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家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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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啦!小姐,不好啦!少爺被老爺抓進祠堂了,說要家法伺候。”
驚慌急躁的聲音打破了聽雪苑的寧靜。
夏日的太陽很曬,樹蔭下乘涼的少女聞聲抬起頭來,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書本,緩緩起身,“聽梅,何時如此急躁?你先擦擦汗,把事情緣由講清楚,我們過去祠堂。”
聽梅愣了神,雖然跟了小姐兩年有餘,但對小姐言行舉止無意間透露的優雅知性仍是無法抵抗,就像是遺落凡間的仙子,優雅而迷人,哪怕是在看書,也讓人不忍打擾、不忍破壞這份安靜,似乎任何事都不會讓小姐的情緒引起波動。
聽到旁邊聽蘭的輕咳聲,她緩了緩,擦拭了下額間的細汗,繼而焦急地邊走邊道:“方才文書前來稟報,少爺在外邊跟人打架,打傷了國舅府的小世子,國舅府現在來人找說法,老爺要對少爺舉行家法給對方一個交代。少爺也是脾氣犟得很,還一直跟老爺爭執,堅決不認錯,他這細皮嫩肉的,老爺那一皮鞭下去,還不得皮開肉綻啊……”
說道,幾個人走向祠堂,為首的白雪晴頭戴面紗,細眉微蹙,人未到便聽到祠堂內激烈爭吵,期間還夾雜着痛呼聲。
“且慢,敢問爹爹為何打人?”聽着子晟痛呼聲響,雪晴實在忍不住阻止此次家法的執行。
鞭子還未落下,一旁的二小姐靈玉便輕聲說道:“二哥打傷了國舅府小世子,人家現在重傷昏迷,國舅府來要人,說要讓他承受同樣的痛。要是爹爹不以身作則教育教育他,等二哥被送過去那可就不定能回來了,姐姐還是莫要阻止的好。”
雪晴頓了頓,看了看子晟,抬頭說道:“爹爹為何不問問子晟因何事而與國舅小世子起爭執,他雖貪玩,卻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向來不會無故傷人。”
跪着的子晟哭道:“還是姐姐講理,您可算來了,這老頭說要抽死我呀。是那小無賴當街強搶民女還打傷了那女子的父母,我這一時惱怒跟他打起來,誰知他如此不禁打……”
本就氣在頭上的相爺,聽了更是怒火衝天,“我是你老子,什麼叫老頭,何況,人家犯錯你大可報官,私自毆打還將人重傷這就是你的理由嗎?!我看你就是欠缺管教,不識好歹,我現在就將你交給外邊的人,生死由命。”
子晟亦不甘示弱,譏笑,“報官處理?就那刑部敢管這事兒嗎?你們要是辦點實事,至於讓京城都敢出這種事嗎!交我出去便交出去,我就沒怕過。”
丞相氣急,“你,你,你這孽子,我管不了你了是吧,我看就是把你護太好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爹,子晟重傷他人雖有他的過錯,但他的出發點亦是好的,國舅府恃強凌弱,子晟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還請爹爹息怒。”雪晴打斷了丞相的話,懇請道。
白雪晴自幼上山拜師,直至兩年多以前才回來,平日裏亦是寡言少語,除了維護這個弟弟為他求情,不曾提過什麼要求。
丞相對這個女兒最是虧欠,自是不捨得拒絕她的請求,只是,“晴兒,為父知道你與子晟感情好,也明白你所說的道理,但是這次他將人重傷,咱們總要給國舅府一個交代。”
“爹爹,此事本就是他們有錯在先,不若這樣,我們準備些補品再做些補償,讓子晟上國舅府親自給那小世子道歉。”
“姐姐,我不去,這事我沒錯。”白子晟跪坐一旁抗議道。
“你不許說話,爹爹每日上朝為君分憂,日理萬機,你不好好學習幫爹分擔一些,還總惹事,待會兒跟我回聽雪苑再好好教訓你,一點也不省心。”
