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宮
春光乍起,枝上的桃花朵朵暴出,月光撒下,暈出迷幻的光影。篆刻着"安王府"三個大字的牌匾上,似乎在今日也有了光澤。昔日門可羅雀的安王府,今日卻來了些客人。
"主人,該起來了,有貴客找。"侍女模樣的人輕輕晃動者仍身處夢鄉的范佑。
侍女的聲音如瀏亮的歌,飄渺,朦朧,卻恰能喚醒范佑。
范佑,父母早亡,少年襲王位。名佑,取自"保佑"之意,其父希望其可以得到上天的保佑。而他原本是企業的高管,因意外穿越到了范佑上。
"小娥,哪個貴客,為何現在便喊我起來。"范佑睡眼朦朧,似仍有夢未醒。
"主人,似乎是宮裏的人來找。"小娥行禮后恭敬地說。
"請進來吧。不,我親自出去看看。"
范佑迅速穿衣戴帽,走向庭院。
庭院裏站着許多人,天依舊很黑,風也有點大。可他們不動不移,似鐵澆得一般。
"哪位大人找我?"范佑面向人群問道。
庭院裏呼啦啦的跪下一片人影,范佑心生疑惑,但更多的是緊張,恐有麻煩纏身。
"老奴是中常侍黃景,前來迎請安王入宮登基。"人影中離范佑最近的一個人站起來,恭敬地說道。
黃景再次下跪,道:"請安王登車,隨老奴入宮。"
"我不入宮。"范佑堅定道。
黃景抬頭昂首,雖是跪姿,卻顯出了幾分冷意與堅毅。他說:"老奴知道安王心中對老王爺之事耿耿於懷,此事事關重大,非帝胄之身不能處理,望安王思忖。機會轉瞬即逝。"
范佑心中本來打算與這個老太監辯駁一番,然後推辭掉這個會給自己帶來無窮麻煩的事。但他一旦了解到哪怕一絲線索,去分析他的父王的死因,他也願意,哪怕前方是一條木偶傀儡之路。
"請給我一點時間。"
"好,老奴在府外馬車等着安王。"黃景行了一禮,潛步退下,走出了庭院。
范佑看向這間府宅,心中似有千萬言,卻道不出。
"主人可是要入宮去即位。"小娥問道,語氣中透着不舍。
范佑看向了這個陪了自己近十年的侍女,她是府上為數不多的侍者,更像他姐姐一般照料着他。范佑交代道:"安王府交給你了,等我回來。"
小娥輕聲嗯了一聲,便抹着眼淚退下了,甚至忘記了行禮。
范佑出了府門,上了馬車,然後人群湧來,如潮水般講他淹沒。他的心緒早已經亂飛,有困惑,有喜悅,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不可知的擔憂。不知何時他回過神來。馬車沒有封閉,只有一頂華蓋。他回頭望向這個寄寓着自己一切喜怒哀樂的王府,似乎再做最後的告別。
"老奴曾經見過安王。"黃景微微笑道。
"恰蒙先帝召見宗室子弟,我進過皇宮。"范佑平靜道。
"安王似乎很少出府。"黃景想起來安王的父親是平帝的皇弟,曾遭他人攻訐,其後便一直不受元帝待見,自然安王也不受待見。於是安王在其父薨后便一直獨居於王府,就連宗人府也少與之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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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再不受寵的宗室子弟總能獲封爵位。
黃景突然有些悵然,也有些於心不忍。雖然安王是主動入宮,但實際也是自己以其父之事為引誘的結果。他本可以有閑適的生活。現在卻要被自己拽入權力中心去爭鬥,去廝殺,甚至是以傀儡的身份。他才僅僅只有十三歲。羊入狼群,該如何活唉!
"我何時才可以去探查父王之事的隱情。"范佑問道。
"等。"黃景嘲笑自己的婦人之仁,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哪怕要犧牲一些東西。
"我懂了。"范佑頓了頓,沉默片刻,聲音降了幾分,似乎在說與自己聽,道:"如果只是等的話,永遠也等不到。"
眼前便是皇宮,氣勢恢宏,大氣磅礴,有兼具着江南該有的和美。
"走德勝門。"黃景沖御者喊道。
"可是這要繞……"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重重拍在御者身上,呵道:"讓你如何走便如何走。"
御者沒了聲,吃痛地駕車繞路前往德勝門。
"黃公,前方有人群攔駕。"隨從中一個太監跟上報告道。
"沖,莫管他,沒人敢攔大內車架。"黃景好似一匹野狼,顯出了幾分雄氣。
車駕急馳而過,人群有人伸手來攔,黃景要來鞭子揚鞭就打。人們吃痛,不敢再攔。
黃景扭頭對范佑說:"接下來安王將事情交給老奴可行?"
