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人
中年男子在主屋中看着自己的孩子歡喜了好一陣子,這才想起院子中還有着一位白衣白髮白須的道人。
“夫君,怎麼了?”
屋中,有油燈亮起,照在婦人臉上,肌膚若在流光。
她看到自己相公忽然站了起來,便開口問道,聲音柔柔的,讓人聽了感覺很舒服。
聽聲音,就知道她是個溫柔的女人。
“你生孩子的時候,院子裏來了一位道人,自稱是青羊山歸元洞鍊氣士,說是和孩子有緣,要來收孩子當徒弟的。
我看他不像是個壞人,就讓他進了院子。
剛剛我一激動,就跑了進來,忘記這回事了,這不我才剛剛想起來。”
婦人剛剛生產,有些疲累,但是聽了相公的話,仍是忍不住嬌嗔的瞪了一眼,柔聲道,“既是道家高人,怎好怠慢,還不請進屋來。
只是我這裏剛剛誕下孩子,血氣污穢,不可衝撞高士,就請他在外間吧。
你若是覺得可以,孩子能夠拜一位高道為師,也是孩子的福分,全憑你做主就是。”
肖家夫妻二人都是信奉道門,對道人向來敬重。
聽聞孩子剛剛出生,就有道門的道人前來收孩子為徒,讓他們也是倍感榮幸。
“是,夫人。
我這就出去,請那位高人進來。
天色已黃昏,等下我收拾一間房子,讓仙長今天在這裏過夜。”
“去吧,我在這裏看着孩子,你去照看仙長去吧。”
天上繁星點點,一輪皎白明月高懸,銀輝從九天之上傾瀉下來,落在梧桐樹上,落在土屋上,儘是一片銀白。
白羽道人站在梧桐下,月光籠罩,氣息縹緲,仙風道骨,超塵拔俗。
衣袖中,不時的掐算,終究是搖了搖頭,心中暗笑一聲,“道法自然,有來處來,向去處去。
我修行多年,怎麼就忽然執着了起來。
這一點都看不破的話,倒是白白修行了一場。
想來是道胎將動,心緒不穩。”
默運法訣,念動真言,撫平有些躁動的心。
“仙長,怠慢了,怠慢了。
如今天色已晚,夜涼如水,院子裏不是待客之處,還請仙長隨我進屋。
待我備些農家濁酒,殺只雞來,敬奉仙長。”
白羽道人隨着肖崇陽走進土屋,裏面點着油燈,豆大的光芒四下蔓延,但也僅僅是照到四周不遠的地方。
土屋正廳的東側,是一處單間,也是孩子以及那位婦人休息的地方。
單間的門口,垂下一條厚厚的毯子,隔絕內外。
“居士,用不着麻煩。
我是鍊氣士,早已經辟穀,不食人間煙火。
能否讓我看一下孩子,定下師徒名分,三歲之後,讓他隨我上山修行,等修行有所成,就讓他下山前來侍奉兩位居士面前以盡孝心。”
見肖崇陽有些猶疑,白羽道人心中明白,這是有些信不過自己。
空口白牙的憑着一番話,就讓他們夫妻把孩子交給自己,確實不易。
心中一動。
金丹異象散發出來,隱去金丹中蘊含的劍之世界,但紫氣霞光重重,浮現於腦後,金光罩體,腳下一朵白雲繚繞。
靈氣流轉,生機勃勃,整個房間中,彷彿是萬物回春,溫暖的氣息融入其中。
隔壁房間中的婦人的身體感覺一輕,體內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也都消失不見,整個人都容光煥發。
而近前的肖崇陽也是如此。
心中一晃,雙腿一軟,一下子跪了下來。
“小民肖崇陽叩見仙人,仙人在上,福壽無邊。”
神色中,有着許多激動。
遇仙!
這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今日,因為自己孩子的緣故,竟然見了一尊仙人。
仙凡殊途,若非是仙人顯化真身,自己肉眼凡胎,縱使仙人近在眼前也沒有辦法認出來。
“肖居士,不用多禮。
我非是仙人,而是世外青羊山歸元洞的鍊氣士而已,距離仙人之境,路阻且長。”
收斂了自身氣息,白羽道人手持拂塵,靜靜的坐在木凳上,一如白日相見時的模樣,白髮依舊,氣質出塵。
對於肖崇陽,白羽道人也是非常的敬重。
九世善人,功德無量。
對於這樣的人,任何有着修為在身的人,都會極為敬重。
“仙長稍等,我這就抱孩子出來!”
走進屋。
肖崇陽有些激動的心,依舊是劇烈的跳動着。
“婦人,真的是位仙長!
我這就帶孩子讓仙長看看!
能夠拜這樣的仙長為師,真是咱們孩子的造化。”
孩子的皮膚皺皺的,還沒有舒展開來,樣子有些丑。
“仙長!”
肖崇陽把孩子遞到白羽道人的面前。
白羽道人滿臉慈祥的看向了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孩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骨骼精奇神采內斂。
確確實實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一看見這孩子,白羽道人的道心就有着一些躁動。
“善哉,善哉!
果然和我有着師徒緣分。”
手指一點,一道法力沒入孩子的體內,小心翼翼的順着其纖細的經脈遊走,呼吸的工夫,便已經為小孩子打通了全身經脈。
一口還沒有來得及泄出去的先天之氣,也隨之沉在丹田中,聚而不散。
甫一出生,百脈具通,氣達先天,將來修行的時候,就能夠事半功倍,而且根基夯實,遠勝常人。
“肖居士。
你們若是同意,我就和這孩子定下師徒緣分。
三年之後。
我就前來接孩子會青羊山修行。”
白羽道人徵求着肖崇陽的意見,孩子太小,尚且不能自主,還要看孩子父母的意思。
“當然願意,當然願意!
仙長,孩子剛剛出生,還沒有起名字,還請仙長慈悲,能夠賜下一個名字。”
肖崇陽一臉期待的看着白羽道人。
“孩子剛剛出生,童真可愛,天真無邪。
我道門修行也講究赤子心性,返老還童,不如單名一個童字。
就叫肖童如何?”
“肖童這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好。”
肖崇陽歡欣鼓舞,抬頭時,便見白羽道人腳下一團白雲,穿牆升空,望西北方向飛去,剎那消失在天際。
“三年之後,我前來接孩子入山修行。”
道人的聲音縈繞耳畔,聚於屋內,肖崇陽夫婦都聽的真切,只是已然不見道人的身影。
那聲音仿若來自九天之上的雲層之間,渺渺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