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學堂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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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早起晨讀,按時去學堂學習,聽課不認真還被聽梅踢的小腿肚生疼。同窗們都暗暗笑他,好一陣憋屈。
又是一日早晨。
“子鈺,你那弟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啊,就這腦子還來學堂丟人,跟你可是天差地別!”同窗的段雲賀與白子鈺一道走進學堂。
一旁的段雲飛亦大聲說道:“是啊,白兄,你可是京城裏有名的才子,誰不知你熟讀詩詞歌賦,文採過人。不像某些人,同一個爹生的,也就只會拿個本子做做樣子,肚子沒墨水還想裝才子。”
段雲賀與段雲飛乃親兄弟,二人的父親是從三品的兵部侍郎。
朝中現分為三派,一派是以太子為首的太子黨,一派是二皇子和國舅府為首的二皇子黨,最後一派表示中立。白丞相在處於中立態度,又與國舅府曾有過糾葛,故而太子黨極力想要拉攏白丞相。
作為太子黨的兵部侍郎自要為太子分憂解難,便安排自己兒子多與丞相府打交道。又因白子晟性格桀驁孤傲自大,所以段雲飛兄弟果斷選擇了巴結博才多學的庶子白子鈺。
白子晟二兄弟向來不和,只要他們在同一個地方,就會不太平。
“你他娘再給我說一句試試。”被壓抑多日的白子晟今天終於情緒爆發了。
白子鈺在一旁一言不發只靜靜地看着白子晟被嘲笑,只要白子晟被激怒大打出手,別人才會將他二人做對比,才會顯出他的文雅與修養。他向來懂得利用身邊人來襯托表現自己。
白子晟怒不可遏,過去就給段雲飛一拳嚇得段雲飛大叫起來,周圍的人聞訊而來瞧這一波好戲。就在拳頭正要落到段雲飛臉上的時候,一隻纖纖細手擋住了白子晟的拳頭,似乎不需要力氣一般將他的手抓了回來。
“誰敢攔老子?”暴躁呢白子晟像一隻炸毛的小貓,見誰撓誰。
“少爺何必動怒,莫氣壞了身子。狗咬了您一口,您怎麼能跟狗計較,難不成還要咬回來么?”聽梅看了看段家二兄弟,戲謔道。
“你……”段雲飛兄弟氣的滿臉通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說成狗,實在丟人。
不等他二人說些什麼,聽梅看了眼白子鈺繼而又道:“而且大少爺在此,他身為大哥理當保護弟弟,不讓外人詆毀您。就算大少爺心胸狹隘毫無手足之情沒有涵養與修為不願出面維護您,還有奴婢保護您,怎能讓您親自動手呢?”
眾人一聽,議論紛紛,作為長兄,卻看着弟弟被外人欺負,還與外人同一戰線,人品實在堪憂。
白子鈺本想藉著白子晟出一出風頭,結果被一個下人諷刺說他狹隘沒涵養,多年在外維護的好形象就這麼被她動搖了,怒言,“主子講話誰允許你一個婢子在這說話了,我今天要教教你什麼叫規矩。來人,給我掌嘴一百。”
見到自己的人被人欺負的白子晟自然不能當縮頭烏龜,一手將聽梅拉到自己身後,看着白子鈺,“我的人我看誰敢動手!”
白子鈺恬不知恥道:“二弟,我這是替你教訓這賤婢,身為大哥,我有義務給你把關,莫要被人唆使,現在都敢如此頂撞主子日後可就要翻天了。”
“現在知道自己是大哥,早剛才幹嘛去了,欺負二少爺的外人就在你身旁,你怎的不教訓他們?”聽梅從後面走出來,毫無畏懼,“況且,想要教訓我,大少爺怕是沒這權利。我是奉小姐之命來保護二少爺的,可不是大少爺的婢女。”
眾人一陣驚嘆,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伶俐,而且還毫不畏懼,有些人感嘆,究竟是怎樣的主子才會帶出如此心性忠良的丫頭,實在佩服。
“伶牙俐齒,哼,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巴掌硬。”話畢。兩個小廝和一個婢女就走過去要摁住聽梅掌嘴。
“白大公子,這奴婢說得也沒錯,你憑什麼要打人?”有人看不過去了想要幫一幫這個丫頭。
“此乃我府中之事,與你何干。”白子鈺氣急敗壞,只想好好教訓聽梅,以此找回些顏面。
幾個下人得令,走到聽梅面前欲將其擒住好教訓她。就在兩個下人伸出手要要將她抓住時,聽梅反手握住他們各一隻左右手,往中間用力一扯,兩個下人受力相互碰撞,隨後又被甩飛出去跌落在地上。
“啊!”兩人倒在地上呻吟一番,着實疼痛。
聽梅瞪了一眼那想要前來掌嘴的丫頭,丫頭猶豫片刻不敢上去畏畏縮縮的退到一邊。她隨手拍拍小手,看着那氣的快要冒煙的白子鈺,“大少爺該不會以為這麼兩個人就能將我制服吧,也太小看聽雪苑的人了。”
“哇!這個姐姐好厲害,好威風哦。”一個聲音稚嫩皮膚粉嫩粉嫩的小公子,在人群中擠了出來,雙眼亮晶晶得猶如精靈一般。
