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送隴之策
那害死她兒的王莽願意與那天子分享這瀧州十六郡,但她周女王不願。
因為這瀧州可是他們襄北軍遠離故鄉不知用多少條性命所換來的。
所以天子根本就沒有這坐享其成的道理。
“兄長既不打算再回隴上,那麼這隴上我們就拱手讓給那禹州牧劉裕了?”
“不是讓,是送!”但聽周女王所問,周札亦是語出驚人道。
“送?兄長你是糊塗了是不?那劉裕素不聽朝廷調令,其心早已昭然若揭,如今兄長還將隴上送與他,我看兄長當真是糊塗的不輕。”
“夫人此言差矣!”但聽周女王所說,王舜搖頭道:“將軍統隴上三載,又怎能不知隴上之重,亦正是因為知曉,所以才拱手相送。”
王舜此話周女王便更聽不明白了。
隴上乃瀧州南下門戶,此門戶一開,那素來野心勃勃的劉裕能不抓住此機率軍直搗鄴城?
當年王莽屯一州之兵於隴上便是為了防範劉裕南下。
而如今他的兄長卻將這南上的門戶拱手讓與那劉裕?
她周女王怎能不氣又怎能不怪她兄長糊塗。
但見周女王一幅氣惱的樣子,周札與王舜相視一笑。
一笑過後,王舜一捋山羊須道:“夫人莫要惱怒,且聽在下向夫人解釋這其中緣由。”
“解釋?好啊!我倒還真要洗耳恭聽的聽聽,聽聽你們是怎麼自圓其說的。”
先灑尓一笑,王舜轉而說道:“若劉裕沒與北蠻結盟,將軍是斷然不會予那劉裕相送一隴的。”
“什麼意思?這送他隴上難道還與北蠻有關?”但聽王舜所言,周女王亦向他疑惑問道。
“夫人聰慧,將軍送劉裕隴上確實便與這結盟有關!這三年以來,將軍與劉裕大戰小戰無數,雙方各有勝負,將軍攻不進禹州,劉裕也攻不進隴上。所以劉裕才會與北蠻結盟。”
聽到此處,周女王亦是忍不住的插嘴道:“先生的意思是,劉裕與北蠻結盟是要與北蠻一同攻打兄長?”
“不錯,劉裕此舉便是如此!”再一捋山羊須,王舜接著說道:“劉裕引北蠻入禹,將軍卻在此時將隴上拱手相送劉裕。正所謂請之容易送之則難!那劉裕不費一兵一卒得了隴上,北蠻呢?他們千里迢迢出兵,又怎會甘心空手而歸,若劉裕處理不好這其中結盟之微妙,那他引北蠻入禹便無疑於引狼入室了。”
說到此處,王舜停了一下又道:“劉裕夾在此中,若他繼續南上,有將軍四十八萬襄北軍相阻,若他不予北蠻好處,那北蠻定會怪他不履盟約。再加之這北蠻向來嫉惡如仇,將軍這送隴之計,當可謂是既解燃眉又陷劉裕於不義。”
“不義?先生此話怎講?”
“因為劉裕於盟約上說,若北蠻助他攻下隴上,劉裕便會將禹州九郡分與北蠻。而如今將軍讓劉裕以隴上,即便北蠻未有出兵,他們也會認為是他們與劉裕的這紙盟約才從而嚇退了將軍。”
但聽王舜所言,周女王亦是向他再問道:“可若是劉裕當真將禹州九郡送給北蠻呢?那你們不是……”
“不會!”打斷周女王所言,王舜成竹在胸道:“虎不會分肉以它食,狼不會讓食以豺豹。說來說去,這便只是一個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的道理。”
向周女王說完此話,王舜又接著說道:“即便這送隴之計被劉裕看穿,那他也不得不接,因為若他不取,北蠻便取。”
“這是兄長的計策?”聽到此處,周女王亦是用一種震驚的目光看向周札問道。
“是先生!”周札並沒領這份功勞,而是一臉尊敬的看向王舜道:“先生早在半年前便為本將軍獻上了這送隴之策。”
“早在半年前?”但聽周札所說,周女王亦是豁然看回王舜。
依是看着王舜,周札用一種更加尊敬的語氣向周女王說道:“嗯!先生早在半年前便有此預料。”
“將軍當真是折煞在下,在下哪有這未卜先知之能。”但聽周札誇讚,王舜再道:“在下只是見劉裕與將軍久戰不下,故而才想到他會與北蠻結盟,所以才在那時為將軍獻上了這送隴之策。”
“至於將軍逢之此時才用上此策,在下只能說,此乃天數!”
