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武屍之魂
“沒事了,我已經報警了。”
言寸雨循聲望向門口的王臨,他一邊開口,一邊踢了踢腳邊的爛肉,臉上掛着和睦的微笑。
這是報不報警的問題嗎?這是你剛砍碎了一個人,還滿臉笑容的問題啊。
王臨無言,不知為何這分明是他除卻自己外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且還是以這種慘烈的形式,但他卻生不出懼怕之情。
反而是對言寸雨這個死宅,有了些新的認識。
是自己看了太多恐怖片,混淆了現世與虛假?
王臨覺得或許有幾分這個原因,但絕對不是主導因素,所以是他在電影中目睹了太多這樣的場景,藉此解構了相關情緒,所以才平淡無感?
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他可不想承認是自身對非親密關係生命的漠視。
當人類獲得非凡,其內心便會時刻提醒自己不是個普通人,世俗的道德感由此減弱,孤獨由此而生,只有在同類中疏離感才會消除。
故而超凡者總會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就是所謂的“聚合”。
這是言寸雨對他所說的,現在看來,他們都無法避免‘病變’,多少有着相關的癥狀。
“所以發生了什麼?”
王臨頓了片刻后,依舊還是出聲問道:“杜童事件的遺留問題?”
除此之外好像也不能是其他了。
“差不多吧。”
言寸雨默默頷首。
如果在昨晚之前,他或許也只會這麼認為。
但如今看來,對方應當還是如箱子老師所說的在找人,找那個邪神所遺留下來的子嗣。
只是,對方是怎麼確定目標的?居然精準的找到了王臨的住處,目標顯然,王臨在此前應該完全是一個普通人才對。
不、應該是自己聯想過多了。這或許就是非常簡單的杜童上線發現其被捕后,為找回面子所做出的應激手段。
言寸雨腦中思緒如亂麻,天知道他睡得好好的,為什麼就有個傢伙一直敲門,然後見到他就咬了過來——他還以為是王臨為他叫的外賣呢。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的是,箱子老師讓王臨找李泉,是為了讓其獲得呼吸法;而把他留下,真實的意圖則應當是充當保鏢。
真是把自己古道熱腸的性格完全掌握了呢……不愧是你啊,箱子老師!
“別說這些了,你先看看還能不能吃。”
言寸雨指了指腳旁自腰間裂開,被直接砍成了兩截的男人,一臉認真的說道:“才剛剛咽氣,應該還新鮮。”
是的,不只新鮮,還怪噁心的。
只不過,昨夜才說幫忙找個強大一點的惡鬼,今天就有一個送上門來了。
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王臨雖然這樣想着,但也沒反駁對方的說法,而是就此說道:“我來試試,這個給你,先吃飯吧。”
隨後他便將手中的雞公煲遞予了對方。
“從明天開始,我倆看來要寸步不離了。”
言寸雨一邊說著,一邊將飯菜接過。
人是鐵,飯是鋼。哪怕剛殺了人,也不能忘了吃飯不是?
王臨不作回應,而是身子半蹲,向著那顆眉心被刺穿的頭顱伸出了手。
此次並未在精神世界之內,故而他雖感覺到了來自靈魂中由術式傳來的渴望,掌心也並未撕裂生出那張大口。
還在。而且比之上次的惡靈,這次的魂體更加完整,若給予時間發展,說不定依舊能化為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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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在他死前便摧毀了他的杏仁體,使之恐慌和怨念無法自然生出,杜絕了其屍變鬼化的可能。
這人雖然算不上昨晚說的強大怪異,但應該也能算零嘴了。”
言寸雨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飯盒,看來真的是準備就着血腥下飯了。
原來眉心的一刀是因此而來。
王臨暗自將此點記下,他依舊並未回應,而是閉上了眼,將術式驅動。
他的掌心生出一股牽扯之力,只針對於靈魂的牽扯之力,將那慘死之人的靈魂自屍體上緩緩拉出。
言寸雨於一旁看着,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則想到:
不知這能力可否對生人的靈魂進行牽扯?雖然目前來看這股微弱的力量,只能針對於肉身生機斷絕,留不住三魂七魄的死者,但隨着日後階位提升,術式質變,誰又能說沒有這個可能呢。
而且就目前來看,被王臨牽扯而出的並非只是靈魂,還有着屍體上殘留的咒力。
細思極恐。
這哪是什麼為虎作倀,是極凶之饕餮才對。
言寸雨於下意識間,又想起了那個可能是王臨生父的‘惡之帝王’。
而王臨這邊已是將對方的靈魂完全拉出,他的右手似乎真的有一張虛幻的大嘴,在將這靈魂快速咀嚼,然後吞噬。
生人與亡靈,其根本雖都是藉助咒力修行,但因生存方式的不同,又導致了路線方向的不同。
