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雷霆之怒(薦盛唐權奸)
“說吧!”聲音有些冷,李賢齊的身體微微顫抖,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為首的右營虞侯在高台下橫臂擊胸,朗聲稟道:“寧遠將軍張允皋請你去操訓大營,處置犯了軍法的燕州鐵騎。”
張允平等犯案被擒,張簡水被甲三刺殺身亡,一刻前派人通知了張允皋,他反應好快,立刻就有了應對。李賢齊臉上的陰雲越聚越多,還讓這幾個紅巾兒虞侯相邀,是讓我去掉疑心,放心前去,小舅,你用心良苦啊。
死灰般的臉色有了點神采,張允平又有了鹹魚翻身的希望,三弟不再是以前暴躁易怒的性子,心機也變得深沉,這次死裏逃生后,對他也得防着點。
死去的小妹,你就不要怪你二哥了,他年少竊據高位,我不動手也有人動手,張允平恨恨地想,賢齊的手下殺了簡水,他也該償命。
看李賢齊陰雲密佈的臉,他會上當么?
在自己的地盤還怕什麼,日日三操兩講,我就不信狼牙騎說反就反,李賢齊有些託大,眉頭舒展開來,仿似雲開日出,笑道:“楊射虎,集合血刺衛,一塊到操訓大營。”
三弟仗都打老了,身上的刀痕箭傷如同豹子的點紋,幽州之亂他果斷堅決,把鐵騎軍士家小救出不說,還燒了節度使衙署,運出七八車金銀,張允平正神遊的時候,負責監押的虞侯張念黎一掌推了過來,“李游騎臨走有令,將這些鐵騎敗類每人先鞭笞二十,讓他們等候處決。”
眼裏燃燒着狂熱,張念黎湊到跟前,咬牙恨聲道:“先將你們打個半死,拖到城門口的碉樓上,一個時辰后李游騎回不來,我就親手將你們砍了!”
紛飛的馬蹄下是綿軟的細沙,血刺親衛散開飛馳警戒,環擁着山海之主,游騎將軍李賢齊,馬蹄過處,黃沙漫天。
一群狼牙騎奔得急,讓碼頭上的人看得心裏發緊,燕州鐵騎犯下的兩樁大案已經在山海港傳遍了,這會又有什麼事?
在馬背上一起一伏,越接近操訓大營,越覺得陌生,雖然那裏的一磚一石自己都很熟悉,良禽擇木而棲,小舅是選擇張家,還是選擇賢齊?無論哪種選擇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這事還關聯着逐北左營的六哥,張簡至,他又會選那方呢?
營門緊閉,寨牆上狼牙騎披甲攜弓,警衛森嚴,透出一股子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殺氣!
到了轅門,狼牙騎見李賢齊率血刺衛飛馬而來,早就大開營門迎接。
定遠將軍張允皋,右營左副指揮使屠熊,右副指揮使周武一個不見。
難道直接策馬衝進去?見情勢不對憑藉墨龍駒的馬力逃出來。
“今兒是誰是值衛校尉?叫我來,莫不是在密林中弄到了大個的獵物,熊,虎,野豬?燉煮還是燒烤?這位兄弟娶媳婦了嗎,沒有的話搶幾個山奚契丹的少女,給你生一大堆孩子……”李賢齊心生警惕,一面朝血刺衛使了個眼色,下了馬,並不進去,面上帶着微笑與幾個狼牙騎天南海北地一頓胡扯。
右營甲團校尉謝飛鷹匆匆趕來,“啪!”地一聲,橫臂擊胸敬了個軍禮。
“飛鷹,怎麼不見張寧遠幾個。”李賢齊牽馬緩行,隨意問道。
