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踐寶座,兵勢失利遣疆臣(67)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踐寶座,兵勢失利遣疆臣(67)

接下來幾天上下忙。

籌備婚事折騰勁兒大歸大,花的錢卻不多。狄阿鳥這人絕對能花錢,但花法確實不同,何況現在沒有長輩,他就當自己的家,地方,自然用城外自己的小山包,金銀玉碗,不準備,幾十年的陳酒,不要,庖廚,一個不請,要的什麼,都是便宜土貨,牛,搞來十來頭,生豬好幾十頭,羊好幾十頭,自己下去殺,酒嘛,在長月,他自己釀酒出身,現在自己開的那片小土包上,好些人都在釀酒,上了車只管啦,一報數,只管給錢。就是那大鍋麻煩一點兒,他不是去買,而自己弄點兒破銅爛鐵,搞個土灶,燒了十來口。

花山那邊自然是他們辦。來的人也到他這兒看幾次。回去之後一說,謝小婉她娘坐不住,跑來找不到長輩,找狄阿鳥喊:“你這辦酒席呀?!你當土匪當的這成什麼,不把人家笑話死?!”

狄阿鳥愁了足足半天,略一變動,從屁股下摳出一張銀票,交給謝先令:“丈母娘不滿意,嫌咱像土匪。去買十幾匹布吧,給兄弟們一人發一身衣裳,發那種繡花大錦袍。”謝先令下去,七、八十個婦女就忙了。二天之後,一人一身衣裳。兄弟們都排着隊先洗澡,洗完澡,坐到一張椅子上,讓人梳頭,然後才能領衣裳。

黃家人也在那兒急,黃皎皎她娘跑來,也不滿意,而且那麼一看,上上下下一片錦袍,彎腰和了泥巴,在那兒剁泥檯子,也吆喝了一陣兒。

她走了之後,狄阿鳥立刻發愁。又從屁股底下摳一張銀票,交給趙過,說:“丈母娘沒哄好,說咱是一群鄉巴佬,你訓他們兩天,懂點規矩。

秋巨是什麼?你問我?!對。對。令行禁止。”

很快,謝小婉的母親又來了。

她一看換湯不換藥,吆喝:“我們家怎麼說也是簪纓門楣,你總不能讓上門的客人啃豬蹄子吧?!”

狄阿鳥應付一聲,過後又愁。回頭再一次從屁股下摳錢,給黑明亮:“讀書人的帽子有吧。回來一人發一個,另外呢,豬蹄子,有多少,兄弟們先啃吧。”

緊接着黃家丈母娘又來,送了幾個庖廚。又挑剔一番。狄阿鳥送走她,回來愁,愁完又摳屁股,說:“丈母娘說泥檯子不行。你去買點漆,咱不是殺豬有豬血?!把泥檯子漆一遍。”

一天後,檯子都變成硃紅色,一張、一張,大小一樣,平平齊齊,看起來倒也挺養眼。這就成了。

狄阿鳥看過之後,再也不願意做任何改動,四處跟人說:“改天來喝酒,改天來喝酒、喝湯,自己帶碗。沒有?!你小子在京城當兵。沒碗?!那好,帶頭盔來,裝得還多,什麼?!頭盔用了有油?!我都用那個,要不,去買個碗。回來找老謝報賬……”

兩個丈母娘對他沒有脾氣。也就嘆着氣,丟一句:“隨你的便兒。反正也沒誰去你那兒。”

狄阿鳥聽了怪生氣,抱着帖子上街,看人臉看着順就發,發了半天,只發出去幾十張,垂頭喪氣回去,接到一張決鬥書,問問,是一個,騎士送來的,打開一看,竟然是在當天,立刻笑了一笑,給趙過說:“口頭答應他,讓他來好了,最好讓他帶一柄大刀。來了我要是不承認,衙門裏的人就會在這兒等着。”

然而,董雲兒地婚事也定了,不知是不是有點兒關係,與他同一天辦喜事。狄阿鳥為此喝了好幾天酒。

龍琉妹在這樣的一天進了城,有意見狄阿鳥,託了使館裏的官員做說客。

狄阿鳥根本沒去,派了一位弟兄去,送了一份請帖,傳話說:“昔日汝父拉攏我父,欲結秦晉之好,而今形勢已變,父輩已遠,仇恨已結,已不必矣。”還說:“我既與你家有親,大難去投“隍惶如喪家之大,戚戚如掉牙孤狼,汝亦無心收留,尚不及大皇帝予我之萬分之一。往日情份不提也罷。今日,汝亦為大皇帝之客,尚可把酒,以後,刀兵相見吧。”

送信的人走了,他就帶着淚笑半晌。

淚光閃爍之間,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黃皎皎是不用接的,只需謝小婉家把自己接來。他騎着馬,帶着新娘回來,見十來個弟兄外加幾個衙役圍成一圈,押着挑戰的幾個人走,那幾個人,有的手腳上還插着長箭,此刻是掙着鐵鏈大聲叫罵狄阿鳥的祖宗八代,自然知道怎麼一回事,下了馬打哈哈:“來者是客呀,把酒肉給他們送到衙門裏去,啊?!”

旁邊的兄弟立刻站到一旁,小聲說:“他們打死了一個衙役,還有一個重傷,剛剛抬走,幸虧兄弟們提防!”