“此乃天數?”嚼允着王舜此話,這對周家兄妹看王舜的目光豁然灼熱。
這王舜所說的天數是何?當是王莽恰逢此時身故!
“大夫人!”
一名廝役急忙跑入廳堂,並向周女王跪稟道:“報大夫人,陛下醒了。”
“醒了?”但聽所報,周女王亦是含怒道:“他醒了便醒了,這點芝麻綠豆點的小事,也值得你這麼著急燎燎的來報?怎麼,難不成他醒了,還要本夫人立刻進宮去看望他?”
“回大夫人,是龐侍從來了!龐侍從傳陛下諭旨要大夫人立即進宮覲見。”
“龐侍從?哪個龐侍從?你去告訴他,就說本夫人已經睡下!讓他滾回宮去……”
“且慢!”
抬手打斷周女王,王舜看向這名廝役道:“你去請龐侍從進來。”
“先生?”但聽王舜所言,周家兄妹亦一同看向於他。
“去吧,這麼晚來必是有要事,將軍與夫人聽聽也是無妨。”
“好吧!”
自周札身上收回目光,周女王向廝役寒聲說道:“去,將那個什麼龐侍從請進來。”
“諾!”
但聽周女王所命,這名廝役緊忙退下。
龐涓入府了,一路夾着小心入府。
當他被廝役引至堂下,也瞧見了在堂中正安坐的周札四人。
亦是因為瞧見,他心裏才猛然一驚。
他雖未見過周札,但卻知道那坐於廳堂正首的定是周札無疑。
而另外三位,龐涓便不知他們是誰了。
這周札回來的竟如此之快?
心中這般想着,龐涓已是抬腳邁入客堂。
於堂中站定,嘴角勾起一抹顯而易見的殷勤,龐涓開口便向周女王道:“恭喜大夫人。”
“恭喜本夫人?”先是與周札、王舜交換了一下眼神,周女王這才端着清冷的架子向龐涓問道:“喜從何來?”
“從夢!”
“從夢?”但聽龐涓這惜字如金的所言,王舜亦微微皺了一下眉宇。
“來人!”但見龐涓一來便向她示好,周女王亦是知心的命人為他送上一盤珠寶。
但見這盤珠寶,龐涓兩眼亦是不斷發光,並於發光中向周女王殷切殷語的說道:“方才大夫人問小臣喜從何來,小臣回夫人從夢。其實這從夢指的便是陛下這幾日以來於中祟中所做的一個同夢。”
“於中祟中所做的一個同夢?”嚼允着龐涓此話,周女王不動聲色的向他問道:“不知龐侍從可願與本夫人講講陛下做的這個同夢?”
“當然可以!”向周女王回完此話,龐涓又接着向她說道:“即使夫人不賞小臣這些珠寶,小臣也會講予夫人。”
周女王算是看出來了,感情這傢伙傳陛下諭旨是次,向她來示好才是主。
在周女王五人的緊盯下,龐涓繼續掛着進門時的那副殷勤樣說道:“陛下自中祟以來除了夜裏說些怕人的夢話便是做夢,而且每晚做的還是同一個夢,這夢呢,小臣也是才聽皇后說的。”
“你這小臣廢話可真多!趕緊說夢的事。”周札但見龐涓如此啰嗦,亦向他不耐煩的催促。
“是……是,是小臣的錯,這位將軍別生氣,小臣現在就說。”
“快點!若你在啰嗦,可休怪本將軍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