“在演武場上彈壓燕州鐵騎,剛才集合時發生騷亂……”
這借口多好,發生騷亂,我緊巴巴趕過去,正好被亂軍誤殺,李賢齊驀地變臉,暴喝道,“謝飛鷹,你出自燕州鐵騎,也來逛我,血刺衛,將他拿下。”
謝飛鷹莫名其妙,就被血刺衛捆了起來,
“說吧,張寧遠怎麼對付我?”李賢齊抽出獵刀,慢慢地修着指甲。
“李游騎,張寧遠在演武場上脫身不開,要飛鷹前來相迎。”謝飛鷹臉上滿是委屈,大聲嚷嚷。
“屠雄,周武呢,要麼隨他準備動手,要麼被他抓了起來?”李賢齊的喝問一句緊似一句。
一群狼牙騎在營中大踏步而來,李賢齊心裏一緊,沉聲喝道:“上馬!”血刺衛似一陣風被吹起,眨眼間穩穩地落在馬背上。
張允皋獨自一人加速跑了過來,“賢齊,難怪你生疑,小舅原想今夜動手將六百燕州鐵騎拿下,你在酒肆遇刺,燕州鐵騎違犯軍紀――”
李賢齊見他一人跑過來,也未揚鞭,身邊的血刺已圍了上去。
一把抓住墨龍駒的馬韁,張允皋氣喘吁吁地道:“你派人傳來的消息逼得我提前動手,將燕州鐵騎集合在演武場。”
周武在血刺衛圍成的圈子外高聲嚷道:“李游騎,張寧遠說的都是真的,我與屠振威都參與此事的謀划,你去了畫廊谷,我們商議先……”
懸在心頭的大石般落下,李賢齊滾鞍下馬,一把抱住張允皋,淚眼花花地喊聲:“小舅!”
那不過是李賢齊腦中閃過的念頭,同是親人,二舅張允平在酒肆那個樣子浮現在腦海,糙臉上掛着歉意悔過的表情,手中藏着利刃……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一聲不吭地穩坐馬背,鞭子一揚,威嚴的聲音冷冷道:“張寧遠,一塊到演武場去瞧瞧。”
說完策馬輕馳過去,張允皋望着他的漸去的背影,覺得忽然陌生許多。
輕馳到了演武場,李賢齊瞧見坐了一地的燕州鐵騎,氣不打一處,怒聲喝道:“燕州鐵騎自恃戰力強橫,誰也不放在眼裏,媽的,在海津鎮還不是敗在狼牙騎手下!”
森寒如刀的目光狠狠地掃過去,李賢齊的聲音變得冰冷,“不要以為你們打了幾個勝仗就可以為非作歹,山海是有規矩的,犯了事,該殺該服苦役的,一個都跑不掉。”
人堆里的燕州鐵騎一聽,引起軒然大波,,紛紛嚷道:“張寧遠答應將我們打散編入狼牙騎。”
“誰才是山海之主,我,還是張寧遠?在來遠輪污軍衙後院女子的,主動站出來,可給你們一個全屍,其餘的鐵騎去服一年勞役!”李賢齊揚鞭大喝,聲如霹靂,驚得匆忙趕來的張允皋駐足停步。
“媽的,大不了拼了這條性命――啊!”一名兇橫的鐵騎旅帥站起身來,一枝風羽箭插在他脖子上,鮮血從喉嚨湧出,他的雙手緊緊捂住喉嚨,想說的話也未說完,“砰!”地摔倒在地。
“弓弩手準備,不想活的殺了,媽的,就這些貨色,還想到山海來奪狼牙騎的軍權,老子以後率狼牙騎出塞擊胡,叫你們看看什麼叫漢家男兒!”瞬間,李賢齊手中已多了星鐵弓。
幾百燕州鐵騎也是烈性,“嘩啦!”一下子全都站起來了,如岩石般沉默,每一個鐵騎都用眼神在說,成王敗寇,要殺便殺,?嗦個啥。
臉色如鐵,李賢齊眼神愈發的冷,如把寒光四射的刀橫掃過去,張允皋見這情勢不對,先是炸雷般的嗓子對鐵騎吼道:“你們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不想想家中妻兒嗎?”
