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萬
李文極問道，“我曾經在附近的洞穴，見到了一隻雙身屍，你可知曉？”
二怪停止互相攻訐，專一回答道，“當然，畢竟這裏就是據此建立的。”它們訴說語氣十分平靜，李文極琢磨，如果它倆看到了巨樹的本質，一定不會如此。
李文極道，“怎麼說？”
二怪道，“這片地域，本來是屍體的疆界，我們上級用大手筆開闢了褚寶閣，硬生生地佔據了一部分。它像一個契合完美的一環，無縫融入了當地，與此組成了一個全新的生態系統。”
李文極追問，“修仙兔的置寶環節，也是重要部分？”
二怪道，“是。整個環節是這樣的，表面上看，置寶空間是最重要的，置寶需要心甘情願，所以產生了豢養人，他們基本都是接近主動的潛在交換者，而激烈抵抗者就被丟棄到化香池中，受天地之力，變成豢養人的養料，促進寶貝的置換幾率。實際上，我們一直遵照上級命令，調試捏碎晶體碎渣的分量，以觀測豢養人的狀態。”
李文極道，“這樣說來，我發現清醒者的詭異狀態，就是實驗的結果之一了？”
二怪道，“應該是，但也不全是。他們加劇了變異，我們推斷，應該是與紅芒貫穿的力量有關。”
李文極道，“能判斷力量來源么？”
二怪道，“可能是紅色並蒂蓮。它是附近摺疊處的特有植物，生於火山岩漿之中，傳聞有‘連心’與‘治癒’的功效。”
李文極道，“你們在這生態系統中，到底算什麼存在？”
二怪心虛道，“其實，我們也不算特別重要。我們的日常工作，就是收集材料，監督置寶交換進度。”這句聲音如常，但後面的話聲如蚊蠅，不過，李文極還是聽到了，這些反而是重要信息。
它們道，“化香池不是修建的，來時就有；修仙兔是傳輸來的，何地不知；連圓盤的催生消息也是剛剛得知，我倆能算什麼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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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極陷入沉思。
二怪知道建立褚寶閣的初衷，接到了上級的實驗命令，它們的等級不是最低的，還兼有監督作用，比其他怪物更具自主性，但即使如此，依舊像個機器，依據提前設定的任務開展事項。
如此分析，褚寶閣的建立初衷是有必要知曉的內容之一，到底是為什麼呢？而且，二怪對於生態並未說透，按照它們的解釋，褚寶閣的真正任務之一，是藉助自然存在的屍體去驗證某種構想。
難道，是尋找屍體的替代者，一種能聽人控制的殺戮工具？未免太膚淺了，能有如此手筆的人，會僅限於控制屍體？肯定不會。
李文極參悟不透。所幸無論褚寶閣與地域屍體是何種關係，都跟他無關了。他想起二怪談及的紅色並蒂蓮，問道，“我這位朋友的傷勢，能否用並蒂蓮解除？”
二怪道，“一定能，那是難得之物，必定有效。您這位朋友並無傷勢，只是沉睡難以喚醒。”
李文極道，“我還有一位小朋友。”他說得是阿庫，李文極能感覺到他的狀態，在紫色橢圓的遮罩下，非常安全。
他扶着阿民，接近了阿庫，對二怪道，“你們扶好他們。”
二怪一愣，瞬間秒懂，它們從眼球長出骨骼、細肉與皮膚，化身成了一個矮小的人形輪廓，除去零星部位仍保留這怪物的特徵外，基本與人無異。
李文極心念一動，一股力量進入到人形輪廓中，使最後的怪物特徵全部消掉，它們竟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矮人。
他成形后立即叩首，道，“多謝上仙恩賜。”李文極也頗驚訝，原本腦中竄出一個衝動的想法，他順應着感覺行事，竟助了它們一臂之力。但一個真實的擔憂也出現了，如果是兩個怪物，起碼一人照看一個，現在反而少了人手。
李文極遲疑道，“你，能照看他倆么？”
矮人道，“上仙放心。”他站起身，雙手分別架起兩人，快速踏雪繞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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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阻礙在他身上也沒有作用。
李文極道，“好，那我叫你什麼呢？”
矮人突然掙扎，一張口啰嗦不清，隱隱同時發出兩種音色，半身手臂腳開始互相胡亂扭抓，李文極陡然明白，這融合還未完全，所以仍保留着兩種意識。
他快速道，“就叫你萬么了。”
矮人半身興奮揮舞，另一邊不幹了。李文極又補充道，“本想叫‘么萬’，或者一三五，二四六，分屬不同名字，但‘么萬么萬’，要完要完，實在難聽，所以只能排除。如果萬么不行，就叫一萬，‘么’變為‘一’，放前邊合適。”
他一通解釋，矮人身體才完全協調。
李文極看了眼阿庫，偷偷想着，幸好這小子沒醒，如果聽到我這番言辭，肯定笑得不行。
“帶路吧，一萬。”他示意道。一萬也不含糊，走在前邊，較之前速度慢了太多，算接近常人行走的頻率。
李文極道，“你小子是有所保留么？”
一萬尷尬道，“我剛才是演示，真那麼走，可消耗體力。主人您看前邊，路還挺長。”他倒是很識趣，主動換了稱謂。
他們一前一後，談話間已走出巨樹範圍。雪花橫移，掠走世間溫度，偶爾出現的溫暖全都成了它們肆虐的目標。
食光虱又吐出一道紫光，覆蓋四人周身的紫色橢圓的顏色更加濃郁，抗性更強。一萬很興奮，他幻化成人，就是生命等級的本質性跨越，如今得紫光加身，氣息流轉奔騰如江，不斷沖刷、強化着他的新軀體。
一萬指着的路是一段凹地，這段路不屬於鐵索包廂的主要路徑，因此，李文極並未過多關注，僅知道這片凹地範圍較大，至於凹地邊緣凸起的地方，就完全見不到了。
一路無事。
他們終於登上了凹地邊緣，那是一道寬厚的冰脊，如盤踞於地的龍腹，冰脊上的一切錯落繁雜，在某些冰縫中透出一抹暗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