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看不見的未來
月已西沉,日旭東升。
從天邊掃來的金色光束一點一點地撒過雕花的橫樑,尖峭的樓角,微敞的紙窗,凝結了晶瑩露珠的綠草,白菊,殘荷,枯黃的枝葉,穿過長長的雕欄迴廊,泛着漣漪的池塘,透過紙窗,照亮了屋內床邊的衣架及妝枱。
伊人低眉弄清妝。
妝枱上,紅色的胭脂在朝陽的映射下,泛着詭異妖艷的紅芒。
似血,似淚。
風一吹,滿塵飛起。
“秋雨!秋雨?”張若青不放心,慢慢走到霖雨身邊,小心探問着。
“啊?”霖雨突然轉頭,睜大雙眸,“怎麼啦?”看到張若青擔憂的眼神,霖雨搖了搖頭,苦笑,“我沒事!只是——”彷彿是為了證實她的擔心,歐陽池的聲音赫然響起,“小心!!”“唰唰!”張若青一個搶身下意識地擋在霖雨面前,怒目以對,嚴陣以待,右腳一踏,擺出架勢,緊張地望着他眼前正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霖雨趕緊朝中間望去,只見歐陽池白衣飄飄,揮舞着竹笛“錚錚”地與黑衣人交了幾個來回。
寒光乍現,森森地泛着銀白色的光,彷彿死神的眼眸,正緊緊地瞅着對方不放。
歐陽池身若旋風,左右搖閃,驀然手腕一振,竹笛帶起排天怒海的氣勢將黑衣人的劍勢統統震了回去,每一招都咄咄逼人,鋒芒畢露!
而黑衣人雖然疲於抵擋,無法還手,但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遮掩布下一張性感的嘴唇划起一道弧線。
就在歐陽池向上一縱,用上七分內力直逼黑衣人時,黑衣人卻飄然急閃,轉身攻擊,虛實交錯,腳帶輕功,躲開了歐陽池的激烈攻擊,他猛地一凝力,長劍嗡嗡一顫,在空氣中劃開一道劍氣,如毒蛇的舌信,直起殺招。
歐陽池冷冷地一笑,竹笛橫掃而出,堪堪擋下了黑衣人的這劍,反手之間,削出十數個招數,層層跌浪,一時間,只聽得一陣密響頻頻傳出,時而飛天,時而遁地,寒芒暴閃,驚心動魄。
霖雨被追殺的次數雖然多,但高手間的真正對決他卻一直沒機會旁觀。如今眼見歐陽池與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都使出渾身解數打得難解難分,招式繁而多雜,眼花繚亂,不禁看呆了!
可心裏並沒有忘記那一點震撼。
不安。
深深的不安。
彷彿黎明前的黑暗。
雖然黎明已經到來,但黑暗似乎並沒有過去。
“你究竟是何人?敢擅闖青雲山莊別院!”張若青冷然問道。
“大哥!我知道他是誰!!”霖雨大驚。
“他就是血鷹!”說話間,若雲施展輕功,三步縱躍而來,穩穩地站立在霖雨等人面前,望着正與歐陽池交手的黑衣人,若雲說道,“大哥,前段時間你叫我去應天府等地收回被飛揚山莊購買的店鋪,無意中得知逃脫的血鷹居然竄到了江南一帶,並在廬山附近活動,我一驚,便知不妥。畢竟那兒離青雲山莊太近了。”說到這兒,若雲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告訴他這條消息的女人——梅三娘。
但他不敢耽擱,快速地說下去,“我怕他會對青雲山莊不利,因為不管大哥還是我都不在庄內,於是我飛鴿傳書給了庄內的護衛首領,要他務必看好門院。”不知不覺,霖雨心中那一片隱晦越來越大,突然,腦子裏如雷電擊,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止住手,對着歐陽池喊道,“歐陽莊主,請住手!”歐陽池哪兒想到此刻霖雨會喊停,一口提升起的真氣硬生生地被他收了回去,飛身回地面,被震得倒退三步,他不解地看着霖雨。
血鷹停了下來。
他也知道面對身邊四大高手,他肯定會輸,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看向霖雨煞白的臉色,又想到血鷹的行蹤及楊宗盛最後的那句“我永遠不會輸!”,張若青的一張臉也鐵青了下來,他用強健的身軀擋住霖雨,沉聲說道,“不必隱藏身份了。血鷹,你是否抓了蕭姑娘?”黑衣人冷冽的雙眸掃視了下四周,才抬起手緩緩地扯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血鷹嗜血的眼睛。
“啊哈哈哈哈!”血鷹仰天長嘯,“不愧是青雲山莊莊主,連這個都被你猜到啦!!”手一揮,門外頓時湧進兩人,滿身的傷痕纍纍,疲憊不堪的灰臉,想來是長途趕來,但猙獰地笑容,尖嘴猴腮,讓張若青皺了皺眉,卻聽身後霖雨傳來了一聲嬌呼,“啊!”他的目光射向兩人中間,一個綠衣華衫的女子,披頭散髮,灰白的臉色,兩眼無神,原本絕美的姿容此時卻光彩盡失,就這樣被兩人架了進來。
那還是蕭玉婷嗎??