范佑點了點頭。
馬車順利駛入皇宮,東方泛起白光,天微微亮。
范佑被安置於一間屋中,什麼也不清楚,懵懵懂懂。
"安王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可以問老奴。老奴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現在要做什麼?"范佑做好了心理準備。
"安王請先等上一等,老奴處理完一些事物后,便再會回來。"黃景恭敬行禮。
"好。"范佑想了想,又問到:"剛剛為什麼要繞路,那些人為什麼要攔駕。"
"老奴擔憂安王走通路會受朝中權貴阻攔,所以繞路而行,但沒想到仍舊有人攔駕。至於為什麼攔駕,便是不願看到安王登基,安王不是他們想要的人。"黃景詳細地解釋。黃景仍舊留有一些話沒說,他認為范佑不需要知道。呂氏早有扶持新帝的打算,早就物色好了對象,但是黃景更快一步,也就快那一步。他剛剛得到消息,范佑剛剛入宮,呂氏要迎的皇子也入了宮。
"朝中權貴,呂氏官嗎?"
昔日吳元帝於南方重建家國,呂氏助力良多,一族皆得富貴。呂氏人中呂溫做了宰相,執掌朝廷,呂囂被封了征北王,兼領鎮北將軍印,鎮守北方,領大軍於邊疆。更不必提其親戚遠族之人,為官無數。呂溫等人子侄幾乎都被封為侯爵。呂氏一族,顯赫如此。
"大抵如此。老奴先去處理安王即位之事了,請安王保持警惕。"黃景下跪行禮,起身後大步離開。
范佑心生疑惑,為什麼要保持警惕呢?這一天發生了太多,范佑的心有些亂。
范佑側躺在屋中的床榻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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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想着父親昔日的種種,不知不覺便入了夢鄉。
忽然門被推開,范佑驚醒,看看透過門穿來的光,大約是正午。
一名年輕內宦恭敬地行禮,頗具俊逸之風,露出微笑:"皇后召見安王,請安王隨我來。"
"黃公呢?公公又是?"
"黃公有事要處理,我是皇後身邊的侍者,叫楊賢。"楊賢笑了笑,領着范佑出了門,庭院中空蕩蕩的。
楊賢引着范佑前往一間屋閣,很明顯,皇后不可能在那裏。
"先帝晏駕,皇后悲傷難抑,難以見安王,煩請安王在此休息。"楊賢微微彎腰,打開閣門。
"沒關係。"范佑平淡道。
"有什麼需要,安王向他們提即可。"楊賢指了指屋中站着的太監和宮女各兩名。楊賢又囑咐他們要好生服侍便離去了。
屋裏很寬敞,有一扇窗,扇形的,似乎有着詩味,窗下靠牆擺着一排排椅塌,另一面牆下則是一張大床,足夠兩人共眠,上面鋪好了被褥。
范佑躺在床上,意識道自己大概是被監視着的,又想起黃景臨走前的話。
為什麼要保持警惕呢?
范佑暫時想不通,所以他選擇將此事牢牢記在心底,封存於箱中,但暫時不去碰它。
范佑心想,既然暫時無事,便給自己找點事做,他要試探一下那四名太監和宮女。
"我餓了。"范佑是真的餓了,一夜的奔波消耗了他的精力,他需要食物來補充體力。
話音剛落,其中一名太監立馬行禮,恭敬小心地後退,出門后便快步走向似乎是御膳房的方向。
不一會兒,他便端着糕點進了屋,放在了桌子上。
范佑坐在椅子上,挑揀着自己喜歡的糕點,吃了一口,感覺味蕾彌香,心中一轉,便抓起糕點遞給其中一名太監,道:"你們也吃。"
太監立馬下跪,直呼不敢。他們不敢也確實不願與這個即將成為傀儡皇帝的人扯上關係。他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這是命令,是賞賜。"范佑加強了語氣。
四人道謝,其中一名太監顫抖着接過糕點,分發給其餘的人。
范佑繼續吃着糕點,但卻心思不在糕點上,而是若有似無地打量着四人。
四人吃得都很小心,但其中有一名宮女讓范佑感到疑惑。
他看見了她的手,手上佈滿拳繭,那不是一名宮女該有的手,更像是習武之人的手。
范佑暗自記住了她,好似不經意間問道:"你們的名字叫什麼?"
"奴才王安。"
"奴才谷用。"
"奴婢姜春。"
"奴……奴婢陳燕。"那名似乎會武功的宮女念"奴"字時似乎帶了點抵觸,但很快便轉換了過來。
"好,我要歇息了,你們退下吧,我不用服侍。"
范佑見無人退下,便輕嘆一聲,不再管他們,徑直走向了床,脫衣睡了去。
而此時勤政殿內,群臣畢至,一片莊重肅穆。似乎,大雨將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