他一身寶藍色暗紋錦服,衣裳中綉着一隻涅槃重生的鳳凰,每一絲綉線都非同一般的精細絕美,一眼便能看出是名家之作。
鮮少有人會在服飾上綉鳳凰樣式,男子更是少之又少,原因之一是龍鳳乃公家的標誌象徵,其二便是鳳凰一般為女子代表。但此衣穿在小公子身上卻顯得相得益彰,並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這粉嫩的小公子莫約十歲上下,聲線亦還未變音,故而有些女音也不足為奇。小公子被聽梅的武功折服,並非京中沒有武藝高強之人,只是無人敢在小公子面前展示,故而他不曾見過。
聽梅聽到小公子的誇獎紅了臉,她的武藝不算高強,對付幾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倒是綽綽有餘。她能感受到學堂中有武功高強之人,在高手面前這些不過是雕蟲小技,被人如此讚譽實在不好意思。
聽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了下揖,正當她想說話之時,氣急煩躁的白子鈺,更加火大,瞅了一眼小公子,怒道:“哪兒來的臭小子,給老子滾出去。”
平日裏白子鈺還會琢磨下對方的身份再溫潤無害般說話,沒想到今日卻被聽梅一番話把他許久以來樹立的形象給毀了,自己的人被打得起不來還有人敢誇獎那賤俾,着實是在打他的臉。
小公子從未被如此冒犯,細眉一皺,看向白子鈺,“敢叫我滾,好大的口氣,你以為學堂是你家嗎!來人,給我掌嘴,本公子不喊停不許停。”白子鈺聽聞,嗤笑一聲,“本公子是丞相府大公子,我看誰敢。”
朝聞學堂是官家子弟的學堂,唯有朝臣子弟方能入此學習。而一般情況下皇室子弟是不會出現在朝聞學堂,因為他們在皇宮中設有翰聞學院。翰聞學院有學識更高的太師,而且分堂而學也能避免皇室子弟與朝中之人相互勾結或是被外人教壞利用。
故而作為一品大官的丞相之子,在朝聞學堂幾乎無人敢招惹,唯有國舅府的子弟能與之對抗。在學堂中,只要不太過分,丞相府的人和國舅府一般不會相衝突,井水不犯河水。白子鈺平常受到眾多恭維,亦不會以此作威作福,向來以溫潤而雅示人。
今日,實在太多意外了。
白子鈺話剛說完,只見兩個侍衛裝扮的人不知從何出現,一手便摁住了白子鈺,隨即朝他臉上左右開弓啪啪地打。
瞬息,學堂中靜寂無聲,無人敢談論議論,只聽那拍打聲清脆響亮,讓眾位學子心中不安,十分忌憚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公子。
“晨讀時間不好好讀書,聚集在那處做甚?”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眾人一看,媽勒個雞院長來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院長對待不認真讀書的學子手段向來狠辣,學堂中的學生都很怕他,即便是常常闖禍的白子晟,都對他有點畏懼。
當然,雖說畏懼但絲毫不影響他在學堂惹禍搗鬼。
院長已經到了耄耋之年,但絲毫不顯蒼老無力,偶爾授課的他仍然那麼蒼勁有力。他緩緩走近,看到兩個侍衛在打白子鈺,白子鈺平日愛學,謙遜有禮,很得老師們喜愛。院長看到這一幕,即刻上前制止,“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院長爺爺,是我讓人打他的,他方才不但欺壓下人,還膽敢頂撞於我,我說他兩句就以權施壓,如此目中無人桀驁不馴,我必要教訓教訓他。”小公子義憤填膺,雙眼凈是純凈,指了指白子鈺。
院長看了看小公子,隨後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白子晟,思索着。小公子你確定不是在說白子晟這搗蛋王?!
此話他只敢在心中念叨,看向被打的白子鈺,亦無人反駁小公子的話,心想眾多人看着想必小公子也沒有誇張顛倒是非,不由得懷疑起白子鈺的為人,莫不是平日的謙遜有禮都是裝出來的。他微微搖頭嘆氣,“小公子,包子鈺的錯固然可惡,但此處是學堂,能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饒過他一回。而且他也已經收到教訓了,想必也知道錯了。”
小公子思索一番,“罷了,今日便放過你了,下次還敢大言不慚桀驁不馴,當心你的舌頭。”
侍衛放開手的那一刻,白子鈺立馬癱坐在地,旁邊下人趕忙將他扶起。他鬱郁看了眼小公子,因為不敢得罪這小公子,遂將怨氣都怪在白子晟二人身上。他隨即將視線轉向白子晟和聽梅,陰鬱的雙眼眯起,雙手握緊拳頭,恨不得將此二人拆了皮卸了骨。
院長看着將白子鈺看在眼裏,感受到他那怨恨的情緒散發,心覺此人心胸狹隘,不能託付重任啊。年紀大了,往後看人真的得擦亮雙眼了。
瞧着他腫脹的雙臉,血水不斷從嘴裏流出,便打發他回府休息,養好傷再回來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