那個談笑風生,有大家閨秀,華貴氣質的人嗎?她甘願屈尊降貴跟着他受盡白眼與奚落,如今又為了他變成敵人手上的人質!!
縱是鐵石心腸,也不免心動。
張若青陰沉的眼神變得更加冷漠,如千年冰川,冷得彷彿到了北極極地。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但全身卻靜若寒蟬,令人不敢親近。
離他最近的霖雨自然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望盡他眼底的自責,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決不是個薄情寡義之人,暗自慶幸自己來到古代沒有遇錯人。
霖雨默然上前,伸出柔夷溫柔地握住了張若青的鐵拳,將自己滿心的安慰傳達給他。
張若青感受到一股溫熱從掌心傳來,不禁偏過頭,看見了正對自己微笑的霖雨,頓時全身放鬆了下來,如一注清泉溢滿了他的心扉。
張若青望了眼無比憔悴的蕭玉婷,輕喚了聲,“玉婷!”只見蕭玉婷渾身一震,驀然抬起頭,兩眼充滿了欣喜與不安,她激動道,“張——張郎!”目光隨之移動,卻在看到他身後站立的女人後,眼神頓時黯然,隨即又驚訝不已,“林——林秋雨,你——你怎麼還沒死?”這是不經意流露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歐陽池無語,眼角瞥過張若青,正對上他冷漠的眼神,他笑了笑,彷彿在說“果然如此”,一副瞭然的表情。
霖雨搖了搖頭,經歷過那麼多曲折后,難道她還猜不到自己身上所中的“曇花一現”就是蕭玉婷所下??只是苦無證據,又有心隱瞞,否則——張若青面色鐵青,“玉婷,你——”他不是不知道,曾經歐陽池為此還與他大大出手,若他不是已然猜到下毒之人,憑他青雲山莊的勢力還查不出一個內鬼嗎??
霖雨哀嘆,關心則亂!他到底不是無情之人。
張若青轉過視線,一雙鷹眸死死地盯着血鷹,“血鷹,你究竟為何?楊宗盛已經被抓,他放棄了復國,你呢?”血鷹陰戾地瞅着眾人,雙眼透着濃濃的血絲,他踱步至蕭玉婷身邊,惡毒又嘲笑似地盯了她一眼后,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哼!你們這些蠢人!以為老夫我是楊宗盛的走狗嗎?”他悲哀地苦笑,“其實此事要從30年前說起!”血鷹遙望天際,天邊那一點金色的霞光越放越大,漸漸籠罩了半邊天地。
看着那一段曾經的過往流露在血鷹的眼眸中,有點點幸福,快樂,也有深深的哀愁,在場眾人不禁都靜下心來,傾聽這段關於藏寶圖背後的故事。
血鷹沉默了片刻,微微開啟唇角,“那是30年前的事。那時你們這些晚輩還是嚶嚶待哺的嬰兒,而我則跟林秋雨的父親林兮言,飛揚別莊的莊主是世交!我們三人時常舉杯共飲,風流天下,瀟洒豪情,好不痛快!!!”可能是想到一些愉快的事,血鷹陰沉的雙眸透露出一絲溫馨,如滑過水麵的輕風,撲面而來。
“難道你就是趙心宜??”張若青訝然。
“不錯!趙心宜,這三個字老夫都已經忘記了!!那時我們三人形影不離,患難與共!!哈哈!!是何等的快活!江湖上人人都稱我們為瀝流三客‘,那是何等威風?可就算如此又如何?誰能保證將來?誰又能真正看到未來??在一次遊歷中,我們三人共同來到了一處林地。”聽到重點,眾人不禁豎起耳朵。
