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尊重
斗獸場上已被玄水覆蓋形成烏黑色的湖泊,參戰九人皆在空中艱難飛行着,唯獨周昕站在掀倒了的鎮山鼎上遙望,在他眺望的過程中終於發現了那道熟悉的背影,那正是自己的父親周龍,心中不禁有些竊喜,聚少離多縱然使得周昕變得獨立,但年紀尚幼的他仍然將父母看作最大的依託。
楊軍剛將范志強成功救出烏黑玄水,體會到了玄水那強大的吸附能力及自身的重量,體力消耗十分劇烈,已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現在拽着范志強飛行都非常吃力,呼吸已然無法控制。
范志強受了槍傷此刻又被楊軍剛拽上空中,傷口在不經意間被撕裂,狀態頗為不佳,面若金紙,眼神陰晴不定,瞥向另一側正用雙臂勾住聶小龍雙肩的喬邦,抿着嘴唇,上下槽牙來回摩挲,發出清脆的咔咔聲。
另一邊,釋放靈蟲將自己托舉於空中的倪皓洋也並不好受,眾人也是才發覺倪皓洋的模樣十分詭異,身為蟲師本就是用自身體魄作為靈蟲的寄居巢穴,當倪皓洋將靈蟲傾囊而出的那一刻,身體反倒表現出油盡燈枯、形銷骨立的狀態,比起最初看到倪皓洋的那會兒簡直是判若兩人。
其中的苦楚只有倪皓洋清楚,平時自己將靈蟲溫養在身體各處,尚能輔助自己增長修為,溫養竅穴和血脈,因之前的戰鬥消耗,沒有可以調用的多餘靈蟲,迫於無奈只好將身體裏的靈蟲全部驅逐出來,猶如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出大量的靈力,現在全憑精神力在壓制着靈蟲的暴動,這也是倪皓洋頭一回被逼的如此緊,心中滴血,面上更是恨怒交加,無能為力的感覺充斥着身心,倪皓洋終於體會到了實力上的差距,元素屬性上的剋制,心中暗自記下,下一個靈結一定要契約雷屬性靈蟲,以防被雷元素靈法所克制。
朱翰坤此刻也並不好受,脫離了雙生鏡的束縛,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感覺到了疲憊感,那是一種自己明明傾盡全力但卻好似揮動重拳捶擊在了棉花上的錯覺,體內無多的靈力讓朱翰坤知曉心智和實力都有所欠缺。
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這邊五人因早有準備,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進行,所以並未有太大的影響,只不過吳翰實在是有些沉了,丁琳竟是有些抱不動他。
觀戰席上,腳踏銅鏡的周龍正饒有興緻的欣賞着朱博銘的臉色,看着他接連變換的表情,暗道這人不愧是老奸巨猾之徒,恐怕短短數秒的時間裏已經不知道想了多少個主意了。
“說起來,朱城主先前允諾的,貌似還沒有兌現啊……看來還需我登門小住幾日,給你新宅添幾分熱鬧,你才肯履行誓言啊……”
“哪裏的話,東西我早已備好,前兩次還送到萬法門的山門下,只不過貴派不讓爾等上山敬獻,我曾告明贈予周大俠,但據守山門的門徒不予放行,我才折返回府的。周大俠若不嫌棄,可在我新宅多住些時日,我定備好供奉,孝敬周大俠,還望高抬貴手,切勿傷了彼此和氣啊!”
朱博銘聞言只覺汗涔涔,後背上冷汗直流。上次因自己剝奪賤農地產,巧設名目駁了這些農戶的地契,改種靈植為己所用,不曾想這群卑賤的農戶竟不知怎的驚擾到了途經此地的萬法門弟子,這群人添油加醋說了一大通,將自己描述成十惡不赦的奸惡之徒,以周龍為首的十人直接闖進府門,把府中護院打得那叫一個凄慘,家中值錢的物件全部稀碎,將護院倒掛在寢屋的橫樑上,就像那冬日掛滿牆壁的灌腸,也不躲不跑,坐在府邸的大院內等着自己回來。
回憶過去,痛苦的記憶在折磨着朱博銘,他還記得自己被萬法門的人圍成一團,嚇得直接坐倒在地的情形,那如同3D立體環繞效果一般的恐怖靈力威壓令朱博銘生不出一點兒不耐煩的脾氣,周龍當時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應下,待萬法門所有人離去后朱博銘才緩過勁來,全身上下全是汗漬,更是生不出半點怪罪護院的想法,只因周龍臨走時說過,若苛責護院或今後繼續剝削農民,將常來府邸作客,敘家常,陪城主大人胡謅天地。
“原來如此,那是我的問題了,怪我沒給你條好去處。城主大人要不這樣,你既投效皇庭,那麼我替天下的百姓出面,將你一掌拍死,再昭告天下,讓你死後青史留名,皇庭定會重重嘉獎你的子嗣,沒準能給你一場風光大葬,你也算沒白活。朱城主您看這般可好?”