狄阿鳥沒想到這幾個人連衙門的人都敢打,還有人死在這個節骨眼上,招手要了班頭,交耳說話:“他們家很顯赫地貴族,你告訴我,你小子敢不敢為自家兄弟報仇吧?!“班頭知道他和馬如龍有關係,再加上剛剛死人,也憋着恨,說:“敢。”狄阿鳥說:“先用皂木棍把嘴打爛,把嘴打爛,拔去衣裳,弄個面目全非,回去給你們家老爺看一看,再杖刑,杖一個死一個,才好給你的弟兄抵命,才能絕後患。”

班頭瞥眼看了一看,說:“爺,人多地地方,不好下手,也不好走彎路。”狄阿鳥說:“你傻呀,當著大夥的面下手,才妥當,他罵人,自然要杖嘴,回去以後,那都是你們老爺的事兒了。”

班頭點了點頭,舉着皂木棍就上去了,看了為首的大漢,猛地一輪,正在嘴上。那大漢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看。

班頭一邊膽怯後退,一邊看狄阿鳥,接着一回頭,道:“你罵呀。罵呀。再罵一個給爺聽聽。”

那大漢突然瘋狂,一掙身,四個挽膀子的人就東倒西歪了。

他咆哮着朝班頭衝去。班頭一舉皂木棍,棍竟然被人家一拳揮斷。狄阿鳥大吃一驚,怒吼:“還敢行兇,殺了他,殺了他。”謝小婉在後面喊,竟然吸引那大漢的注意力。

他為狄阿鳥地喊聲心驚,掄了一圈鐵鏈,向花車衝去。狄阿鳥沒有帶兵器,沒法抵擋他的鐵鏈,奪了一條皂棍,卻又被別人擋住,正怕謝小婉有什麼閃失,馬車旁站在一位花山弟子,抬手“砰”地一聲,冒了一股煙。

只見那蠻牛一樣躍在空中的大漢慘叫一聲,仰躺而下,重重落地。

眾人趕上一看,他的臉已經千瘡百孔,正捧着打滾,立刻毫不留情地施加拳腳和兵器。謝小婉伸出頭來吆喝:“好了。你們別打了。”狄阿鳥也喊,喊不住,扭頭一看,後面也是一群人打幾個,只好跑回去,給駭了個半死的班頭說一聲,讓他做個見證,自己也加入戰團。

打倒出氣為止,他才回去拜堂。

他的衣裳爛着,帽子歪到一邊,一個人扯三根紅綢,盯着段含章凸起來的肚子咧嘴。剛剛把新娘送走,趙過氣喘吁吁跑進來,到他耳朵邊說:“官兵來了,勢頭不對,陳紹武他們,也回去帶兵了。”

狄阿鳥連忙說:“把他們喊住,誰也不許回去拉兵,報官,報官。”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見了謝先令,問:“留兄弟們吃頓飯,好好散財,老子,好運走到頭了。”謝先令說:“今天這個事兒,朝廷沒法拿你怎麼樣”

狄阿鳥說:“可我娶了四個老婆,流放三、四百里沒有一點問題,散了伙,活動,活動,讓我去雕陰。”他一邊扯身上的紅花,一邊說:“我早就知道這麼一天,現在老婆娶了,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謝先令愕然:“你早就知道?!”

狄阿鳥乾脆把鞋也拔了,往東一投,說:“我走之後,我那倆岳父,肯定圖我家產,沒關係,給他們,另外讓張二子鬧個自立,拉你去看碼頭吧。”謝先令連忙問:“你怎麼不跟我商量、商量,你怎麼知道朝廷會以多妻治你的罪?!要是他們不治罪呢?!要是不流放雕陰呢?!”

狄阿鳥說:“肯定流放雕陰,雕陰那兒打仗了。”謝先令說:“怎麼可能?拓跋巍巍不是和朝廷議和了嗎?!怎麼可能去打雕陰?!”

狄阿鳥拔了衣裳,把帽子帶到謝先令頭上,說:“拓跋巍巍不打,別部首領打,他們和拓跋巍巍,又沒什麼隸屬關係。拓跋巍巍向朝廷澄清就行了,難道還為了朝廷打他們?!告訴你吧,兩個月前,拓跋巍巍就把雕陰以北劃分給幾個小汗做牧地,大前天晚上,這個小汗突然襲擊雕陰以北的樓關。朝廷要是不把我流放雕陰充軍,還怪了呢。”

他來到外面,官府地人也來了,攔住那些與宇文家族關係密切的官兵,帶了他走,到了衙門,幾個宇文家的人陸續往外走,見了他,奔涌過來,衙役是一個勁兒阻攔,幾個人還是撕扯住他。

狄阿鳥挨了幾下,也不還手,在被拉開之後,吐着血沫子笑。

他被帶到裏面候審,方知宇文家還有一個人,留在裏頭“隍惶發抖。

馬如龍已打點過,過幾天開堂審案,上頭的老爺也沒有給殺威棒,升堂問了一番話,把這個案子揭過,帶一個告發他多妻的人上來,楊綰羅列地罪,硬沒有趕上。案子下來,判了個流放雕陰,據說天子開恩,連刺字都免了。

他樂呵呵地回了牢房,看着對面那雙眼,給熟和了的班頭一打聽,才知道那個宇文家不管的家奴因為背了逞凶傷人的罪名,免死刺字,也發配了雕陰。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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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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