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墜入無底黑洞
“老婆，你怎麼了，又想女兒了啊，這才從老家回來多久啊”
“就是想嘛，你沒發現琪琪和我們更生分了嗎？一晃她都要上幼兒園了。我好想不做生意了，回家帶她陪她上學啊”
18年初，從老家回到廣東返工，剛回來的這段時間，每每下班回家，李軒然發現慧子的心情似乎都不大好。有時候躺在床上，慧子看着自己默默無語的，不經意間眼淚就冒出來了。
“哎，其實我也想寶貝啊。可是，咱現在正是好好工作攢錢的時候，顧着賺錢就顧不了孩子了，現在哪個年輕人不是這樣啊......老婆別多想了，好好睡覺吧”
蜷縮在李軒然懷裏，慧子也不再言語，心裏只覺得堵的更慌了。在李軒然面前流的淚，那不全是因為女兒琪琪，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啊。
很難受，很煎熬，卻不能也不敢跟自己最親近的人述說，所有的不甘心、無可奈何、惶恐積攢在心裏，慧子現在的心理壓力是前所未有的。
實際情況早已天崩地裂了，老公還一無所知被蒙在鼓裏，什麼時候網貸這個無底洞壓不住了，只怕自己想瞞都瞞不了了。
把家裏多年的積蓄敗光了還不說，還額外欠下這一屁股怎麼擦都擦不幹凈的網貸，老公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公公婆婆會怎麼看自己這個兒媳婦兒？會不會鬧得離婚家都沒了？到時候，琪琪上學生活的錢怎麼保證，她又會怎麼看自己這個媽媽？......
紙終究包不住火，任憑慧子怎麼不敢直面這一刻，網貸逾期的這一天還是來了。
這一天李軒然正在公司上班，桌上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來電。
“喂，你好”
“你好，你是鄒小慧女士的老公李軒然是吧。我們這裏是**網絡金融公司的，你老婆在我們公司的一筆貸款出現了逾期......如果繼續拖延不予還款，一切後果自負......”
在外面樓廊里接完這個陌生的網絡金融公司的催債來電，李軒然有點懵了，什麼情況，老婆她借網貸了？
我怎麼從來沒聽她提到過，別不是詐騙電話吧尋思了片刻，李軒然還是打算先不予理睬，把手頭的要緊事忙完了，晚上回家跟老婆確認下情況再說。
下班回家，還在出租屋樓下，李軒然又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一接聽還是個貸款逾期催債的，這已經李軒然今天接到的第三個同類電話了。
沒等對方說完李軒然便掛斷了電話，真尼瑪煩人呢。想了想，李軒然覺得接三連三接到這種電話，可能事情並不簡單，還得好好問問老婆情況了，不由的也加快了爬樓梯的速度。
“老婆，你是不是借網貸了？今天我接到好幾個說你網貸逾期的電話了，怎麼回事喔”
“嗯，是的，你不搭理他們就行了，簡直就是一群放高利貸的黑社會”
李軒然打開門，一邊詢問慧子一邊氣喘吁吁。慧子此刻在電腦桌前坐着，身後不遠處的餐桌上的菜熱氣騰騰的。
“這麼說，你是真的去借網貸了？”
“嗯，借了一些，不是很多”
看着李軒然一臉震驚的表情，慧子沒敢過多直視他的雙眼，簡短的說完話便低下了頭抿了抿嘴唇。
“那你到底借了多少啊？網貸你也敢碰，去年過年你沒聽老媽說啊，村裡一個小孩兒大學裏借網貸，一兩萬被人家滾到十幾萬，討債的都討到家裏來了，他爸媽四處借錢，又賣了家裏的幾頭豬和牛才湊齊了事的。網上你看一看，多少借網貸最後被逼死的啊。哎”
李軒然一邊跟慧子舉着例子一邊嘆着氣，情緒也慢慢激動起來了，要是老婆也跟那小孩兒一樣着了道，那可就嚇人了。
“六七萬，每個平台就借了一點兒不超過一萬的。我當初沒怎麼留意條款，以為自己很快就能還上的嘛，我哪知道微商公司會出那檔子事兒嘛？不然，我早把這點錢還了。現在都這樣了，你說我能怎麼辦”
慧子抬頭看了看情緒上來了的李軒然，話還沒說完兩行眼淚已經嘩啦啦的淌了下來，幾聲哽噎之後慧子也不敢再看李軒然帶着火氣的眼神了，趴在電腦桌上哭了起來。
“哭什麼啊？六七萬，這叫一點兒？這叫不多？你知道人家六七萬連本帶息滾起雪球來，數字有多嚇人嗎？大幾十萬都有了吧，那是會搞死人的啊。這麼說，你做微商搭上的家裏的二十幾萬老底兒也打水漂了？哎，哎。咱攢的錢你做微商虧了，我再心疼，我勉強能忍。你怎麼敢去碰高利貸的啊你？而且，你還是一個人自作主張去貸的，你跟我打個招呼，這事兒壓根兒就不可能發生了。哎，哎，你這麼干，會把咱一家三口都害死的啊。”
李軒然感覺自己已經喘不過來氣了，盯着趴在桌上埋頭哭泣的慧子，李軒然直覺得胸腔都要爆掉了。
自己活到這麼大，只找外面借過一次錢，還是借的國家的助學貸款，無息的那種，大學畢業很快就還掉了。
之前聽周圍人講的、自己網上看到的那些高利貸悲劇，自認為從來不會找上自己的，沒成想，這禍害還是找上了門貼到了自己身上。
“哎，老婆你別哭了。那你跟我說下，咱現在手頭還有多少錢，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能多還一點是一點，不能讓它再滾了，不然真會搞死人的”
“沒什麼錢了，沒辦法了。老公，對不起，你現在的工資我都填進去了，就是堵不住那窟窿，對不起”
慧子的臉已經哭花了，暫時止住了哭聲，慧子勉強抬起頭回完李軒然的話，心裏傷心更甚，又低頭掩面繼續哭了起來。
“啊，也就是說，現在家裏的錢已經被你掏空了？哎，哎，我。那你說吧接下來怎麼辦嘛？琪琪馬上得上幼兒園了，我還打算先給家裏轉點錢回去讓爸建房用的呢。哎，你說，你弄網貸前怎麼就不跟我說一聲兒呢，你不清楚那些東西我知道啊，哎。”
看着眼前傷心哭泣的慧子，李軒然也不想再說下去了。
埋怨、不滿、不忍心、心疼.....萬般心緒錯綜交織，李軒然坐了下來，用力捶了捶自己胸口，壓抑着自己如擂戰鼓般的心跳，深呼吸了一口又一口，逼迫自己從高昂的情緒中慢慢平靜下來。
事情已經至此，再生氣再埋怨也解決不了問題了，要說心裏煎熬難過，恐怕老婆這個肇事者比自己更甚，哎，與其兩個人在這裏置氣，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吧。
一二十萬還是三五十萬？還是更嚇人？還不知道人家催的債加起來具體多少呢，但願是最小的數字，就那數字，估計都夠自己狠狠喝一壺的了，我的個天啦，這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一夜，對李軒然和慧子而言是徹底無眠的。強壓下情緒讓慧子總了網貸欠款后，李軒然徹底無語了。若按這些網貸黑社會流氓提供的數據來合計，足足三四十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