“鬼林!但凡走近鬼林的人都沒有活着出來的,那是自然產生的迷宮樹林,久無人踏足,內里參天大樹,蟲蟻蛇蠍,漫天大霧,陷阱重重,但卻被誤入其中的我們偶然發現了一個山洞。”說到此,血鷹迎風而立,眼眸中蒙上了一層灰色,朦朧地看不清楚,“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爬進洞,卻見洞內昏暗潮濕,地面上青苔一片,似是未有人走動過。那時我們三人也是熱血青年,不畏兇險,看到未被發掘的地帶也充滿好奇,故而便鼓起勇氣一探究竟。”“出來時我們手上便多了張藏寶圖,當時我們三人狼狽不堪,洞內陰暗潮濕,又充滿機關陷阱,拿着藏寶圖,就像已經得到了寶藏似的那麼興奮,高興地像個孩子!!”“但寶藏現世,終要引起紛爭。那時的我們只顧沉浸在喜悅中,卻忘了世事難料,人心難測!!”血鷹哀傷的語氣漸漸變得猙獰,“第一個發現這是前朝遺留寶藏的人是楊宗盛的父親,他是前朝遺孤,在我們挖掘秘密時,他隱瞞了真相,由於復國的野心,他竟想獨吞寶藏,甚至想殺人滅口!!”“哈哈哈!!哈哈哈!!”血鷹笑得慘烈,霖雨等人卻聽得心酸,曾經的至交好友為了身外寶物,竟然要殺人滅口?對於霖雨來說,這是真實的背叛。
“我受了傷,卻不知道這是楊黎所為,還一心為他辯解。倒是林兮言最先懷疑了楊黎,並偷走了藏寶圖,在重傷之下逃了出來,此後便一直沒有音訊。楊黎在找不到藏寶圖又慚愧自責下離開了,而我則在傷好後繼續查找林兮言及楊黎的下落,直到幾年前楊宗盛找上門來,我發現他竟是楊黎的兒子!!!這真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苦苦找了幾十年的人終於有個出現在我面前了!!!”這時,血鷹已回復了他本來兇惡的面目,狠狠地望了紅兒一眼,嚇得紅兒倒退三步,“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不知道當年那一掌是誰賜的嗎??所以我利用了楊宗盛,告訴他寶藏的消息,原來楊黎在病死前也告訴了他這個消息,隨後才找上已成立血鷹’組織的我!!”“終於在十年前,我找到了隱居在山谷的林家堡。林兮言知道我決不會放過他,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寶藏的由來,故而他丟棄了林家堡,帶着老婆女兒逃了,投奔了青雲山莊。”“難道當年背叛林伯父的並非是你趙心宜,而是楊宗盛的父親楊黎??”張若青總算知道了真相!可知道了又如何??
血鷹深吸一口氣,彷彿把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積鬱釋放了出來,頓覺輕鬆了許多。他在原地繞了一圈,抬起頭,望着張若青,“藏寶圖我勢在必得!!即使沒有楊宗盛,我依然要得到它。所以——”他突然發難,抽出劍抵住蕭玉婷細嫩的脖子,沉聲喝道,“把藏寶圖交出來!!”“你敢亂動!我就叫你死無全屍!!”此刻的張若青已掌握了全部情況,他冷靜地一字一句說道。
“死無全屍?”血鷹冷笑,“你就不怕我的手一抖,劍鋒不小心劃到你情人的喉管嗎?”“你——”張若青寒冷地咬牙切齒,“敢——”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濃重的殺氣,凝重的氛圍令霖雨全身不停地發抖,她臉色發白,雙唇血色盡失,額頭冷汗涔涔,霖雨暗自喊糟,沒想到在緊要關頭,她的“曇花一現”竟然發作了!!
