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戲
林沐陽裹着浴巾出去，見隔壁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一群警察和法醫進進出出。外面蹲着一女子在抽泣，她裹着浴巾，頭髮還是濕的，兩個警察在對她問話。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出來時他死在了床上。被子上都是血……。”女人慌張的說著。
林沐陽看這女人雖哭的梨花帶雨，可也掩飾不住她漂亮的臉蛋。修長的大腿半露着，看來也是個美人。他心想怪不得李博這老傢伙快六十的人了，忍不住來和她偷情。
“你和死者什麼關係？”警察問。
“這個我不便說。”女人低着頭說。
“你必須得說，這是在詢問你。”女警口氣很強硬的說。
女人抱着膝蓋，使勁搖着頭，頭低下不說話。
“喂，警察同志你也不能這樣啊，有事找律師對吧，你這樣嚇唬人家一個姑娘不太好吧。”林沐陽上前說道。
聽到林沐陽的話，女人抬起頭來，從眼神中看像是認識他的樣子。瞬間她不哭了，林沐陽的話提醒了她，她不能多說話，有律師了。
正說話間李博的妻子王華來了，她一身得體的打扮彰顯出文化人的風範，走起路來昂首挺胸。此刻這個不到五十歲的大學教授臉上表現的很鎮定，一副死者和自己沒有一分錢關係的樣子。
看到王華來了，林沐陽故意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迎上去。
“王阿姨，您怎麼來了？”林沐陽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問。
王華一把握住林沐陽的手，手勁很大，但臉面上毫無任何激動的表情。
“你博叔出事了，我來看看。”王華說出這句話後手上充足了勁，林沐陽隱約感覺她的指甲快要刺進自己的肉里了。
“啊？”林沐陽驚叫道。
緊接着他和王華進到了屋裏，看到一絲不掛躺在血床單上的李博。
王華的身子突然顫抖了起來，林沐陽一把扶住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站穩。
“你是死者家屬吧。”警察面目表情的問。
王華點點頭。
“嗯，在這上面簽個字，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工作。”警察說。
“我們會的。王阿姨，先去我那邊吧，不要着急。”林沐陽說著將王華扶到了自己的屋裏面。
林沐陽屋裏的兩個女人已經穿好衣服，還在拍着照，發著朋友圈。
“兩位美女，這邊出了點事，你們先回去吧，改天再找你們玩。”林沐陽笑着說。
“好啊，一定要約噢。”那兩女人笑着出去了。
兩個女人從林沐陽屋裏出去，迎面碰上了要進來的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文斌。文斌朝女人們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們沒理他，笑着走了，轉身時還不忘拍個短視頻，發個抖音說：“西京大酒店出了命案，死者是博大鋰礦董事長李博，好怕怕呦。”
“你好，打擾一下，警察辦案，想看一下你這邊的陽台。”文斌看了一眼林沐陽說。
文斌四十來歲的樣子，高個子大方臉。他臉上最大的特點就是眉宇間很深的那一道懸針紋，像是每天有愁不完的事一樣。
“隨意警官，只是別進那個卧室就行。”林沐陽禮貌的說。
“為什麼不能進？”文斌身邊的女警常靜問。
“裏面有些髒亂，如果警官執意要看的話那請便吧。”林沐陽聳聳肩說。
常靜一看就是那種辦事風風火火的女人，不經粉飾的臉上滿是疲憊，看來她最近工作很忙。
她蹬了一眼林沐陽，一把推開門，見一地的紙巾和散落的安全套。臉一紅，啪一下關上了門。她一看林沐陽裹着浴巾，再聯想剛才走的那兩個女的，就知道這裏剛才發生了什麼。她轉身要去查看另一個房間，靠門近的文斌走過去推開門看了一眼就把門合上了。
“走吧，這裏沒什麼發現，去看監控。”文斌說著往外走去，常靜也跟了出去。
此時王華的情緒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她捏着林沐陽的手還沒有放開，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他說今天你和你爸來，要招待你們，晚上不回家了。我以為他真是在招待你們，沒想到……。”王華說著渾身開始顫抖。
“王阿姨，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博叔招待了我吃飯，找來幾個朋友陪我就走了，連酒也沒喝，說怕回去晚了你責備，我也就沒敢強留，晚上七點時他就離開了。”林沐陽皺着眉頭說。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王華咬着牙罵。
林沐陽尬尷的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說什麼。一會後文斌倆人又來了，問了林沐陽一些問題，就和常靜走了。
“沒事的阿姨，都會過去的。”林沐陽安慰着。
這時王華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着女兒。王華拿着手機的手顫抖的滑不開，林沐陽伸手幫她滑開電話。
“喂媽，我爸怎麼了，剛才你沒給我說清楚。”電話那頭說。
“你爸……。”
王華還沒有開口就淚如雨下，忍不住哭出了聲來。那邊的女生更焦急了，一遍一遍問着。林沐陽拿起電話，平靜的說了一句：“博叔出事了，你趕緊回來吧。”
一直到夜裏十二點才將李博的遺體送到殯儀館，王華徹夜守在那裏，林沐陽也不好離開。