“周大俠饒命!自打您來我府中做客,我便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那些農戶我也妥善安置,在城郊給他們劃分了一處肥沃田畝,比原先他們的田地還要大。我這城主職位也是經由皇庭授意,不敢違背皇庭下達的各種旨意,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凡事咱都好商量,只要您肯放過小人的性命。”
朱博銘的態度十分謙卑,說話聲音極小,控制在二人能聽得清的程度,同時眼神躲閃,時不時將目光遊離在另一側,當下一個萬法門大能,一個帝國巡察使潘旺,這二人都在觀戰席上,他很清楚潘旺一定在觀察着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敢表現的太過卑躬,更不好得罪眼前這位祖宗。
周龍察覺到朱博銘的異樣,順着眼神朝另一側看去,只見潘旺正目光灼灼的盯視着自己,猶如一頭陰冷的毒蛇,那陰沉的臉色看不出在思考些什麼。
確認過眼神,周龍心中恍然,嘴角蠕動,逼音成線傳入朱博銘的耳中,隨後身形隱沒於天地間,片刻功夫周龍便出現在了朱博銘的身旁,緩緩落座,並未觀察兒子的情況,而是側過身注視着潘旺,二人遙相瞪視,在場其餘人紛紛退讓,不敢發出半點動靜。
原本喧鬧的觀戰席此刻安靜的可怕,兩院老師都感受到了氣氛不對勁,將學生引走,避免二人隨時可能出現的交鋒,若受到傷害可就不知如何向學生家長交代了。
二人並未發難,就這麼默默地注視着對方,皇庭巡察使潘旺和萬法門強者周龍都沒有挑起衝突,坐在周龍旁邊的朱博銘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斜眼瞟向潘旺,心中生出後悔之意,不該心血來潮到此地看兒子的比賽,這可真是騎虎難下,左右為男啊!
……
斗獸場上,烏黑玄水被鎮山鼎重新吸攝進鼎中,周昕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做到了喬邦要求的一切,此時此刻在場十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自己將玄水吸收回來還能轉化成靈力補給自身,若需要自己收尾亦可上前補刀,這些都是喬邦算計好了的。
“蕭邦!可敢再與我一戰!你我單挑,孰強孰弱,決定你我團體戰的輸贏!”
遠處,倪皓洋感覺一陣火大,說話聲調都愈加放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是強弩之末。
“說話啊!你啞巴了?”良久,喬邦都未曾應答,那冷漠輕蔑的態度讓倪皓洋着實惱火,喬邦確實不再微笑,但那股子高傲的態度實在是令人生厭,好似兩人實力差距懸殊,不願與嘍啰交談一般。
“好好的人長了張嘴。”喬邦嘟囔着,並未回應倪皓洋的邀戰,他此刻還摟着聶小龍,悄然控制着獸吸法的吸收天地靈氣的頻率,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你說什麼?”倪皓洋當然聽不清喬邦在說什麼,剛剛喬邦的聲音只有聶小龍能聽得見。
“我說,你的實力要是和你嘴皮子一樣溜就好了。”喬邦再次展露笑容,看得人心裏直發毛。
“怎麼?你是不敢與我單挑嗎?膽小軟弱,不過如此罷了!”倪皓洋仍在用言語相譏,話語上的針鋒相對,足以看出倪皓洋在這個年紀上還是有些戰鬥智慧的。
只可惜,喬邦一句話都不想回答他,這讓倪皓洋麵露慍怒,更加生氣了。
