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也許是追憶
第一章也許是追憶
婉轉的夕陽在天空閃耀着餘輝，旁邊一個個的孩子都圍坐在一個老人的面前，盤腿端坐，一雙雙純凈的眼睛凝視着手拿旱煙管的老人，老人眼眸深邃，抬頭望着天空，似乎在遙想着什麼，抽着那廉價的水煙，吧嗒吧嗒，深深的抽上一口，緩緩的吐出口中的白煙，眼角的皺紋像一片片的刀子劃過一般，深深的刻在老人的眼角，似乎見證着老人的滄桑。
一曲鳳求凰，幾段離別傷。
老人低沉的咳上幾聲，清清嗓門，唱出了這村子裏幾乎人人會唱的經典豫劇，《三千歲》。嗓門並沒有因為年齡而變化，依舊渾厚，只是那語氣似乎透露出一種滄桑，好像在懷念着過去，想像着那種無拘無束的過去日子。
這是一個破落的村子，一個甚至除了村子裏的人之外都沒有別人知道名字的地方，村口處卻站着一個衣着不凡的年輕人，與這個村子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在路過的來來往往的行人中顯得是那麼的鶴立雞群。年輕人聽到老人鏗鏘有力的聲音，嘴角處自然的勾勒出一抹淺笑，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陣陣清爽。
一曲終了。
“娃子們，今天我再給你們講上一段，曹孟德與劉玄德青梅煮酒論英雄，你們可要聽仔細了。”一雙雙的眼睛全部直愣愣的盯着老人，渴望的眼神表露無遺，對孩子們來講，也許是故事，對老人來講，也許是一種追憶。。。
聽到老人在那裏聲色俱全的在那裏講着，年輕人就這樣站在老遠的地方看着，面帶笑容，並未向老人身旁走去，就那樣遠遠的看着，傻傻的笑着。
隨手在褲兜里從裏面摸出一包廉價香煙，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緊接着又掏出一盒在市面幾乎已經看不到的火柴，緩緩的划著，赤紅的火焰在香煙上點燃，那根未燃盡的火柴棒在年輕人的手中被彈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緩緩墜落在地上，恰巧在落地之時燃盡，時機把握剛好，一秒不差。
等老人講到曹操追問劉備道：“玄德兄認為當今世上有誰能稱之為英雄呢？”年輕人一支煙正好抽完，開始向老人走去，來到老人身前蹲下，並沒有開口說話影響老人，而是一副認真聆聽的神色望着老人，聽着老人講那《三國演義》。一旁的孩子們發現突然身旁多了一個人，卻沒有人在意，只是挪出一片地方給他，繼續聽着老人講着，年輕人看到孩子們的動作，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便隨着孩子們盤腿端坐在地上。
老人正講得神情激憤，卻看見一個年輕人擠了過來，等到看清來人是誰之後，露出一個笑容之後，點頭示意，便繼續給孩子們講故事，而年輕人也樂得清閑，隨着孩子們一起在老人的故事中沉迷。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這句話說出也就意味着這次的故事結束，年輕人起身去扶起坐在樹樁上的老人，老人笑着向年輕人說著一句雖然很普通卻讓年輕人眼圈逐漸紅潤了的話。
“回來了？”
“恩，回來了。”
一個很簡短的對白，兩人相視一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爺爺，我回來了。”
年輕人顯然已經有些激動了，此時說話已經有一些顫抖，看着老人的眼睛緩緩的流出了淚水。
“遠兒，回來就好，我們回家。”
老人此時的神情與年輕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顯然兩人此時都屬於激動狀態，年輕人喜極而泣，老人雖有些激動，但始終能控制着情緒，並沒有像年輕人那樣失態。
周圍的孩子們就這樣看着兩人，一老一少，緊緊的相擁。
一老一少，一群孩子，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在那遠處看來竟是如此的和諧，平淡未必不是福啊。
此時才能仔細的看清楚年輕人的樣子，瘦削的臉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膚色，一頭長長的碎發，無一不在顯示着他的稚嫩，而1米8以上的個子卻在瘦弱的身板下顯得那麼的不協調，上身是一緊身黑色夾克，下身是一緊身板褲，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潮流，現在的瘦弱型男都喜歡用緊身服裝來展示自己的身材，而鞋子卻是部隊上的傳統軍靴，並不是市面上的那種，而是實實在在的鋼板鞋底，極為笨重，一般人根本無法體會在腳上添加一塊鋼板的感覺。
路過的行人看見兩人，手裏拿着旱煙管，使勁的抽上一口之後，眯着眼睛對老人說道：“老哥，這是遠兒回來啦？”
“呵呵，恩，遠兒回來了。”
說話間滿臉透露着驕傲，在別人眼中就算是一個中庸無用的廢柴，在自己眼裏也依然是最有出息的孫子，因為，他們不懂他為什麼會這樣的平庸。
村子裏流傳着一段傳聞，老人姓趙，本是這村子很普通的一個少年成了孤兒的孩子，可是在19歲那年一人單身出來闖蕩社會，在30歲之後榮歸故里，衣錦還鄉，坐着這個村子可能一輩子沒有見過的豪華轎車，而且是豪華威武的車隊，傳聞他在外邊有了奇遇，憑着膽色在外面終於打拚出一片大大的天下，而後面跟着幾個孩子，也就是他的兩個兒子，從此趙家便在這個村子成了最有出息的一家子，而趙老頭就成了這個村子的傳奇人物，成為這個村子人人想要達到的高度，卻在20年後卻孤身回到這裏，而身後又跟着另一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年輕人，趙致遠。兩人一起在這裏生活了數十年，中間雖不斷有人來看望趙老頭，而趙老頭卻始終沒有出過村子，而趙致遠也在10歲之後就被趙老頭送出村子，來到省內最好的私家學校就讀，每年回來一次，一直到三年前的再一次離去，而這次卻是三年之後才回來。
就這樣，趙老頭在村子裏安安靜靜平凡的待了20年了，時間重重而過，而昔日的那個小孩子也長大成人了，更成為了這個村子裏又一個被村子裏人們粗茶淡飯後的一個談論的對象，人家更多的是希望看到這個孩子是否會超越他的爺爺。
雖然趙老頭在外面究竟混到了何種程度，沒人知道，雖然人的想像力是無窮的，可是在有限的想像力之下又有了界限，所以，就等待着趙家小子的一飛衝天還是平庸無奇。
這就是人類的好奇心，在中國尤為明顯。
趙志遠攙扶着似乎有些駝背了的趙老頭，在眾人的注視下，轉身向那破落的小平房走去，絲毫沒有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一老一少，夕陽下拖長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聲聲的梵音，充斥在每個人的心中。“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