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神亦·仁擇》/第三十三章 真正的龍擇

第三十三章/真正的龍擇

——————————————

央火說道：“原來一直在追蹤祭族的宿敵是黑暗大羅。我們早就該想到的。既然如此，我們這些凡類相信尊敬的黑暗大羅能夠找到光明大羅，而且不會再危害凡類們的生活了。”

黑暗大羅說道：“當然，當然。黑暗大羅曾經也對凡類生命產生過興趣，不過不是毀滅的興趣，而是扶襄的興趣。至於現在，黑暗大羅更加感興趣的是光明大羅的去向。經過這番澈悟，黑暗大羅已經明白了，長期以來，黑暗大羅都被自己困在了自己的執迷之中，以至於都不知道，黑暗的言旨從來就是此宇的法則之一面，從未被抹滅，也從未被削弱，而是和光明的言旨一起，構成了此宇的法則。”

央火說道：“正是這樣的。我們這些凡類們將這種高妙的平衡理解為萬惡平衡和仁擇善正之間的陰陽鴻鈞。”

黑暗大羅說道：“所以，我現在已經想清楚了，黑暗大羅要去尋找光明大羅，要去尋找光明大羅的步伐，要像光明大羅一樣，將此宇世界的舞台讓給充滿希望的凡類們。”

央火說道：“感謝！”

黑暗大羅說道：“此時此刻，我不禁想起了那局棋。”

央火說道：“你說的是辟宇棋盤上的天命棋局？”

黑暗大羅說道：“正是。當年，黑暗大羅和光明大羅共同設下了辟宇棋盤，共同開始了天命棋局。只可惜，棋局還未走完，光明大羅就在十龍的暗中幫助下，擊敗了黑暗大羅，並將我趕出了此宇。從那時候起，天命棋局就超出了它在棋盤上的意義，成為了一局決定此宇命運走向的未完棋局。只要黑暗大羅不回來了結這盤棋，那這盤棋就永遠不算完。現在，黑暗大羅回來了，繼續了這盤天命棋局，但卻被一群凡類擊敗了。天命棋局以這樣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終局了，既不是光明大羅贏了，也不是黑暗大羅贏了，而是此宇的後起之秀凡類們贏了。這可真是一個出乎所有觀者意料之外的驚喜。說實話，這局天命棋局能夠展現出如此的棋局勢，黑暗大羅感到高興，為你們這些凡類感到高興。循着天律的原則，中肯地說，無論是光明大羅，還是黑暗大羅，都不應該贏得這局天命棋局。當年的明旪和暗晊他們就是領悟到了這些，這才參與了鑄造十大神器的事情。黑暗大羅早該想明白這些事情了。今天，黑暗大羅在你們這些凡類的促動下，想明白了這些，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央火說道：“如此說來，當年的那局天命棋局現在算是真正走完了？”

黑暗大羅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在黑暗大羅和光明大羅的意義上，是走完了。但是，在你們凡類的意義上，是否走完了，那就不是我能判斷的了，那得你們這些凡類們自己去判斷。”

央火深深地點頭，說道：“也是。黑暗大羅和光明大羅有他們的天命棋局，我們這些凡類有我們的天命棋局。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場龍擇試煉之戰終於算是以仁擇軍團的勝利告終了。這也算是凡類們的天命棋局走出了很漂亮的棋局勢。”

黑暗大羅說道：“不錯，這場龍擇試煉之戰是以仁擇軍團的勝利告終了。你們這些此宇善正勢力的代表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相信這樣的結果已經被十龍注意到了，並將有助於十龍做出龍擇的最終判斷。”

聽到這些話，央火心中一頓，趕忙說道：“黑暗大羅，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們仁擇軍團取得了龍擇試煉之戰的勝利還不算幫助此宇在龍擇之中勝出了嗎？”