烏黑玄水已然褪去,雙方都落到了地上,托舉着同學飛行的丁琳、楊軍剛、朱翰坤以及倪皓洋都疲憊不堪,體力和靈力都已然跟不上,而封文清還尚有一戰之力,但聶小龍雙足踏地的那一刻便衝上前盯緊封文清,吳翰也在第一時間對上了楊軍剛,周昕則將鎮山鼎縮小到了巴掌大的尺寸,緩步來到已經無法正常行走的范志強面前,只見范志強雙手拄着膝蓋,身體不自然的劇烈顫動着,明眼人都看出來,那是左臂的貫穿傷發炎了。
靈蟲重新回歸身體裏,倪皓洋感受到了被填滿的快樂,說話也有了更多底氣。蟲師的底蘊就是蟲子,靈蟲回歸身軀便可隨意調用靈力,且因為靈蟲契約的關係不必擔心靈蟲生出反叛的心思,這便是倪皓洋最大的倚仗。
倪皓洋鬆開雙臂,伸出自己的雙手隨後緩緩合上,雙手交錯合攏,一股股恐怖的氣流自雙掌的縫隙之中向外迸發,無數靈蟲遍佈倪皓洋的雙臂,自衣袖處朝掌心處爬去,倪皓洋的頭髮沒來由的增長,很快便長出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披散在雙肩之上,華麗的紫袍上無數靈蟲在其上點綴,好似鑲滿了寶石一般,隨衣擺鼓動散發著耀眼光芒。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倪皓洋本就明亮的雙眸此刻如同火焰繚繞,在一身紫袍的映襯下顯得尤為矚目。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靈蟲正以驚人的速度從斗獸場場地的縫隙處飛來,如同蝗蟲過境,靈蟲好似綢緞在空中翻舞,歸於倪皓洋的身後凝聚成一道並不完整的披風。
“蕭邦!可敢與我一戰?你我一戰定團體戰的輸贏!”倪皓洋高昂着頭顱,眼帘低垂,那副姿態好似神明蔑視螻蟻,像是施捨粥糊的豪強貴族,那口氣着實讓人生厭。
話音剛落,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嗚咽聲在天地靈氣之中回蕩,聲音十分特別,天地靈氣也在這綿綿不絕的嗚咽聲中來回震蕩着,喬邦都能感覺到吸攝天地靈氣的速度都變得慢了不少,似乎有另一股吸攝之力在與他爭奪着靈氣的支配權。
呼吸法!
很顯然,倪皓洋也掌握了一門呼吸法門,如同喬邦學會了萬獸宗的獸吸法,倪皓洋也學會了一種呼吸法,從吸攝天地靈氣的手段來看與自己掌握的並非同一類型的,獸吸法如鯨吞天地,海納百川形容也不為過,喬邦摸索了半年才學會了如何控制獸吸法的頻率及動靜,通過靈力流淌靈脈及竅穴的流速來解決吸攝的動靜。
而倪皓洋掌握的這套呼吸法似乎是靠鼓盪天地靈氣,使其劇烈振動,在震蕩的過程中抽離出自己所需的元素靈氣,雖然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不及獸吸法,但對單一元素靈氣的吸攝會更加精準,這必然提升其接下來釋放靈法的威力。
見倪皓洋毫不避諱自身掌握的技巧法門,顯然是有所依仗,只不過任由喬邦如何思索,也沒想出滄瀾江流域有倪姓大族,更沒聽說蟲師世家有倪姓的。
倪皓洋斜眼瞥向一旁與周昕拉扯着的范志強,左臂處的雪絨繭已經消失無蹤,左臂處血淋淋的傷口,簡直是觸目驚心,而范志強一直強忍着疼痛,沒有叫喊出聲!
這場戰鬥從始至終范志強都沒能在團體之中發揮作用,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緣故,他才死死咬牙堅持,強忍着不吭聲吧!
倪皓洋麵沉如水,目光越發的清冷,他已不想要得到喬邦的回應,只想現在就殺到他面前,將心中的怒火宣洩一空!
周昕:“隊長,去和他一戰吧!”
丁琳:“蕭邦,揍扁他!”
聶小龍:“撕爛他的嘴!”