歐陽池一直冷眼旁觀,畢竟這些事與他霓月山莊並無關聯,他隨便掃了眼霖雨,見她臉色不對,他眼神一變,立馬飛身而來,“張莊主,令夫人曇花一現‘的毒發作了!!”張若青一愣,下意識地回身,血鷹卻在這時動了。
“張郎,小心!!”原本沉默的蕭玉婷使勁兒掙開制服她的兩個血鷹手下,徑直向張若青的方向衝來。
那兩個小羅羅一呆,壓根沒料到這女子有這膽量,一時不察,倒讓她跑了!!兩人不敢怠慢,想到血鷹的懲罰,他們一個健步追了過去!!
場面頓時混亂,溫王一瞧,冷靜地掠身至張若青。
一切來的太快!!快得令眾人措手不及!
就彷彿命運的轉輪開始轉動,每一個人的命運循着它應有的軌道開始運行——當一把滴着血的劍緩緩地冰冷地從蕭玉婷的胸前拔出,周圍是那麼的安靜!!!霖雨痛苦地張開眼,駭然地睜大雙眸,眼看着蕭玉婷柔軟的嬌軀倒在了張若青的懷中。
張若青摟着蕭玉婷,冷酷的俊顏終有些溫情,第一次他深覺欠她太多,尤其此刻,他更忽略了她,因為她親口承認了對秋雨下毒。但這時,他還能怪她嗎?一個為了他連命都搭上的女人,他除了感動,還能給她什麼呢?
蕭玉婷虛弱地呼吸着,掙扎着輕聲呼喚,“張郎!!”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沾滿鮮血,蕭玉婷笑了,凄美決絕,“要是——要是能如此躺在你懷裏一輩子,那該多好!可惜,可惜——我終究搶了不該屬於我的人啊!!”她哽咽着,強迫自己又提起一口氣,死死地抓住霖雨的細腕,懇求道,“原諒我!原諒——我這個貪心又嫉妒心強的女人,讓你中了一個終身不能解的毒!!!對不起!原諒我!!”粘稠的血液不停地從她嘴裏湧出,止都止不住,猩紅地印入霖雨的眼中,令她一陣眩目,淚水稀里嘩啦地往外淌,縱然她害了她,但她終究為了張若青而死,就讓往事如煙而去吧!
捏着她手腕的手慢慢地滑了下來,不帶一絲生氣。
蕭玉婷香消玉殞。
霖雨一陣悲泣,心裏有如火燒冰寒一般,折磨着她的精神,頭痛!!撕心裂肺的痛!!彷彿還能聽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
張若青大驚,輕輕地放下蕭玉婷,從歐陽池手中扶起霖雨,大喊,“秋雨!秋雨!”血鷹冷然地舉起劍,歐陽池立刻站了起來,“你難道還想再偷襲一次?卑鄙小人!!”說完,他伸出竹笛橫掃一片。
溫王竄過來止住他,“不能戀戰,先看張夫人要緊!”隨即他大喊一聲,“楊將軍!!”這時,楊文廣從別院外飛奔而來,手中的楊家槍一擺,冷俊的面容漠然以對。
“拿下血鷹!!”楊文廣得令,便沖了上去。
那邊,殺得昏天暗地,而這邊,張若青卻焦灼萬分,霖雨的臉色越來越灰白,呼吸也變得急促,歐陽池把脈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他緩緩地抬起頭,“脈象紊亂,經脈不通,鬱結於胸,毒素侵入五臟六腑,恐怕——”張若青激動道,“不會的!此毒蕭玉婷不會有,一定是血鷹給她的。血鷹一定有解藥!!!”把霖雨交給歐陽池,張若青瞪大眼眸,漆黑明亮的雙眼殺氣四現,提起剛勁內氣衝進血鷹與楊文廣之間,他趁人不備,右手猛地扣住血鷹的下顎,“把解藥交出來!!”“呵!你也會怕嗎?”雖受俘於人,但血鷹卻仍獰笑着,“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得不到。你會失去最重要的人!!因為,我根本沒有解藥!!”“你撒謊!”不知不覺間,張若青加重了手裏的力度。
“呃——”血鷹的臉頓時變成醬紫色,憋得他喘不過氣來,喉間彷彿堵着一團異物,呼吸困難。
“張莊主,別!”溫王知他此刻心情,趕忙過來示意楊文廣拔開張若青的手,“你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一股新鮮的空氣湧入喉間,血鷹才喘口氣道,“曇花一現‘的毒是我從番邦帶回來,根本沒有解藥!!”張若青的手頹廢地垂了下來。
正替霖雨順氣的歐陽池突然大聲叫喊,“張莊主!!”張若青一聽立覺不對,搶身而至,“秋雨!”霖雨渾身酸軟,骨架彷彿錯位一般,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好很多了啊?眼前怎麼變得模糊了??
