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反差
女孩手裏牽着絳紅色魚尾晚禮服的柔絲邊角,用輕鬆又略帶挑逗的聲音說道:“能幫我扶一下嗎?”
王臨驚訝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孩。
他片刻后反應過來,偏過了頭,輕聲問身旁的女孩,道:“魘鎮術,柳小瑩?”
這個女孩正是他先前所見過的柳小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王臨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對么早前秀麗的長發在此刻變成了舒適的波浪披在香肩上,日常着裝變成了一件敢於展現曲線的魚尾晚禮服,腰線柔軟如水,引得周圍男人側目。
這讓王臨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出對方是誰。
“別人不帶你玩,我帶你玩吧。”
柳小瑩耳邊戴着銀耳墜,在她身邊微微晃動,為之更添加了幾分古靈精怪。
說著,她臉上帶着笑容,便拉起王臨的手腕走向虯龍閣前的紅地毯。
在聚光燈下,即使是真實的一切,都會變得不真實。
閃光燈一直在王臨的視網膜上印出黑色的噪點,他忍不住抬手遮住,引起了狗仔隊的哀嘆。
相比之下,其餘男女就像生了一雙鈦合金狗眼,反而讓閃光燈炫目不敢眨眼。
王臨只能覺得佩服,趕緊通過。
也在此刻,他才回想起,按照言寸雨最早所說,柳小瑩出生於一個失落的家族,然後靠自己領會了本來傳承中斷的家傳術式。
失落的家族……寒門,那也要曾經興旺過,才叫門閥。
“我所在的家族,所失落的不止是術士傳承,還有人脈與名望,連帶着經濟水平也在平常人之下。”
柳小瑩的步伐不快也不慢,顯得很是專業,她緩緩說道:“但家裏人總是不忘前人留下的榮耀,一直以上流人士自居,什麼都講究儀式感,就像舊時代的貴族一樣,連帶着我上的也是私立的貴族學校。
我在最初也像你這樣,面對周圍真正作為上流人士的同學們,不知道該怎麼融入,只能駐步在門前,當時我就想,我也要成為那樣的人,但不是因為想裝什麼上流人士,只是我不想再看到有人遭遇和我一樣的狀況。”
柳小瑩彷彿是怕自己的舉動被王臨所誤會,便低聲湊過頭解釋道。
“謝謝。”
王臨對於對方講述的故事亦有些感慨。
對方會做的,想必換做一個場景也是他會做的。
某種意義上他們才算是真正的同類,喜歡在自力更生下逞強,即使覺得自己很慘,表現在臉上卻若無其事。
抱着滿腔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埋想。
但話又說回來,這個學校或是大部分人都這樣,喜歡逞強,但當事情一發生,就又都捉襟見肘,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臉上會裝飾一層風度,作為見人處事的面具。
畢竟學院的大部分生源來自於民間,不都是來自於上層生活。
即便是世家,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子嗣是否擁有咒力相關的天賦。
“話說你為什麼會來這兒,專門來美救英雄嗎?”
王臨不太喜歡這種偏向嚴肅的談話,於是他硬生生換了個話題。
“新生聚會,我也是新生啊,我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門口?”
“言寸雨說今晚這裏有聚會,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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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但沒想到這個聚會和我印象中的區別很大。”
“難怪,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
柳小瑩一下子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不過也不重要了,超凡的世界畢竟不是真正的名利場,相對於體面,人們更注重於實力為王。
你現在的人氣可是很旺的,這些原本沒有認出你的,將你無視的,說不定之後就會莫名其妙的來尋你道歉。”
王臨疑惑道:“人氣?”
柳小瑩笑了,“你今天下午應該沒有看論壇吧。”
王臨點了點頭,“下午我都在糾結上午考試中出現的幻覺,隨後看電腦又是郵件推薦課程的事了。”
柳小瑩從化妝包里拿出手機,點開,遞白王臨,“你現在可出名了。”
王臨看了一眼,手機上面正是青龍吟的論壇,而被頂置的依舊是那個猜測誰會是新人王的帖子。
此刻人氣分流,不再聚焦於原本六人,而是擴選成了十人。
天師府張六奇。
武當洪世。
峨眉郭蘇葉。
言家言寸雨。
唐門唐雲山。
蠱童陳清子。
??王臨。
宮本家宮本葵。
魘鎮術柳小瑩。
??吳空。
自己也上榜了?
