帶着削山的氣勢,橫砍斬下。
無法識破對方的先機,那便讓自己成為先機,哪怕有被對手識破的可能。
言寸雨毫不猶豫的蹲下,躲避對方的揮砍,強風一閃,他拔出藏着的橡膠劍,發動了進攻。
一時間,圖窮匕首見,劍貫長虹。
他選擇的攻擊方式是刺,帶着有來無回的勇絕之勢,直指宮本葵心口正中!
這時道觀里的學生髮出了驚呼聲,連王臨也忍不住驚嘆起來。
但是他們並沒非驚訝於言寸雨刺的有多快,而是震驚於宮本葵面對這勇絕之劍的應對。
突然,言寸雨在全神貫注中突然聽到風向他襲來,一把本被他矮身躲開,絕然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橡膠劍,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餘光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