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兔崽子,圖財圖色?”林可面色冷淡的看着被自己圍堵到牆根的蔣逸,嘴裏說著戲謔的話,眼神展露出駭人的神色,彷彿下一秒就會把面前的少年拆吃入腹。
今天晚自習照常結束以後,林可理所當然的被人偷偷跟着,但是她今天打算好好教訓這個小破孩兒。路過那個上次他被欺負的小巷時,她突然加快腳步轉進幽暗的小巷,不遠處跟隨的人生怕人被跟丟了,來不及多想就進入了那裏。等他反應過來想要離開,已然由不得他了。
蔣逸被迫一步一步退向小巷深處,面前的人也一步步走向他,退無可退了,蔣逸在牆根站定,低着頭不語。
冷風灌入冗長的街巷,路燈撒下的光絲絲縷縷也被吹了進來,隱隱約約照亮林可那副冰冷的面龐。
“我…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蔣逸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訴說,“想和你做朋友。”
“我…沒有朋友…他們說我…說我是娘炮,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被說…被說是娘炮。那天…你救我…我…我以為可以跟你…做朋友…我…”蔣逸說話的速度一點點變慢,聲音也在變小,帶着濃重的鼻音,“沒有朋友”。
…
“喂…”
“我沒打你啊,你哭什麼?”
林可開始暴躁,小破孩兒怎麼他媽的開始哭了。
“…我沒哭,就是可能有點感冒。”
…
“哦,我沒有朋友,”林可有意恐嚇他,想讓他知難而退,“當我朋友一般要比較能挨揍,因為我心情不好是會打人的。”
“你不會!”蔣逸突然抬起頭擲地有聲的說,但是沙啞低沉的音色讓這句話變得綿軟無力,獨留下蔣逸白皙的臉慢慢滲出紅暈。因為感冒而隱隱發紅的眼圈,還有鼻頭也帶着紅,嬌俏可人,惹人憐愛。
林可卻因為他猛然抬頭的直視,意識到--這是小羊排家的小白楊,不過現在來看是小羊排家的小白兔了,林可心裏開始有點想笑了,神他媽的小白兔。
“呵。”笑意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一句冷笑。
視線向下是皺皺巴巴的白色t恤,還殘留着大片被水打濕后幹掉的印記,想必是因為這個感冒的吧。還是那點玩爛的惡作劇,大概率是從天而降的水盆。
“想試試?”林可玩味的看着他。
沉默是今晚的符號。
蔣逸又被留在了原地,剛才在他面前的人已經走了,留下了句滾遠點,還在空氣里遊盪。
孤零零的小獸一次次被拋棄,在黑暗裏獨自行走,渴望太陽卻又怕被灼傷,不敢淌入沼澤,但只能在沼澤邊徘徊。希望有個神,推一把拉一把都好,只要別再讓他只有一個人。
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只有客廳的一個燈亮着,沙發上的老人向後倚着,腿上蓋了條毯子,老式的花紋,一雙手覆在上面,枯樹皮一樣的表面還有着老年斑。
桌子上還擺放着吃過的剩菜。
“奶奶,回屋睡吧。”
“嗯......嗯,”蔣奶奶明顯是睡著了,“回來啦,怎麼每次都這麼晚,菲菲都吃完飯回屋了。”
“嗯,有點不適應老師講課,我怕跟不上,就多學了會兒。”
“嗯嗯,學習是好事,多用心,用心,身體也重要。”
蔣奶奶醒過神起身就要去熱剩飯。
蔣逸連到:“我吃過了,剛才回來,我看還是熱的就吃了,回屋睡吧。”
蔣逸想起來奶奶口中的菲菲,有點不知所措,因為她很討厭自己。
大伯家的獨生女蔣菲菲是個小公主,父母疼愛,家底殷實,這時的蔣逸在她看來無異於是依附於她家的寄生蟲,甚至是吸血的螞蟥,惹人討厭。但更令人討厭的是,她不僅要在放學期間跟蔣逸共處一室,上學也要共處一室,因為大人覺得孩子在一個班可以相互照顧。
事實上,孩子不一定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