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友暢談
“你能那麼想讓我感到很高興。”UIO笑着說，“雖然我知道身為一堆程序組成的數字生命或許並沒有這樣的感情，但是我仍舊會偶爾產生這樣的錯覺。”
“至少在關於你的事情上一直如此，有的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很像人類。”
墨楚聽着她這句話輕聲笑了笑，側身在辦公桌邊靠坐了下來，隨後道：“我很感謝你為我而生的這些情感。”
UIO望着他的眼睛點頭，接着也又一次在辦公桌台上坐下，他們靠坐在辦公桌台上肩靠着肩好像在相互依偎，即使他們都無法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溫度。
他們如此沉默着坐了一會，放置在桌台之上的電腦卻突然響起了一聲不大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空氣里的沉寂。
UIO將自己的手指放置太陽穴間，虛擬的幽藍色身體上那雙眼睛發出了淡綠色的光芒。
“墨楚，有你的特別通訊。”UIO說。
“接通吧。”墨楚點了點頭，大概能猜到這種時候會聯絡他的是誰。像他這種通緝榜榜上有名，行蹤難以捉摸，也基本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神秘人士”秘密很多，仇家也不少，所以能夠和他直接對上頭聯繫的人也並不算多，排除法對他而言很好做。
UIO聽聞他的指令後點頭，接着幻化消失在了房間裏，她那副幽藍色的身體消散變為了一塊巨大的電子投屏。
屏幕之上雪花片閃，很快就凝聚出了人的影像，墨楚坐在辦公桌上抬眼望着屏幕之中的人撐身後靠了幾厘，笑了起來。
“晚上好啊，楚凡，看樣子你今天的心情不算太糟，怎麼，今天是上了一堂感覺不錯的課么？”
“不。其實還是老樣子，並沒有感覺不錯的課。”屏幕那端的楚凡淡聲應到，“上課的那些內容其實其實沒什麼稀奇的，畢竟我講深了大部分學生也聽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對學術感興趣的並不多。”
“看來你一直對自己的學生不太滿意。”墨楚惋惜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露出笑意來反問道：“怎麼，我家的那兩個孩子也沒能讓你無聊的教師生涯略感驚喜嗎？”
“如果你是說第一次開課就遲到的司徒夜深和第一節大課就請假未到的上官雨曦的話，我覺得不好評價。”楚凡說。
墨楚聞言略微一怔，接着很快又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啊？這兩小孩現在都已經這樣了嗎？雖然說到了總部學院這個階段差不多也是大學生了，但也不至於剛上大學就學着逃課那一套吧？”
“你沒資格說這話，墨楚。”楚凡在熒幕那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們還在總部學院那會就屬你逃課最凶，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為你不去上課的理由。”
墨楚聽到這話感覺好像自己的黑歷史被突然捅穿，即使周圍沒有旁人也沒忍住略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脖子，哎呀了一聲后又笑：“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你怎麼老提？”
通訊那頭的楚凡聽到他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接着才開口道：“....只是偶爾我也會想起我們的學生時代，那大概是對我們而言最好的日子。”
這回墨楚也陷入了沉默，他凝望着屏幕那端有着虛實重影的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他眉頭微微舒展，又輕閉上了眼。
“是啊，那對我們而言確實是最好的日子...最意氣風發的日子...最期許未來的日子...也是大家都還在的日子。”
墨楚說到這裏話語略微一停頓，才又接着道：
“以前我們總聚在一起還會想像以後我們總要三聚兩碰，現在全都各自分道揚鑣，見面都難咯！”
“而且甚至有些人，我們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他這句話輕聲音落，屏幕對面的楚凡看着他的模樣眼帘輕垂，無聲的輕嘆了一口氣，卻沒有接上墨楚這番話。
於是短暫的沉默又一次在兩人之間蔓延，直到墨楚再度睜開眼，撐身收回手來坐正了身子，看着楚凡問到：
“對了，你最開始這通通訊的目的是什麼來着？你可不像是會打電話來閑聊的閑人。”
“看來在你心裏我的形象很冷血。”楚凡說。