吳翰:“快結束吧,這傢伙會飛。”
四人紛紛高呼着,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只不過話語並不好聽,傳到倪皓洋的耳朵里只覺得更加生氣了。
喬邦微微挑眉,嘴角微微揚起,默默點了點頭,向前邁了一步,迎向倪皓洋的目光,咧嘴笑了笑,朝着倪皓洋勾了勾手。
“來,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斤兩。”
那輕蔑的笑容再次綻放,成功的點燃了倪皓洋心中的無名怒火,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喬邦的笑容,他就沒來由的怒火中燒。
“上午讓你僥倖獲勝,下午我可不會再讓你得逞了!”
“你說話比放屁好聽些,不是要打嗎?難道你是靠嘴打的?”喬邦也不再隱忍,反唇相譏,就此止住了倪皓洋繼續唧唧歪歪的勢頭。
“哼,很好,希望你待會還能笑得出來!”倪皓洋喃喃自語,已經不打算留手,既然他傷害我的朋友,那麼我就要雙倍討回來。
不,三倍討回來!
霎時間,倪皓洋瘋狂殺來,大步前沖!
令倪皓洋感到訝異的,是喬邦沒有任何舉動,就那麼靜靜的站在原地,手掌緩慢拼湊出破魂槍,動作不疾不徐,就像是飯後閑逛輕鬆寫意,看不出絲毫的緊迫。
倪皓洋的瞳孔微微一縮,察覺出不對的第一時間急忙腳下一踏,向右前方撲去。
“咻!”
地面上突兀出現一道漆黑如墨的烏黑影子,像是觸角一般急速飛掠,倪皓洋一直關注着喬邦的手上動作,卻沒發現他正處在一處背陰的地方,地面之上突兀出現黑色影子,朝着自己奔跑的方向飛射,怎能不令他感到心驚?
倪皓洋正慶幸着自己躲閃及時,突然只覺得後背一陣灼熱感襲來,這股痛感實在是無法忽視,身體不受控制地偏向一側,吃痛倒地,強忍住不喊出聲,卻突然聽見另一側傳來了痛呼聲,正是范志強!
“怎麼回事?”倪皓洋不明所以,回顧下午團體戰的過程,突然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是開局喬邦隱身拉近距離在自己後背拍了一下,剛剛那股灼痛正是來自於那裏。
“不好!”倪皓洋內心焦灼無比,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一股陰冷的力量已經纏繞住了自己的雙足,定睛看去,一道黑影正在纏繞着自己的小腿肚,朝自己的膝蓋上方不斷試探。
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寒氣息自腳底傳來,倪皓洋倒吸一口涼氣,強忍着鑽進體內胡亂衝撞的精神力觸角,滿臉驚愕的看向正款款走來的喬邦。
觀戰席上所有人都只覺得莫名其妙,原本以為會發生劇烈交鋒的場面沒有出現,反倒是一開始大放厥詞的倪皓洋先是摔倒在地,然後爬不起來獃獃地看向喬邦,令一眾學生都看不明白,只有老師明白髮生了什麼。
刺骨的寒意自足底傳來,倪皓洋眼睜睜看着這道黑影如蛇一般纏繞着自己的小腿,很快便依附在自己的膝蓋表面,朝大腿肚延伸,倪皓洋已經無法控制小腿擺動,當下不顧還在灼痛的後背,朝身側一撲,身體翻滾卸去力道的同時,朝着被陽光照射着的區域翻滾着。
他已然覺察,這道黑影應該是暗屬性靈法的產物,心中悔恨不該讓喬邦靠近自己,很早便聽謝忘川老師提醒了喬邦擅長貼身近戰,就連朱翰坤也反覆強調,與喬邦交鋒須錯開一定距離,切勿近距離交鋒。
可惜悔恨無用,憤怒終歸是剝奪了理智,倪皓洋努力翻滾着,朝着被光照射的區域滾動着,體內的靈蟲已無法再將自己托舉飛離,只能選擇如此狼狽的方法嘗試將暗屬性靈法給解開。
可惜,戰鬥就此結束了。
喬邦故技重施,連續施展耀光閃,向前紮下弓步,單手持槍揮動的同時,另一隻手則在不停地晃動,其上無數暗元素靈氣凝聚,持槍的那隻手則裹滿了光元素靈氣,原本相距六米開外的距離,被喬邦瞬間欺近。