黑暗大羅說道：“當然不算。此宇能否通過這場龍擇，這是由十龍親自把控親自判定的，而不是由這場龍擇試煉之戰的結果來決定的，更不是由龍擇代勞者，或者你們這些龍擇競賽者來決定的。龍擇試煉之戰其實只是開啟龍擇的前提比試。只有此宇的代表，也就是你們這些龍擇競賽者贏得了龍擇試煉之戰，十龍才會真正展開對此宇的龍擇。”

央火說道：“什麼？我們奮戰了如此之久，竟然只是拿到了一張入場券！那麼，尊敬的黑暗大羅，真正的龍擇是什麼樣的啊？”

黑暗大羅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這你得去問十龍。龍擇就是十龍對此宇進行抉擇。真正的龍擇是什麼樣的，只有十龍知道。”

央火說道：“確實。這件事只能找十龍詢問。可是，我們這些凡類如何才能接觸到十龍呢？”

黑暗大羅說道：“你們贏得了龍擇試煉之戰，很快，十龍就會找到你們，親自考較你們，從而判斷此宇到底值不值得存續下去。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你們，十龍的眼光十分苛刻，此宇已經有很多地方令十龍不滿意，其中甚至包括我和光明大羅，以及十大神器這些意外出現的存在。我建議你們，拿出你們凡類最為特殊的品質，以這些品質來彰顯凡類的非凡之處，彰顯孕育了這些凡類的此宇的非凡之處。”

央火說道：“感謝黑暗大羅的提醒和建議。我們這些凡類一定會竭盡全力，展現我們的獨特品質，令十龍做出正確的判斷，幫助此宇通過這場龍擇。”

黑暗大羅說道：“如此就好。雖然黑暗大羅已經決定，要像光明大羅那樣隱退，但是黑暗大羅還是希望此宇能夠延續下去。此宇是一個十分特殊的膜宇宙，她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和十分特別的品性應該存續下去。黑暗大羅也相信，十龍最終必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央火說道：“央火也是這麼相信的。我們這些凡類聽說，光明大羅隱退之後，化作了光之五德，以德性的方式繼續守護着此宇凡類的命運，守護着此宇天命的命運。那麼，尊敬的黑暗大羅，央火斗膽詢問一下，不知道尊敬的黑暗大羅隱退之後，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繼續看護我們這些凡類的命運嗎？”

黑暗大羅想了想，說道：“或許回吧。不過，我帶給你們這些凡類的，恐怕不是守護，而是命運的坎坷。”

央火說道：“這倒很可能。不過，我們會將這些坎坷理解成一種反成。”

黑暗大羅說道：“央火，你是一位不凡的凡類。不過，我很擔心。海滿則汐，器滿則傾。我擔心你的命運恐怕將要跟我一樣抵達終點了。”

央火說道：“順其自然吧。”

黑暗大羅說道：“另外，央火，你們有沒有想過，妖魔既為生類，自然也有生權。也就是說惡中有善，善中有惡，陰陽換轉，是非纏緹。就比如，螢蜚就是我的傑作。這抹天律的底色，其實就是羽光衛的黑暗形態。凡類們，或許有一天，十大神器也會成為反派。”

聽到這些話，仁擇軍團上下都很是驚訝，十氏成員們也心有波瀾。

實際上，黑暗大羅所提到的天律底色——螢蜚，已經從戰敗的妖軍之中脫離出去，繼續在此宇之中躲藏，等待機會，尋找機會。

央火說道：“對於這些問題，我們會重新審視，重新對待。感謝黑暗大羅的提醒。”

黑暗大羅說道：“很好。央火，跟你的這一席談，很是歡暢。好了，黑暗大羅和光明大羅的糾纏已經隨着天命棋局一起了結了，黑暗大羅和此宇天命之間的糾纏也隨着這場龍擇試煉之戰的終結而了結了。黑暗大羅現在就要去追尋光明大羅的步伐了。再見，央火。再見，凡類們。”

