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一地雞毛
“報！柴將軍，南邊回消息了！”
一個大鬍子衝進營帳，看着我正踩在柴榮的靴子上，兩人“深情”對望，不由愣了：“柴將軍、李教練你們在幹嘛？是在商談要事嗎？打擾了！要不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沒事，沒事！”我轉身推開眼前人，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過。難道在這軍營里，就沒有保留個人私隱的權利？營帳的帘子和帳外的親兵是空氣做的？
說完我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大鬍子身後的趙乾搶上一步，委屈地說：“我想攔住他，別打擾你們。可是沒、沒攔住！”
我真是欲哭無淚，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真是越描越黑啊！
孰料，柴榮此時的心情卻出奇地好，並未開口斥責兩人，反而和顏悅色地向趙乾揮揮手，示意他出營帳繼續自己的職守。
趙乾不覺心中納悶，前兩天憋了一肚子氣、動不動冷着臉的柴將軍改性子了？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趙乾忙拱手退出了營帳。
我尷尬地站在營帳中，搓着手正想告辭離開。
柴榮卻春風霽月般向我笑笑，揮手示意我站在文案桌旁，然後回頭問這個莽撞的大鬍子：“說吧，南邊怎麼回話的？”
“幾大世家都願意援手相助，為我們籌集一萬件棉衣，以解我們燃眉之急！”大鬍子喜形於色地答道。
“很好！我命你和他們儘快接洽，後續押運的事也不可鬆懈！”柴榮對大鬍子說。
“郭虎領命！”說完大鬍子抱拳領命而去。
我欣喜之餘，想起還有一半的缺口，不由發愁地皺眉看向柴榮。
“別急，會有辦法的！”他卻撫撫我的眉頭，安慰我：“告訴我，你私下裏籌集到多少過冬的棉衣了？”
我伸出一個指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只籌集了一千件。因為戰亂，很多村莊都已田地荒蕪，十戶逃了四戶，人口銳減，所以沒有籌集多少！”我感慨道。
“我會再想辦法，讓全軍上下安然度過這個冬天！”他鄭重地說道。
我不禁點點頭，心中暗暗祈禱：但願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樂業，不再受這戰亂之災、背井離鄉之苦！
雖然，我知道這在當時只是一種奢望！
我這幾天心中焦慮，嘴角長了兩個包。燒火的老劉師傅給柴榮的營帳里送來一碗湯，柴榮令我喝了它。我上前一看，竟然是小雞燉蘑菇！
大海碗裏盛着滿滿一碗的雞湯，上面漂着一層黃色的星星點點的雞油，碗底躺着幾塊白嫩的雞肉和幾隻小蘑菇。空氣中瀰漫著雞湯特有的鮮美的香味！哇咔咔，竟然有肉吃！我眼冒星光，垂涎三尺的吃貨本質立即暴露無遺。
“柴將軍，這可是香甜的雞湯哪？真的給我！”
軍營里有一段時間沒有開葷了，今天的晚飯是雞湯麵，我在碗裏搜尋了三遍只有雞湯沒有肉，不禁感慨這真是名副其實的雞湯麵啊！
原來，雞肉老劉單獨留下了！這賊老頭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賄賂柴榮，單獨用雞肉熬了雞湯送來，而且裏面還配上了我苦心栽植的小蘑菇！
我心中嘿嘿一笑，對正在看批文的柴榮說：“這老劉也忒不像話了，竟公然賄賂你呢！”
柴榮頭也不抬地說道：“這不怪他，是我讓他留一碗雞湯送過來的！”
“你許了他什麼好處？竟然可以指揮他專門給你開小灶？”我奇道。
“很簡單，我答應給他和他的兩個徒弟預留過冬的棉襖。”
我憤憤然：“你們這是赤裸裸的錢權謀私？我要向郭將軍稟報！”
“這碗雞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他抬起頭，嘴角噙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確定要去告狀？”
什麼，專門為我準備的？！
我的心裏樂開了花，原來，被他關懷的心比喝了蜜還要甜！
“你別騙我，我會當真的！”我的臉騰地紅了，忙低下了頭，端起碗假裝喝鮮美的雞湯。
納尼，我這位來自未來一千多年的人，竟然被這位古人撩得紅了臉！
“確是專門為你而備的雞湯，老劉看你這兩天嘴角長了包，偷偷向趙乾提出給你改善伙食，但條件是給他們預留冬裝。我想，原本全軍就需要分發棉襖，就同意了。”
聽他把來龍去脈一說，我喝着雞湯的心情涼了半截。原來關心我的另有其人！
我狠狠地用筷子戳着碗裏的雞肉：“哈哈，老劉竟然發現我嘴角長包了！”
那人渾然不覺我的不快，戲諧道：“你天天去他那找吃的，一天跑幾趟，他還發現不了？”
這不是重點！我的內心在嘶吼：重點是我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你竟然沒有發現啊！
吃雞肉吧！還是讓鮮嫩的雞肉來安慰我這顆脆弱的內心吧！
我暢快地喝着雞湯，吃着雞肉，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碗鮮美的雞湯，感慨道：“這碗雞湯真鮮美啊！”
“嗯，這是老劉從你的養雞場裏挑的雞。”
我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我知道，這些小雞仔買來才一點大，現在長到三、四斤，已是不容易！”
“難得你竟然知道找那些阿婆替你養這些雞！”他笑道。
“當然，物盡其用嘛！”
“好一個物盡其用！”他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對，物盡其用！我怎麼沒有想到！”我一拍大腿，向營帳外衝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柴榮。
此時老劉和他的兩個徒弟正在收拾炊具，見我如風般衝來，老劉笑着迎來：“李教練，雞湯好喝嗎？”
我卻一把抓住他急切地問：“雞毛呢？收拾那些雞時，雞毛你們放哪了？”
“雞毛？在那，但是雞毛不能吃的！”老劉向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坑一指，真誠地對我說：“李教練，你想吃雞，改天我再給你弄！”
我卻不管他，來到土坑旁。果然，坑裏躺着一堆雞毛！
我如獲至寶地捧在手心，有了這些東西，今年冬天我們一定可以順利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