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長安季白

第八回 長安季白

大唐有三絕,絕在張旭之草,絕在劍聖之劍,絕在季白之詩。

劍聖,無人知其名姓跟腳,世間劍道扛鼎者,天下第二,如今不知所蹤。張旭,世間草書之絕,一字千金,官拜禮部尚書。詩仙季白,土生土長的長安人氏,斗酒詩百篇,才情冠絕天下。彷彿大唐所有文運只集於季白一身,以至於有人言,大唐讀書人其實只分兩種,季白和其他讀書人而已。不僅如此,詩仙更是劍仙。季白劍術亦如其詩,清逸絕塵,冠絕大唐。傳聞季白曾師從劍聖,除卻劍聖,大唐再無一人能在劍道上壓上詩仙一頭,師徒二人雙雙稱尊一朝劍道,教人難以望其項背。

咱們這位劍仙吶,若是無酒,則只是長安季白;有酒,便是世上謫仙。因而若要在長安城尋那季白,只管往三處找去:酒館,青樓,還有長安城頭。季家是長安城頭等的名門望族,家境殷實,因而即使季白終日飲酒作樂甚至遠遊訪仙,所耗錢財對季家產業而言也只不過一星半點,更何況季白本身就是季家最大的門面,詩仙越是寫意風流,季家上下反而越是覺得長臉。甚至就算是先帝都對季白青睞有加,季白不過十二歲時就被先帝破格提拔為兵部侍郎,哪怕季白從未上任,先帝也渾不在意,每月俸祿照發不誤,權且只當季白領個虛職了。

季白雖說少年時便是神童,但卻是在及冠之時才真正揚名於天下。想當年,季白及冠當日,季家大擺宴席,滿城權貴皆至,然而正主卻遲遲未曾現身,季家家主一問才知季白昨晚竟是喝的酩酊大醉,如今仍然癱軟床榻,不省人事。季家家主勃然大怒,家丁只得硬着頭皮把季白架來了正堂。

季白原本睡的好好的,給這麼一架,再給周圍的喧囂聲一鬧,一睜眼就瞥見家主眥目相對,當下酒就醒了三分,於是晃了晃腦袋,直起身來,示意家丁不用再攙扶。

家主強忍怒意,示意季白給大家敬酒。

只是雖說這季白醉意散了兩三分,但這好好的春秋大夢就這麼給攪和了,哪個不氣?還想讓老子敬酒?

季白只是斜睨滿座賓客,擰了擰眉心:“不去。”

家主再也壓不下滿腔怒火,低聲怒喝攔下雙手枕着後腦就欲轉身離去的季白:“豎子站住!往日如何嬌縱我暫且不論,今日滿城權貴皆至,你竟就沒有半個放在眼裏?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季白懶得跟老頭子爭辯,轉身靜待老家主說完,就抬腳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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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有與季家親近的人物瞧見這邊勢頭不對,這會見季白轉身要走,連忙起身攔下季白,一通好說歹說下來,季白就是油鹽不進。

來人無奈道:“你好歹寫幾句詩給大夥助助興再走吧。”

季白聞言狂笑不已,撇開那人,徐徐走向正堂中央:“拿酒來!”

四下賓客此時已然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靜觀其變。

季白只是揣着酒壺咕咚咕咚喝個沒完,酒壺很快就見了個底。季白晃了晃酒壺,隨手甩在一邊。

季白踉蹌立在原地環顧四周,抬手隨意指點:

“你,你,你你你,還有你們……我寫詩,給你們助興?”

“我呸!”

四下嘩然,登時有人離座怒斥。

季家家主暗罵胡鬧,連忙安撫賓客,同時呵斥家丁趕忙攔下這個不肖子孫。

季白怒目圓睜:“誰敢?”

隨手順走手邊一壺美酒,季白滋溜一口,兩隻眼珠子已然是在一個追着一個打架了。

季白索性解了髮帶,就這麼披頭散髮晃着酒壺,仰天長嘯:

“自古聖賢皆死盡,唯有飲者留其名!”

這句話一出口,眾人皆是驚怒交加,在座更有不少詩文大家放聲嗤笑,此子倒是好大的口氣!倒是有不少京城紈絝眼前一亮,只是正要拍案喝彩,就立馬被家中長輩瞪地縮回了脖子,只是還不待眾人有更多的反應,季白詩興已然滔滔不絕似長江水: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大海不復回!”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名。”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如此一氣吟詩,轉眼已過半百首,滿座哪裏還談得上氣憤,早就驚為天人,隨行侍從忙不迭提筆抄錄,季家霎時之間竟是紙墨告罄,季家家丁只好出門採購文房紙墨。

哪知季白狂傲之姿不減絲毫,竟是舍了溫醇美酒,棄了滿座賓客,奪門而去: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哈哈哈哈,吾詩只當神仙品,爾等也配幸得聞?”

眾人已經顧不上生氣發難,只是提筆尾隨季白而去。

於是乎,長安城裏就出現了史無前例的一幕:季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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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吟嘯徐行,後頭眾人浩浩湯湯,俯身親耳抄錄。

季白斗酒詩百篇的故事就是這麼來的,後世評說唯有一句———

“白也詩無敵。”

也正是當日開始,季白詩仙之名傳遍整座天下。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但是過了三兩日,季白不僅又捅出一個天大的窟窿,而且全身而退,聲望更上一層。

及冠當日季白一番驚世之舉,着實教大唐天子龍顏大悅,沒過幾天就宣季白覲見,還特免季白行跪拜之禮。

季白當時就挺着腰桿,直直盯着整個大唐最有權勢的男人,不論先帝是欲為季白加官進爵還是賞賜萬兩黃金,季白都一概不受。

最後季白只收下了先帝賜下的一把劍,劍名青霜,由黃河隕鐵鍛造而成,百劍譜中高居第六。

季白拿了寶劍,只是以劍拄地,望向先帝身邊一位白裳劍士:“姜教頭,要不比劃比劃?”

被當場指名的劍士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淡淡道:“詩仙說笑了。”

季白仍是笑眯眯地盯着劍士。

此人乃是大唐先帝親信,姓姜名宇,首席劍術教頭,教習京城十萬御林軍,軍中聲望極高。季白本不欲找此人的麻煩,只不過這兩日不知是哪裏傳來的酸言酸語,說什麼詩仙啊什麼的,繡花枕頭罷了,詩是能砍人啊還是怎地?我大唐以武立國,就季白這樣的,一拳撂倒罷了。

季白用屁股想都知道,鐵定是那些個目不識丁的朝中武將散出去的風聲,噁心人都帶着一股子鄉土味。再者先帝重文輕武的勢態近年來的確是愈演愈烈,軍中元老本就頗有微詞,現在又橫空出世了個季白,皇帝還不得捧上天去?這還只是個開頭,將來軍中打壓文官的態度只會越來越堅決。

季白當然不會甘願成為朝中文武爭權奪勢的籌碼和犧牲品,於是季白選擇了一個最直接的辦法———找個最能打的,打到你們服氣為止。

大唐尚武,其實就算是讀書人大多也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先帝也只當季白生性癲狂,於是示意姜教頭點到為止,權且乘詩仙雅興了。

當日武鬥,尋常百姓並不知道具體細節,只知道宮中傳出消息,季白,勝;姜宇,敗。

世人謂我詩無敵,怎知我劍亦無雙?

長安季白,自此教大唐女子眼裏再容不下第二個男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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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江湖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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