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一站終點站，杭州。
第十二章下一站終點站，杭州。
老人看着趙致遠的一系列手段，會心一笑，始終並未出聲，活了大半輩子了，能看見這樣一個男人，值了。懂得進退，謙恭有禮，該低調的時候就像一杯水一樣，看起來平淡無奇。卻在口渴時發揮出最大作用。該鋒芒畢露的時候，不留一絲情面，能棒打落水狗絕對不放過。為人謹慎如鼠，處事心狠如豺，大才。大材。
看到牛.逼哄哄而來，卻灰頭土臉而去的徐文宇，張大膽對着趙致遠尷尬的撓撓頭，露出一臉的憨笑，道：“黑哥，這才是你吃人不吐骨頭的本性嘛，別嫌我話難聽，我這語文從來考試不及格的人也只能想出這麼一句形容詞了。很多時候，我在想，你變了，不像以前的黑子，雖然謹慎，卻從來不會吃虧，現在的你懂得吃虧了，卻不像以前那個鋒芒畢露的黑子了。”
趙致遠依舊是輕輕一笑，淡然道：“很多事，能忍則忍，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得饒人處且饒人，退一步不行那就退兩步，忍一時如果不能風平浪靜，那就再忍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經常車入險地，身處險境而不自知，背水一戰固然壯烈，可人的運氣哪有那麼好，次次都贏，這人生有些時候，輸了一次，就滿盤皆潰了。”
趙致遠說完，張大膽跟趙三金同時陷入沉默，捉摸着趙致遠突然蹦出的句句珠璣，顯然趙致遠的這番話讓兩人放佛突然打開了一扇天窗，努力的汲取。
看到兩人不說話，趙致遠輕輕一嘆，對着兩人再次苦口婆心道：“馬在鬆軟的土地上易失蹄，人在甜言蜜語中易摔跤。出了門，不再是咱們河南，就算你把天給捅破個窟窿，照樣有你家老爺子來給你收拾殘局，在那一畝三分地上有人為你撐腰，出了門，就是穩中求勝，不管是小人物還是富貴子孫，要成功，都得眼睛看遠一點，度量放大一點，腦子多想一點。在這個世途渺於鳥道，人情浮比魚蠻的年代裏。有些時候，懂得進退方能成事。”
趙致遠說完，顯然沒指望他們一股腦的吸收，很多事需要他們去經歷才能一步一步的成長，拔苗助長，只會損了他們的未來。
張大膽聽完嘿嘿一笑，看着趙致遠那略帶一絲滄桑的臉，盯了好久，憋了好大勁說出了一句話。
“果然是文化人。”
一句話讓趙致遠哭笑不得，其實他也懂，有些時候就算大膽做錯了，趙三金還是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就算錯，也只能自家兄弟來說，何時輪得到外人，這是趙三金心中僅剩的那點野性，所以趙致遠並沒有生氣，一如既往的袒護着張大膽，無論惹事還是惹人，趙致遠永遠都是一如既往的背着黑鍋來為他擦屁股，一世人兩兄弟，有人惹事有人扛，等到扛不下的時候就彎下腰去扛。
趙致遠對着一臉憨笑的張大膽頭上就是一個板栗，輕笑道：“你這貨整天就知道損我，這都大半夜了，也該餓了吧？拿着桌上的錢咱哥幾個去餐廳吃飯去。”
聽到趙致遠的話，張大膽依舊笑容不改，對於經常被趙致遠敲板栗的他直接無視趙致遠的板栗，站起身來看着桌上約莫着將近一千的現金說道：“這丫也太摳門了，還大少爺呢，出門就帶這麼點現金，不夠塞牙縫的。”
趙致遠看着裝瘋賣傻的張大膽很是無語，只能笑道：“蚊子再小也是肉阿。再說了，人家一公子哥到哪裏都是刷卡，哪會帶那麼多現金，你丫還不樂意了，要是孩子在這肯定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記住，這世上有三樣東西是別人搶不走的，一是吃進胃裏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夢想，三是讀進大腦的書。”
三人邊說邊起身，張大膽聽到趙致遠的話，明顯的前半段還滿是笑意，聽到後面那句讀書，立馬笑臉就沒了，只剩下一副苦瓜臉看着趙致遠皺眉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德行，從來都是墊底的料，要說打架，我大膽沒二話，要說看書，你就饒了我吧。”
趙致遠也是一臉無奈的看着面前這個靠着家中關係才混到浙江一所野雞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張大膽，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疼道：“大膽阿。讀書不要讀死書，要把書讀活了，那些教科書上的文字其中有一半都是你進入社會都可以拋棄的，二十一世紀，什麼最貴，人吶。不讀書，行萬里路頂多是個郵差。現學現用，資訊時代不懂得利用資源，就是浪費，浪費可恥阿。”
趙致遠說到最後一句浪費可恥的時候，自己先是憋不住笑，輕聲笑了出來，趙三金也是跟着輕笑，只有張大膽一臉迷茫的看着面前笑着的倆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個意思，等到理解整句話的時候，才明顯趙致遠是在說自己就是在說自己可恥，頓時惱羞成怒，拿起桌上的一把現金，塞進兜里，神采飛揚道：“我這沒文化的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別的不懂，就知道錢才是真的。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不信你試試去公交車上投個五毛的，看人家司機讓你上車不。？”