王臨把手機遞還給對方,顯得有些疑惑:“入學考試的成績不是明天才會由逆鱗系統發佈嗎?而且聽系統所說,是只發佈給個人。”
柳小瑩道:“學校里有一個專門的新聞部,手下有一支狗仔隊,最擅長在角落裏聽八卦,他們會在教室門外的角落守着,看新生的考試結束后的退場時間。
之後我應該就會是這十人里第一個退場的了,我雖然答了十道,但正確率應該只有九道。”
王臨恍然大悟。
自己直接排在了原本六人之下的第一人,而再往下就是宮本葵,想必這個什麼新聞部也打聽到了體能測試的大概結果。
體能測試和與其相對應的腦力測試,是入學考試之前的特殊參考加分項,並不是所有學生都會有的。
此刻。
王臨二人也走在了虯龍閣正門的服務員前面。
穿着制服的服務員是一個年輕的大一新生,想來應該是剛剛加入學生會。
這時,他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后,禮貌性地看向王臨,道:“你應該穿着正裝才是。”
周圍的男男女女都對這一幕側目而視。
從一開始,他們就都很好奇這個穿着校服的不一般的男生是從哪裏來的,還被一個耀眼的女孩牽着走過紅毯。
這種場景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個人特立獨行,二是隔壁的青龍會派他來砸場子。
這時,柳小瑩上前道:“你真的確定你要在此時攔下他嗎?”
這場宴會本來並沒有穿着要求,只要不是衣着不整,便都可入場。
但新生作為管理人員就是這樣,尤其是剛剛加入學生會的新生,總是下意識的想追求存在感,榮譽感也強,不願意讓自家作為主場舉辦的盛宴因此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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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停頓了一下,他藉著玻璃門后的燈光看着面前的男孩。
在眼睛突然一亮后,便微微欠身讓開,笑着說:“當然不,王臨先生,我代表學生會歡迎你的到來,抱歉,先前我把你當成青龍會那群人來鬧場子的了。”
可能是服務員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念王臨的名字時被旁邊的人聽到了。
很多狗仔隊藉著虯龍閣的燈光仔,細打量着這個穿着校服的男孩的臉。
終於,他們恍然大悟,立刻舉起相機,啪的一聲,聚光燈就像綻放煙花的天空,接連響起。
狗仔隊所在的新聞部,並不隸屬於現在學校最大的兩個社團任意之一的手下,他們有着自己的獨立性。
故而才誰的面子都不給,照拍不誤。
新人王十大人選之一的王臨到場了,還是說要加入學生會了?
有人這樣猜測着,也有人甚至不自覺的開始鼓掌,此起彼伏,彷彿現在正在上演的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件。
“王臨,你好,我是青龍會兵擊俱樂部的部長。很高興今天能在虯龍閣與你見面。”
一個穿着天鵝般薄紗白裙的高個女孩走到還在發獃的王臨面前,伸出了手。
“你好。”
王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伸出手,握了握那個膚色淡如雪的女孩的手。
這樣的女孩居然是兵擊俱樂部的部長,確定不是冰肌俱樂部嗎?
“我期待着之後有機會和你跳舞。”
緊接着,又有一大票人上前湧來。
“謝謝,謝謝,你好,你好。”
王臨在鋪天蓋地的問候聲中與眾人一一握手,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吵吵鬧鬧,這他卻有點發怔。
這種優待是他生前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現在,在這樣的宴會上,人們都把他當成明星,不時有人上前和他握手,通報名號僅僅只是為了給他留下印象。
聚光燈從四面八方射來,訴說著對他的偏愛。
這一幕讓人從心底覺得不真實。
恰好在此時,柳小瑩又挽起王臨的胳膊,驅散了一些試圖和他交流的人,臉上帶着微笑接着向前走去。
“你不是也是十人之一嗎?為什麼他們不去找你。”
終於從人群中被救出來的王臨輕聲問道。
“女人的妝前和妝后,淡妝和濃妝,差別可是很大的,他們剛開始不也沒認出你。”
柳小瑩笑了笑,似乎卻莫然不避諱這個話題,又道:“這種優待,有沒有讓你好受些嗎?”
她指的顯然是先前眾人的反差。
“不現實,但是真的發生了。”
王臨搖了搖頭。
“人生就是這樣,我在領悟了家傳術式之後,身邊親人對我的態度也是這樣發生了巨大轉變,身邊親人都是如此,又何況是旁人呢?
但既然發生了,就要習慣,不喜歡就離它遠點,至少選擇權仍在你手中。”
柳小瑩打開了映着大廳內水晶吊燈曼妙光影的玻璃門,裏面奢華的裝飾給每個人的臉上都點綴了一層絢爛的金粉色。
樂隊在二樓護欄后賣力演奏。
舞池裏漫步的人們,看起來都像琥珀與鑽石,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