隨着話音落下，黑暗大羅那偉岸深邃的黑暗軀形就開始析華。就這樣，在妖宇之臍附近，在子午樹之間，在暗火樹子的中空結構之中，黑暗大羅當著仁擇軍團和十氏新軍的面，選擇了隱退之路，選擇了息神寂形，匯入宇宙的基底維場，去尋找光明大羅的蹤跡，去步光明大羅的後塵，去和光明大羅以某種超出凡類理解的方式會合。黑暗大羅的偉岸深邃軀形析華，化作了無數暗縷，不僅坍解到了無極微深之中，還散逸到了無盡辰海的無數角落，算是徹底遍及宇宙，了無蹤跡了。於此同時，黑暗之顆也迅速地坍解消亡，歸於虛無了。

仁擇軍團上下，還有十氏新軍上下，甚至長公主和十大神器，都沒有想到，戰術佈置中的第九環勝利之鐘竟然是這樣鳴響的，更沒想到，這場龍擇試煉之戰，那位曾經的黑暗大羅，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淡出凡類們的視野，淡出神器的視野，淡出此宇的舞台。尤其是黑暗大羅臨去之前所提出的那個關於十大神器的提醒，更是引起了仁擇軍團上下，以及十氏成員，甚至長公主和十大神器自己的深刻反思。十大神器更是由此聯想到了一些隱秘的事情，不得不慎重地思考起十大神器在此宇的地位和價值。

至於黑暗大羅隱退之後的去向，其實跟光明大羅也差不多。只不過，光明大羅隱退之後，化作的光之五德——中、恕、睿、毅、敏，屬於善正德性，而黑暗大羅隱退之後，化作了暗之五蘊，屬於惡衡德性。惡也有其德性，就像神器宙璇所說的，有反成之德，有襯善之德。信徒們將其表述為，惡根動，即是善根動，魔惱也是菩提之種。至於黑暗大羅所析華的暗之五蘊，分別是——狡、怨、執、棄、凌，也就是世間最為頑固的魔惱之根，是萬惡平衡法則的支柱。如此，黑暗大羅所援引的萬惡平衡法則，與光明大羅所主張的仁擇善正法則，才真真正正成為了此宇之中最為高妙的平衡，成為了宇宙的超越平衡相——神亦。

光明大羅和黑暗大羅的事情還不止於此。這兩位同胞兄弟的化現形式在此宇的基底維場相遇了，發生了更加深刻的聯繫。光明大羅耀解而來的光之五德——中、恕、睿、毅、敏，與黑暗大羅析華而來的暗之五蘊——狡、怨、執、棄、凌，交纏藉媾，犄畸亦倚，濡染沫汲，不僅一起滲入此宇的基底維場，還共同參化於道之肢指，匯歸於十龍，達成了最高妙的圓融。

……

龍擇代勞者黑暗大羅析華隱去，這標誌着這場龍擇試煉之戰徹底了結了，也標誌着仁擇軍團發起的仁擇遠征徹底結束了。但是，正如黑暗大羅指出的，仁擇遠征的結束，並不是真正的龍擇之結束，恰恰相反，正是真正的龍擇之開始。此時，仁擇軍團還不能就此散去，還必須完成龍擇的最後一場考驗，也就是真正的龍擇。十氏新軍也希望旁觀這場真正的龍擇，並且在此宇通過了龍擇之後向十龍陳述十氏的冤屈，請求十龍寬恕十氏曾經的罪過。

為了這些目的，央火他們，還有金御他們，已經邀請長公主和十大神器都趕到妖宇之臍附近，見證真正的龍擇。此時此刻，十大神器和長公主都已經分然在列，而在黑暗之顆坍解之後形成的虛空之中，已經顯露出了十龍的虛幻態。這一次，仁擇軍團是真的可以接觸到十龍，並且可以向十龍展示此宇凡類生命的非凡靈性。只不過，那片虛空之中化現的只是十龍的虛幻態。其實，作為道之肢指，十龍根本就沒有態，無相無形，無異於虛，只不過是為了方便凡類們，這才凝現出這麼些虛幻態。