說完張大膽就率先開溜，一溜煙的向餐廳走去，剩下一臉無奈的趙致遠跟趙三金面面相覷，懷疑他那壯實的身軀怎麼在擁擠的人群中如魚得水的開溜。
趙致遠看着對面的老人說道：“老爺子，跟我們一起去吃點吧？正好錢正愁花不了呢。”
老人看了看趙致遠，笑道：“我就不跟你們去了，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就不摻合咯。人老，心也就老了。哈哈。”
看到老人實在沒有要去的意思，趙致遠只能無奈的苦笑，看着老人回應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嘛。那您老先休息會，來的時候我給您帶一份，您可不能拒絕，不然我就當您倚老賣老了。”
老人聽到這番話，爽朗的笑出聲音，本來就被折騰的都在觀望沒人睡覺，老爺子這聲也不算突兀，無可奈何的點頭答應。
趙致遠也許不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為，都會給未來的他帶來正反兩面不同的效果。但是這個世途渺於鳥道，人情浮比魚蠻的年代，趙致遠或多或少的心中還存有一份善心，不然也不會輕易的就讓徐文宇走掉。
一個最大的善念也比不過一件最小的善事，所以趙致遠從來都在自己的底線上加上一分善心，不忘抱有一絲敬畏。
趙致遠帶着趙三金來到餐廳，就看見一臉愜意的坐在桌位上吞雲吐霧的張大膽，一手夾雜着香煙，一手把玩着精裝限量版的zippo火機，好不自在。看見趙致遠跟趙三金過來，趕緊站起身來，指了指桌位，雖然已經晚上，可是人山人海的火車上並沒有因為這裏是餐廳而格外人少，相反，整個餐廳幾乎爆滿，只剩下寥寥數幾的位置，不過聊勝於無，趙致遠倆人擠了過去，示意張大膽把煙熄滅，倒不是趙致遠嫌棄煙味，而是習慣低調的他看到張大膽竟然在公共場合抽煙，便示意他滅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槍打出頭鳥，沒必要在小事上強出頭。
不一會，張大膽點好的飯菜已經送來，幾人狼吞虎咽的吃完，拿出紙巾擦擦嘴，趙致遠接過打包好的飯菜，幾人便走出車廂，回到座位，把飯菜給老爺子，轉過身去把另外一份打包好的飯菜遞給依舊嘟着嘴沒有睡覺的林婉兒，道：“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隨便給你打包一份。”
林婉兒顯然沒有預料到趙致遠竟然給自己帶來一份飯菜，沒有一絲心理準備，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有些手足無措。
趙致遠看着內心忐忑的林婉兒輕輕一笑，說道：“別怕，我裏面沒有下毒，剛才的確是我兄弟不對，我替他給你道歉。”
聽到趙致遠的道歉，林婉兒明顯的一臉質疑，不過還是接過了趙致遠的飯菜，放在桌上，沒有出聲，低下頭開始吃飯，只不過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身後的情況，保持隨時開溜，心中則在想着會不會被下蒙汗藥。
趙致遠看着一臉懷疑引發整個事件的導火線，臉上散發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心中嘆道：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對於林婉兒的敵意，趙致遠並沒有放在心上，一個孩子頂多就是氣上一會，過了兩天說不準就不記得這件事了，所以趙致遠還是給她帶來了一份飯菜，最開始約莫着林婉兒不會接受，沒想到竟然接過去直接開吃，沒有一絲對外人戒備心的林婉兒則是在趙致遠心中更加定義為一個沒出過遠門的孩子。
此時才有時間細看林婉兒，烏黑的頭髮紮成馬尾翹起，一臉的孩子氣明顯的表達出她得年齡，一雙明亮的眸子天真無邪，胖乎乎的小臉讓人想要忍不住的捏上一下，上衣是米黃色米老鼠圖案短袖，下身則是一個牛仔短褲，整個身材雖然不接近黃金比例，但至少那兩個明顯發育的讓很多成人自嘆不如的胸，讓人無時無刻的在感嘆它的雄偉。趙致遠此時腦中並沒有一絲的雜念，只是安靜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在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很多社會上很多人不具備的單純，秀氣，讓趙致遠心無旁念。
等到女孩吃完，趙致遠替老人跟林婉兒收拾好，便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迷迷糊糊的想起來家中老爺子經常念叨的一句話，很多苦，苦到說不出口才是最苦。每當聽到這句話，趙致遠都會沉思好久，究竟是怎樣的苦，才能讓這麼一個大智近妖的老爺子苦到說不出口。
想着想着，不一會便有了些許困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就在趙致遠睡着后，車上廣播聲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傳出。
“下一站終點站，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