“哎呀，誰不知道你是學術狂魔嘛，而且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所以確實鮮少有人會給我說閑話就是了。”墨楚聳了聳肩膀，“其實也沒有說你冷血的意思，只是好奇你突然聯繫我的目的。”
“看來有些人完全沒記住自己給人發過郵件。”楚凡皺起了眉頭，“前段日子是你先發了一封加密郵件給我，說什麼要我特別留意司徒夜深和上官雨曦的吧？”
“不，我沒忘記。”墨楚說，“不過剛剛一開始問起他們的時候你這個做老師的反響不是太好嘛，我這個做家長的難免會覺得有些尷尬。”
“這可不像你會覺得尷尬的事。”楚凡搖頭，“說起來你還真的一直以他們的監護人自居這點也讓我很驚奇。”
“我對他們可是很愛護的...”墨楚笑。
“所以你給我發郵件留意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其實是想拜託你多關照我家那兩位啦。”墨楚說，“畢竟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升到總部學院，他們周圍有了你這個熟人，我也難免會想讓你替我多留意他們一點。”
“和東方肅那傢伙不一樣，你應該比他會關照孩子吧？雖然夜深和雨曦那兩個孩子看起來都很讓人省心，但是也總歸是孩子，需要人多關照的。”
“墨楚，我有的時候會懷疑你是不是到了中年開始犯糊塗了，他們如今都已經到了十七八歲成人的年紀了，你還把他們當成孩子看，是不是過度溺愛？”
楚凡似乎覺得墨楚給出的理由有些荒唐，接著說：
“而且司徒夜深和上官雨曦的身邊可並不缺盯住他們的眼睛。雖然我之前並未和他們有什麼接觸，但是對其也是略有耳聞的，總部對他們的暗中監管力度其實比你想像中要大。”
“所以我才會拜託你關照他們...而不是監視他們。”墨楚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總部的高層暫且不提，光是過去魔法學院裏的有些人，我偶爾也會覺得他們的惡意太過露骨....明明他們還總是自稱教育家，卻難以以發展的目光去看待孩子...你說這是不是失敗？”
“我不予評價。畢竟知道他們特殊的人很少能以平常心對待他們，尤其是司徒夜深。”楚凡輕聲道，“而且他似乎看起來也沒有孩子的感覺。”
楚凡如此說著略微一停頓，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接着又說：
“不過我想墨楚你也不用太過多慮，從我看來他雖然很敏銳，但卻也並不太在乎我們的目光和規矩，所以他也應該不太會被他人影響。”
“你看人的目光確實向來比較准。”墨楚說，“其實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偶爾還是想到他們還是會放心不下。”
“你這麼惦記他們，卻在這些年裏從未和他們見過么？”
墨楚聽到楚凡這個問題又一次抬眼，隨後搖了搖頭。
“從未見過。”
“這是我和修斯的約定，也是我和他的約定。在這七年裏我們不會見面，這是為了保護他們，也是為了成全我自己。”
“但是你和司徒夜深一直有聯繫。”楚凡點道。
“這並不影響，這是部分高層也知道的事。總不能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吧？”墨楚聳了聳肩膀。
“我的意思是以司徒夜深的能力和性格，通過你給他的那些信息查到你的所在並不是難處。”楚凡說，“你就不怕他主動來找你么？”
“他不會那麼做的。”墨楚伸手合上了身側的電腦屏幕，又一次端起了被放置在桌台附近的咖啡杯，“他答應過我的事情他不會失約，別看他一副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所有規矩在他面前形同虛設的樣子，但其實他是一個守約的人。”
“你好像很信任他。”楚凡在屏幕那頭流露出了幾分質疑的語氣。
“確實，我信任他，無論是他的能力還是為人。”
“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很像那種在洋洋得意炫耀自己兒子的中年男人。”楚凡微皺着眉頭說，“有時候我都會懷疑那些坊間流言是不是真的，司徒夜深是不是真的是你的私生子？”
墨楚眉頭一跳：“楚凡，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我十七歲的時候還和你們在一起鬼混呢，哪來這麼大小孩？”
“我知道，畢竟一想到司徒夜深是司徒玥前輩的兒子，就清楚他是你私生子的概率等於0。”
你這話幾個意思？
墨楚深吸了一口氣把這句本能想出口的發問憋了回去，在心裏感慨楚凡這有點愣直腦筋卻能夠無意刺到人的功力見長，此後也沒多做糾結。
畢竟楚凡的“吐槽”確實也是事實，畢竟與他當年關係交好的人都知道他對司徒玥前輩的尊重與崇敬，而那時就知曉司徒玥存在的人大部分也都知道她是多麼高不可攀的傳奇人物。
所以他們是不可能會有奇怪的關係的，而且在外人眼裏他們甚至沒有過多交集。
所以鮮少有人知曉照顧司徒夜深這件事，曾是司徒玥親自託付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