十龍一在此宇現出跡象，逃到了妖宇之臍附近的魔宇魔種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威脅。在諸宇十宙之間，唯有魔宇魔種才是十龍直接想要抹去的存在，即使當年的十氏也不曾如此令十龍上心。雖然魔宇魔種知道十龍此現不是針對他的，但他還是不敢繼續在此宇逗留下去。魔宇魔種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此宇，是為了再次打開妖宇之臍，將麾下的魔軍帶回妖宇，然後一起回到魔宇。妖宇之臍在前一陣子被此宇天命強行關閉了。這直接導致妖宇大軍的後勤斷線，也促成了妖宇大軍的失敗。這會兒，十龍在此宇現出跡象，魔宇魔種很是慌張，只得命令麾下的魔類暫時躲到遠離子午樹的此宇深處，自己則趕快離開此宇，躲避十龍。就這樣，魔宇大軍終於分頭逃散，而魔宇魔種也放棄了自己的劫宇邪謀，逃離了此宇。而十龍現出跡象，也算是間接地為此宇帶來了一些好處。

至於十龍所現出的虛幻態，一句話描述，千變萬化。龍無常形，猶如水無常形。龍態萬幻，猶如世相萬幻。甚至，十龍並不一定就顯現為十個虛幻態，而是時而匯聚，時而分別。這跟人類歷史上對龍的形象觀念很不相符。仔細分辨，可以大概判斷出，在黑暗背景之中變幻的十龍虛象，有植形、蟲形、魚形、獸形、飛形、械形、靈長形、光形、幻形，以及不結態的無形。十龍虛象不斷地在這些形象之間遷移變換，甚至還會變換出更多樣的形態。這應該就是在向觀者表示，器宇十龍有着萬千種化現形態。誠然，十龍的相態，實在是超出了凡類生命的理解方式，即使是當前這些千變萬化的虛象，也只不過是十龍所降下的一種聊助凡類理解的跡象。至於真正的十龍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怕誰也說不清，甚至恐怕都沒有真正的十龍是什麼樣的這種可以思慮的觀念。

看着視物窗外的十龍萬幻情景，褚羽和楚荇首先就想起了曾經在昊天之穹里見到的《十龍器宇圖》。眼前的十龍所幻現的虛象，不正是《十龍器宇圖》上所繪的那十個表徵十龍的形象嗎。

在《十龍器宇圖》上，象徵龍力的鎖鏈將十龍的十個表徵象和層城天柱連接在一起，象徵著十龍舒展十龍之力，締宇創宙的偉大功德。然而這一次，十龍將要再次疏展十龍之力，降下真正的龍擇，感受這個宇宙的功德是否符合締宇創宙的本旨，是否值得延續下去。《十龍器宇圖》到底合不合格，將要在這場真正的龍擇之中做出分曉了。至於真正的龍擇到底是什麼樣的，央火他們已經按捺不住，要向十龍詢問了。

央火謹慎恭敬地說道：“偉大的十龍，渺小的凡類央火，有問題想要請問，不知道可以嗎？”

十龍回應道：“你們這些凡類還真是出乎十龍的意料。你們竟然能夠擊敗黑暗大羅和魔宇魔種組成的聯軍，竟然能夠贏得龍擇試煉之戰。現在，十龍是來降下真正的龍擇的，你們問吧。”

央火說道：“請問，真正的龍擇，是什麼形式的？”

十龍說道：“你們希望是什麼形式的？”

央火說道：“我們不知道。敬憑十龍安排。”

十龍說道：“你們已經贏得了龍擇試煉之戰的勝利，已經為此宇爭取到了延續下去的機會。只是，十龍還必須對此宇做一番品評，判斷此宇是否符合締宇創宙的期待。十龍不會直接跟你們這些凡類戰鬥。所以，真正的龍擇，就是說服，用你們的觀點說服十龍，讓十龍了解到此宇最獨特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