“秋雨!?”張若青緊緊地摟着她,害怕失去!!
“若青,”輕地如蚊子哼的聲音響起,張若青趕忙俯首傾聽,“若青,我不叫林秋雨,我不是林秋雨!我叫霖雨,記住!霖雨!別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我——我愛——你!!”彷彿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害怕說不出心底的話,霖雨揪着張若青的衣角,喘息地說道,當最後一個字長長地拖完,霖雨只覺眼前一黑!什麼都沒感覺了!!
她只想讓他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因為她明白,或許她又將離開這裏了!!
“秋雨!”“霖雨?霖雨?”“張夫人!”“秋雨,我不管你是霖雨還是秋雨,不要離開我!!求你——”“大哥,大嫂她已經——”“秋雨!!”一句句呼喚從霖雨的腦海中遊離,仿若天外幻音,一聲聲回蕩在她耳邊,越來越遠,越來越輕——“霖雨?”“霖雨!!你醒醒!!”是什麼人在喊她??
“霖雨,再不醒就遲到啦!”你們——是什麼人?
“叫她昨晚別喝那麼多酒!!她就是不聽!逮到死喝,看!宿醉了吧?”啊!好刺眼。
霖雨顫動着睫毛,微微睜開一條細縫,頓時,耀眼的陽光刺入眼中,令她睜不開眼!
這裏——好熟悉?
白色的牆壁,灰白的沙發,純平電視機,牆上掛滿了藝術照——這是她的家啊!!
“霖雨,你終於醒啦!!”一個穿碎花連衣裙的女子坐在了床邊,嬉笑着看着她。
“我?怎麼回來的?”“你還說,要不是張總把你送回來,還指望你爬回來啊!真搞不懂昨晚你怎麼那麼興奮喝了那麼多酒!!”喝酒?送回家?張總?
對哦!昨晚公司聚會,她和一群朋友在酒吧鬧着,她因為太高興,確實多喝了兩瓶。隱約記得是張凌康送她回來的。
霖雨睜開眼,看了眼身邊兩人,床邊那人是孫梅,而另一人站在窗檯旁,叫周艷。
“時間不早了,再不起床就真要遲到了,大姐,行行好,你一個人遲到也就算了,還拖了我們兩個作疊被的!早知道就不來接你啦!”周艷扔過來幾件衣服,“快穿!”“奇怪?”“怎麼了?”周艷和孫梅同時望向霖雨,“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好像做了個夢,在夢裏,有個叫蕭玉婷的長得特像周艷你!而有個叫李辰的很像孫梅啊!!那個夢——呵!說來好笑,我好像穿越了時空,而且是從公司的樓道上摔下去的!!”霖雨翻開被子,走下床。
周艷笑開了,“哦?沒想到我們的大小姐居然會夢到我們??好了!別鬧了!”孫梅鋪着被子,“難得啊!不過,你最近並沒有摔倒的記錄噢!!你要小心啦!!呵呵!”“我沒騙你們!”霖雨喃喃自語。
周艷看了看手錶,嬌呼道,“呀!!8:50啦!還有10分鐘,都怪你!!”二話沒說,兩人拉着霖雨便衝進電梯裏去了!!
仍朦朧的霖雨笑了,看着蔚藍的天空,浩瀚的蒼穹,為什麼她總有一絲難捨的牽挂??
天邊,那一團白色的雲朵飄然於九天中,瀟洒自然,一束七彩的光線直射而下,泛着點點星光。未來?什麼是未來?
誰又能看見不知的未來呢??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