白雪晴低頭瞅了眼委屈巴巴的白子晟,再看看丞相似乎氣消了許,復而又道,“爹爹,我先帶小子回去管教一番,讓他下次也不敢再犯,前廳的國舅府的人就勞煩爹爹了。”
丞相看了看雪晴,點了點頭:“去吧,後面的事我來處理。”說罷,便往前廳去了。
待人走散后,百靈玉倒是一番火氣,“每次這白子晟出事就找那女人,一天天的帶着個面紗似見不得人一樣,也不知道為何爹對她如此疼愛,連帶着白子晟也常常免受處罰。”
一旁的丫頭翡翠便小聲道:“或許也就仗着老爺對她有幾分愧疚,畢竟這十多年老爺也不曾管過她,說不定呀,那臉上有個醜陋的傷疤,所以只能日日遮面,哪兒像我們小姐,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佳人。”
另一小丫頭紅翡便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跟咱們小姐相比的,就她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連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什麼可了不起的。”
說的靈玉那是一番的舒暢,轉眼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於此時的聽雪苑,白雪晴舒適的坐在樹下軟塌上,靜靜地瞧着白子晟還是滿臉不甘但又不敢言的委屈臉。
“白少爺很是不服氣?”
白雪晴靜靜的看着他,“姐姐知道,你是路見不平,是那個小子太過荒唐,可是,你為何要如此的衝動呢?”
此時的白子晟才敢說:“姐姐既然知道我並無錯,為何我還要去道歉?我就怕我見了他還想再把那何聰從床上拉下來揍一頓。”
“那何聰雖有錯,也確實該打。但是,你就這麼明目張胆的去教訓他豈不是在意味着在挑釁國舅府?”白雪晴語重心長的說道,“我雖不懂得朝政上的事情,但國舅府跟我們丞相府向來是不和的,你如此舉動豈不是放了個把柄給別人抓住!你看不慣他恃強凌弱,大可喚人去將人救下來,而不是這麼衝動的頂着丞相府小少爺的名頭去打得人家重傷不起,可明白?”
白子晟終於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姐姐教訓的是,明日我便去找他道歉,盡量忍着脾氣點兒。”
對於這個弟弟,白雪晴是疼愛的,當初她離家時,他才剛會走路,此間十多年,他雖有探望過她,但相處時間終究不多,在這京中,世家眾多,容易有攀比,易被人帶壞,白雪晴對他的品行和為人處世是十分的看重。
“然後再偷偷找人把他揍一頓!”
……
白雪晴扶額,復而又道:“姐姐只希望你好好為人,切勿惹事生非,在京中,畢竟是非多,行為處事要多加思考,切忌衝動行事。”
國舅府中,國舅爺與夫人在客廳聽着管家稟報在丞相府的事宜,心下便有了琢磨,“你可確定聽到他們說府中還有一個小姐?”
管家確定道:“老爺,奴才肯定他們所說的小姐不是那白府二位庶小姐,而且他們還對這位大小姐頗有怨言,似乎還不曾露面,經常戴着面紗。那白府小少爺白子晟也叫她姐姐呢。”
國舅夫人心下不解:“老爺,這白家何時多了個小姐我們且不說,主要是咱們聰兒的傷可不能白白的受了。”
“聰兒的事本就是他咎由自取,當眾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況且這還是京城。”
“且看他們明日如何賠罪,待那白家小子進了我國舅府,一個不小心跌倒摔傷可就由不得他了。夫人且放心,老夫定會為我們聰兒討回來。”
國舅爺想了想,“倒是那白家小姐的事,我記得那白夫人十多年前似乎確有誕下一名女娃,後來便不知去向了,其中必有蹊蹺,莫不是不想送進宮,藏着掖着了,哼。”
說罷,“去請禮部尚書劉大人來,我有要事商談。”
下人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