亡靈僅憑魂體便極為強大,而生人、或者說新死之人,則是在一般情況下,在沒有經歷過度和轉換前,魂體都是極為脆弱的。
故王臨幾乎完全沒有遭受到來自對方的抵抗,當然,這或許也有他實力變強的原因。
當那人靈魂被完全吞噬,王臨眼前再次浮現出了由對方記憶殘片所化之幻象。
……
這一場新夢中。
王臨出生於武學世家,從小便天賦過人,任何事情一學就會。
初學武,不過數月,便擊敗了自己的啟蒙師父,後來又一年,其父便也不再是其的對手。
他似乎真的是無敵的。
直到後來他北上武館行業最為繁盛的的天津踢館,欲揚名立派,卻在路途中遇上一個枯槁的老人,武館提名「斷魂槍」,被之數招擊敗。
這個年輕人瘋了,他不願接受眼前的現實,引以為傲的一切全被踐踏。
在為了想盡一切辦法變強的後來。
他知道了自己強大的原因,也明白了老人為何更強大的原因。
一切皆歸於咒力。
然後他遇上了一個奇怪的黑衣人——他的衣角綉着白蓮。
隨之便是那人告訴他,能讓他變得更強,而一心只要力量的他信了。
他開始在墓地中按照對方教的方式容納屍氣,直到最後搶新死之屍,或直接殺人化屍修行。
但對方給他的法門並不完整。
在他又一次苦惱之時,那個黑衣人再次出現了,並給了他一個任務,若能完成,則給予他完整的法門。
這個任務是:殺死王臨。
然後他就死在了言寸雨的刀下,連靈魂都被人所吞噬。
……
王臨蘇醒,太陽穴一陣發痛,這種感受實在太過於詭異和奇妙。
詭異於,上次夢中他被自己所說的自爆,而這次則看着自己冷漠的臉將自己吞噬。
至於奇妙,則是他在融入對方記憶,體會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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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情況下,繼承了對方部分武道技擊的經驗,解了自己的眉燃之急。
且他的咒力不止沒有消耗,反而還有所變強,看來是因為筆仙死於自毀,故而咒力消散於空,才讓自己忽略了這點——超凡者的靈魂會攜帶咒力。
這個術式真的太邪了,吃人真的可以變強。
“有什麼新收穫嗎?”
言寸雨鼓着腮幫子問道,他手中的飯盒快要見底,看來已是過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王臨聽聞后便再次運轉術式,那輪黑色大日之旁此時又多了一點虛幻星光,他將之切換,使那顆新星立於了幕前。
略作感知后。
“除了一些需要在之後磨合才能掌握戰鬥經驗,幾盡於無。”
王臨搖了搖頭,說道:“這人有些白痴,恐怕連零嘴都算不上。”
那人靈魂唯一具備的超凡之能,是一篇來自華亞暹羅的殘缺養屍法,還是把自己當屍體養。
言寸雨點了點頭,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隨後王臨便也坐下,拿起了自己那份尚溫的飯菜,在這一片碎屍中吃了起來。
“那個人什麼層次?”
王臨一邊咀嚼,一邊問出聲來,他對方的實力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概認知,但對其水準在咒術師界是個什麼地位,卻依舊並不清楚。
這些邪道欺負最多的是普通人。
“等同於正式靈武者的大半個一階咒術師吧。只不過這傢伙手段低劣,像是被人以養屍之法推成,腦子不太靈光,所以又有所不如。”
言寸雨一邊將吃空的飯盒放下,一邊鼓着腮幫子回應道:“不用想了,以你現在的水準對付不了他,你雖然覺醒了先天術式,但終究是抽象系的成長型。”
以他現在的視角來看,王臨醉心於武道,或許真的是目前的最佳解。
王臨的術式在早期看來確實有些雞肋,遠遠不如那些更加直觀的雷法,或者奇門術。
故而武道修行短期的收益更大,能更好的幫助其渡過尷尬期。
而言寸雨自己雖然也是成長型的術式,但卻完全可通過家族所提供的底蘊儲備,化弱勢為強勢。
昨夜的那把槍來自於歐羅巴的「白銀黎明」,而今天的這把刀,則是來自於華亞瀛洲島小有名氣的妖刀——「七世緋青」。
其始祖原型的一世刀,是少有在當代所煉成的妖刀,名氣絲毫不亞於「村正」、「鬼切」之流。
王臨聽聞后,點了點頭。
若不是他查看了對方的記憶,恐怕也想不到這傢伙是自願把自己當屍體養的。
於隨後。
言寸雨報警所呼喚來的警察推門而入。
帶隊的是王臨的老熟人,白臉警官陳召開。
他在入門后便臉色大變,哪怕知道部分世界的真相內情,陳召開也很難接受這種遊離在世俗法律外的私刑處死。
當然,也只是難以接受而已。畢竟他也分得清利害關係,明白那些鬼東西危害之大,遠非常人可比,只能早點殺,最好全部殺光,以此來防範於未然。
“李泉有些事情,這個事今天由我來處理。”
陳召開看着兩人身邊不遠的大小腸與肝臟,以及旁邊顯然剛吃完的飯盒,暗自道:殺死怪物的果然只能是怪物,獲得力量的同時,果然也將屬於人的靈魂所扭曲了。
“那就請便吧。”
王臨再度點了點頭。
而言寸雨則是被對方帶到一邊,開始訴說此間細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