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6指

皮影戲，是一種以獸皮或紙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以表演故事的民間戲劇，表演時藝人們在白色幕布後面，一邊操縱影人，一邊用當地流行的曲調講述故事。

一個人，一雙手，一台戲，“一口道盡千古事，雙手揮舞百萬兵”，這是師傅生前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無論是師傅害死師兄都在向著這個方向前進，唯獨我……

我叫六指是個棄嬰，是師傅撿到了我把我撫養長大，我天生只有六根手指左三根，右三根，還是個啞巴，估計這就是我的生父母拋棄我的原因。

師傅引以為傲的功夫，我只學到了理論知識，有位曾來看戲的貴人說我這叫紙上談兵，我不懂什麼是紙上談兵，我想問但是貴人不懂我在表達什麼，師兄怕我驚擾到貴人把我帶走了。

我跟着師傅、師兄們，雲遊四方、四海為家，走到哪就唱到哪，當然我登不了台，我的手不能靈活的操控皮影人，我的嗓子也不能唱出驚艷四方的戲曲，但是有一點我做皮影人做的很好，哪怕是師傅做的皮影人也比不上我。

我做的皮影人有一個獨特的標識，那就是額頭上有一硃砂小點，我的夢想就是做出能自己表演、唱戲的皮影人，去取悅皇帝。

師傅說過皇帝是最最最厲害的人，取悅了他世界上任何東西皇帝都能賜給你，我想取悅皇帝，讓他找到我的父母，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因為我是個六指啞巴，把我拋棄的，如果是我就告訴他們，即便我是個六指啞巴我也過的很好，師傅和師兄都很照顧我。

如果不是……，那我就把他們接到身邊，像照顧師傅一樣照顧他們。

大師兄二十一歲那年，我九歲，師傅說要在下一個比較繁華的地方定居，用這些年賺來的錢為我們娶媳婦，尤其是大師兄再不成婚就要成老光棍了，其實我知道是師傅的大限將至。

師傅的年齡已經五十三了，在一些村子裏這種歲數的人都被成為老不死的妖，是要被祭河神或者五穀雜糧之神的，不過我們沒有那些窮講究，對外稱也是師傅剛過四十歲，這個歲數人們只會誇讚師傅長壽。

然而途中我們遇到了一條大河，河邊沒有船家我們只能自己製造木筏劃過去，然而樹木倒塌的聲音引來了棲息在大河中的河神，那一天除了我所有人都葬身蛇腹，我則是被身上佩戴的一塊石頭所救。

這塊石頭是師傅給我的，他說這是他年輕時路過抵禦妖族入侵的萬里長城撿的，後來我才知道這塊石頭上有先輩們的血，還有堅守人類的意志，佩戴者尋常妖物近不得身。

自那之後我過得渾渾噩噩的，時常端坐在河邊渴了就喝大河裏的水，餓了能抓到魚最好，抓不到就吃地上的圖，我的身後有十幾坐墳，最前面的是師傅的，後面是師兄們的，我想替他們報仇，然而河神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它。

有路過的人，我會告誡它們河中的河神吃人，趕緊離開這裏吧，可惜他們不懂我的肢體語言。

那天來了一位能看懂我告誡的人，但是我的告誡，換來了那人的嗤笑，他的話影響了我未來的一生：“既吃人，何為神？”

“是啊，食人之物，妄稱神靈！”

既然蛇妖奈何不得我，我就天天站在大河邊上罵它，許是真的熱鬧了它，它竟絲毫不顧及石頭的防護將我囫圇吞下，然後它死了，這一刻我對它的印象再一次發生了轉變。

“妄稱神靈的愚笨之物”

從那一天起我的身體發生了一點變化，

我隱約感覺蛇妖身上有什麼東西進入了我的體內，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我的皮影人製作完成之時。

以蛇妖之皮、骨製作成型，其血液上色，那一刻進入我體內之物沒入了皮影人種，皮影人活了，而且它的外形也發生了變化，我能控制它行動甚至也能控制它說話，但是我也能明確的感知到它的意識。

後來我知道了進入我體內的東西叫做靈魂，我能夠收集被我擊殺之物的靈魂，注入製作好的皮影人中。

那一刻我產生的想法是，若是早一點將師傅他們擊殺做成皮影人，那他們豈不是可以永遠陪着我了。

再後來坊間傳聞民間有一人，僅有六指那些稱自己是神靈的傢伙都會被他找上門，剝皮抽骨，手段十分殘忍。

自我擊殺蛇妖已經過去八年了，這八年來我降妖伏魔，光我奴役的皮影人也已經多達幾百隻了，閑暇之時我甚至會客串一下皮影藝人，但是我迷茫了，我降妖伏魔賺取的名聲從來不是好的。

有些妖魔每月吃一人，換取對村莊的庇護，我擊殺這類妖魔后村民不僅不會感激，甚至會怨恨與我，我覺得好可悲，這些人與被圈養的家禽何異，人類又什麼時候輪到妖魔的庇護了。

我決定去見一見皇帝，起初我並沒有見到皇帝，因為皇宮的護衛太強了，直到有一次我被當成了此刻，不得已我動用了我背簍里的幾百隻皮影人，普天蓋的的皮影人引來了皇帝與倆個十歲左右的小娃娃。

我從刺客搖身一變成了貴客，我與皇帝說了我在民間的見聞，想讓皇帝派人消滅那些妖怪，給予村民們足夠的庇護。

我失敗了，無論是那個皇帝還是那倆小孩他們都在勸我，不要改變歷史，未來會好的，我真的不懂，我覺得皇帝瘋了。

也是，要是正常人的話，誰會逼迫我把自己的孩子做成皮影人呢。

這個國家已經沒救了，畢竟連皇帝都瘋了。

至於我被滅口了，說是我知道的太多了，現在我已經完成了歷史交由我的任務，我的存在會影響歷史的發展。

真是可笑的國家，可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