不顧寧遠將軍的身份,張允皋雙膝跪倒在地,顫聲道:“看在鐵騎剛殺了胡狗回來,請李游騎饒過他們。”
這是在市恩吶,別人可以為他們求情,唯獨寧遠將軍,山海軍中的二號人物不能。
“唉,山海日漸富庶,往後的日子越來越好,挂念自己妻兒的,想活的就坐下……”李賢齊嘆了口氣,閑話家常般軟語勸說鐵騎。
周圍是寒光閃爍的箭簇,狼牙騎被奪軍權那句話煽動起來,沉默的臉,眼中帶着火山爆發前的火焰,狠狠地瞪過去,壓力之下,鐵騎一個一個接着坐了下來。
有幾個闖入州衙後院輪污女子的鐵騎軍校,自知逃不過這一劫,想用死來激起燕州鐵騎的反抗,梗着脖子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兒,不就是個死嗎,老子殺胡狗,嫖女人,痛快的日子過夠了!
李賢齊瞬間變臉,“不想活的就站起來!將他們拖出來綁在木人樁上。”
張允皋錯愕,驚恐不已,這是要將活人練習槍棒,無力求道:“李游騎!讓他們死得體面一點,留個全屍吧。”
待那幾個鐵騎被綁在演武場邊的木人樁上,李賢齊又換了剛才那軟語的腔調。
“燕州鐵騎就是服苦役,也按狼牙騎一般待遇,酒肉獎懲同例,表現好的可提前結束服苦役,加入狼牙騎,現在給你們一個表現的機會,將輪污後院女子的軍校指出來!”李賢齊那溫和的聲音在張允皋耳中不啻驚雷,壓在心頭如同泰山般沉重。
“李甲三出來,操起狼牙槍,為鐵騎講講如何殺人!”李賢齊驀地大吼。
接過狼牙槍,十歲的李甲三走到木人樁前,雙手舉着狼牙槍比比劃划,聲音還帶着幾分稚嫩,“人體有六大致命部位,除心臟之外,還有耳朵、後腦、兩肋、頸部、腰……”
驀地轉身,童聲大喝:“刺!”李甲三手中的狼牙槍已刺進了一名燕州鐵騎的心臟,槍一收,鮮血如高壓水龍頭般噴出,淋在那黃沙之上。
臉上濺滿了鮮血,李甲三轉身跑到狼牙騎身邊,要了根短柄狼牙棒,奔跑着跳了起來,對着被刺軍校的腦袋,一棒砸下,那腦袋癟了一半,紅的白的全出來了。
扛着沾滿鮮血腦漿的狼牙棒,李甲三臉上掛着笑,在燕州鐵騎面前走了一圈。
才十歲大的孩子,殺人的手法純熟,毫不怯場,燕州鐵騎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想謀我李氏父子的,就是這樣的下場!”李賢齊聲如驚雷滾滾。
“山海各軍,組織嚴密,軍校輪調,軍士非為將領私軍,想挾眾犯上者,就是這樣的下場。血刺傳令,讓孫長老的少兒營開進來練習槍棒!”
鐵騎中的一名軍校再也忍不住恐懼,轉身驚恐地大叫,“劉三兒,自己做的事自己擔去。”
陸陸續續四十來名軍校被燕州鐵騎推了出來。
“李游騎,張允皋也動過逐你的念頭,請免去某的軍職。讓他們留個囫圇全屍!”張允皋頹然跪在地上。
騎在馬上,李賢齊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准了,革去張允皋一切軍職,屠雄暫代狼牙右營指揮使。將犯事的鐵騎帶走,去來遠為自己犯下的罪過贖罪!”
滿地黃沙,潑灑着大片赤紅殷艷的鮮血,捆在木樁上,半邊腦袋的鐵騎左胸鮮血還在汩汩流着,在夕陽下,看着讓人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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