文斌有着二十年的刑偵工作經驗，以他以往的破案經驗來說，殺手即使再厲害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可尋。可他在酒店裏面找了個遍，一無所獲，甚至連個指紋都沒找見。難道殺手能憑空消失不成？其他工作人員在酒店裏也搜了個遍，什麼都沒有發現。法醫判定李博是被鐵絲一類的兇器戳破動脈流血致死，可這兇器又在那裏！酒店裏的監控也查了無數遍，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他突然間有種老虎吃天，無處下嘴的感覺。
“老大，你不覺得那個叫林沐陽的很奇怪嗎？你在問他問題的時候他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化，平靜的讓人不敢相信。我懷疑他……。”常靜說道。
“別瞎說，他怎麼行兇？難道從陽台上飛過去啊？還有他明顯是奔着嫖娼去的，對李博在隔壁也一無所知。辦案要講究證據，法律不允許自我感覺。”文斌說道。
“那這個案子怎麼破嗎？這死的可不是普通人啊。”常靜說。
“不是普通人怎麼了？難道他死了就要所有人跟着他轉啊？像他這樣操縱股價，害的旁人血本無歸的爛人，這樣的死法也算是報應。”文斌冷冷的說。
常靜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文斌平日裏特別討厭這些金融企業家們。
“回去休息吧，都兩點了。順其自然，真相總會浮出水面的。”文斌看出常靜的尷尬，隨口說道。
第二日清晨，一則爆炸性的新聞引起了全國的混動，一下子博大鋰礦董事長被謀殺的事上了熱搜登了頭條，這功勞要屬那兩個陪酒小姐。九點半股市開市，博大鋰礦的股票一字跌停，無數股民摔手機砸電腦，捶胸頓足。近年來國家大力發展新能源，鋰資源作為當下熱門的賽道為無數股民追捧。作為龍頭企業的博大鋰礦的股價從去年十一月由十六塊錢漲到六十六塊錢一股，而且正值風口地位，股價破百不是問題。但這一新聞就像是三月的杏華遇上了春雪，一下子毒死了。重倉博大鋰礦的十三大私募、一百四十家基金和兩十家知名投行，一瞬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紛紛發私信安慰投資者，要他們對資本有信心。但一石激起千層浪，有知名投資人爆出博大鋰礦曾業績造假和礦場坍塌壓死工人的事件，在網上狂轟亂炸，造成了不小的輿論。這會博大鋰礦的股東們也着急的恨不得一眨眼就從全國各地飛過來，趕緊想出對策。公關部門的領導也在搓臉揪頭髮的想對策。無數記者蜂擁而至，堵在辦公大樓下要採訪要說法。
事態的嚴重性可想而知，一家市值三千億的公司，全國的鋰電池龍頭企業，就這樣一夜之間損失三百多億，多麼可怕的數字啊。
啪一聲，李明使勁折斷了手裏的圓珠筆。他長吐了一口氣，鬆開皺着的眉頭，眼神看向在坐的股東們，打破了會議室的安靜。
李明是李博的堂弟，他可是典型的人帥又多金，是諸多企業家中顏值最高也最聰明的。他擁有着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權，除了李博外他算是持股最多的。而且他也在玻利維亞有屬於自己的鋰礦，博大鋰礦三分之一的業績也來源於從他那裏進口鋰礦。可具體每年產值多少，那就不得而知，因為他是在國外，沒人去查。
“大家說說吧，這事怎麼弄，都不要憋着不說話。不說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李明語氣平和的說。
“先想辦法穩住合作商，下個周要簽訂三個大合同，都是和國際車企巨頭的合作。如果出了問題，那業績就出現下滑，產能過剩，股價也會一跌再跌。”
說話的這女人叫李慧，李博的堂妹，典型的事業型女強人，五十多歲的人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從她那頗具氣質的髮型就能看出來她是個十足厲害的人物，她的名字也因為自己兒子被外界人士知道。
“慧姐說的對，誰還有其它的話說？”李明問。
“九龍礦產是我們最大的對手，他們鋰礦沒我們大，可先進的鹽湖提鋰技術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這兩年他們的產值逐漸提高，業績也很理想，我擔心這次事件會讓部分新能源車企去找他們合作。還有咱們公司的負債……”
“這樣吧。”李明打斷了那人的說話。“讓公關部門在媒體面前澄清，就說公司一切運營正常，生產和銷售都沒有影響，公司股東已經推選出了新的董事長。銷售部門也做好應對準備，適當的放低價格，爭取留住合作商們。還有，就說李博董事長前幾天已經遞交了辭呈，只是手頭上的事還沒有處理完就沒向外界通知。就這樣吧，有事再商議，有意見就說，沒意見散會。”李明說完盯着人們看了一眼，見大家都沒反應就起身走了。
剛才被李明打斷話的是牛濤，他比其他股東都要了解企業的現狀，也是李博的心腹，公司大小的戰略他都參與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有一定的威望。在他知道李博的死訊后他唯一擔心就是李明和李慧倆人，這兩人都有做董事長的野心，可公司上下他倆勢均力敵，如果倆人暗自較勁，那損失的只有公司利益了。其實如果李慧當上董事長還好一些，起碼她懂管理，可李明就是虛有其表的人，只看利益，在國外靠着巧取豪奪，可國內他的那一套做法是行不通的。現在看來李明對董事長的職位是勢在必得，他也不好說什麼。
李明出了公司大樓，長出了一口氣，他嘴角微微一笑，看來這群傻蛋們沒了李博就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啥屁事都幹不了。他明白這些股東都是大老粗一個，分錢的時候積極，要他們想辦法解決問題一個個就慫胞了。現在他不着急，他是最大的股東，等着掌權就行了。這會他要去見一個人，就是李博的情人張文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