“結束了,你和你的蟲分身。”冷冰冰的話語傳開,喬邦將槍尖抵在倒地強撐着的倪皓洋脖頸上,另一隻手則凝聚出一枚烏黑光澤的暗元素靈力團,化拳為掌拍擊出去,暗元素靈力如絲線纏繞着正湊成輪廓的靈蟲群,靈力在倪皓洋的小腿上緩慢拼湊成散靈陣的輪廓,喬邦一邊釋放無比炙熱的光芒匯聚於槍尖之上,一邊又用另一股靈力刻畫散靈陣阻撓着倪皓洋吸收天地靈氣,這也是喬邦頭一回將光暗元素靈力這兩種看起來對立的能量錯開來使用,也是因為斗獸場上其餘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這才敢如此冒險。
多次使用跗骨縫影這項天賦靈法,喬邦萌生出了更多新奇的想法,舉一反三后在周昕和聶小龍身上反覆試驗后得出結論,令喬邦確信,跗骨縫影可以與靈陣刻畫相互應證,但對於精神力的消耗十分巨大,畢竟在敵人身上刻畫靈陣本身就很困難,在活物上刻畫靈陣是極其考驗精準度以及隨機應變的反應的。
“嘶……”槍尖不斷閃爍着璀璨的光芒,隱隱有無數道光線呈放射狀釋放開來,倪皓洋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光憑咽喉處熾熱的溫度便不敢貼近,此刻他灰頭土臉,根本就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抗,死死咬着牙,努力從牙縫中滋出一個短促的聲音,剛張嘴便感覺那熾烈的高溫都能將自己的唇瓣灼傷。
團體戰前,誰也沒有想到,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學生竟是以壓倒性的態勢將平瀾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學生給擊敗,論個人實力平瀾省這方要更加出類拔萃,論師資力量平瀾省更是不遑多讓,就算拿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去年的師資規模也不及平瀾省這邊的一半,這也是為何輸多贏少的主要原因。
這也是為何謝問君邀約巡察使潘旺過來觀看的底氣,只不過當下謝問君的臉色鐵青,潘旺的注意力也不在斗獸場上,一直有意無意看向觀戰席上的不速之客。
前有喬邦以一敵二拖住兩大主力,將其中一人打的無力還手,另一人重傷,後有周昕強行打斷團戰節奏,消耗彼此靈力及體力,有心算無心,成功奠定了勝局。誰也沒想過,倪皓洋本想大展身手做殊死一搏的時候喬邦竟以碾壓之勢將其殺到丟盔卸甲、毫無抵抗之力的程度。
“還不認輸?剛剛嘴不是挺硬的嗎?現在說句認輸要了你的命嘛?”喬邦不咸不淡的口吻透過靈力外散,聲音高亢嘹亮,斗獸場上觀戰席都能聽個真切。
“瑪德,我和你拼了!”
倪皓洋徹底失去理智,不顧體內靈力流轉,將全身靈蟲全部驅使出身體外,下達了極其瘋狂的命令,讓靈蟲啃食喬邦,生死勿論!
此舉不論成敗都會導致倪皓洋的修為不穩,輕則未來幾個月都難有寸進,重則卧床靜養,以年為單位,看得出來倪皓洋以破釜沉舟、壯士斷腕的決心,勢必要將喬邦擊敗。
此人,決不能成為自己的心魔!
“啊!啊!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靈蟲並未聽從倪皓洋的指令,反倒是在其體內反覆啃咬,如同無頭蒼蠅來回穿梭,帽斑熔天牛和鋼顎鍬甲在身體內不斷撕咬着,倪皓洋竅穴內的母蟲正在釋放着停止攻擊的意念,但這些曾經的“追隨者”卻並不理會母蟲的哀求。一聲聲慘叫從倪皓洋口中傳出,喬邦早早地就將破魂槍挪移開來,生怕槍尖過於鋒銳,直接將倪皓洋的脖子划傷。
“最後再問一遍,認不認輸?”喬邦也不再忍耐,一腳踩在了倪皓洋的胸膛上,左手持槍在地面上拖拽發出刺耳的划痕聲,右手則不停搖動牽引着暗元素靈力將倪皓洋的下肢死死框住,精神力也沒有停歇,馭傀控儡術悄然施展,抽離出倪皓洋體內尚未進行靈契的靈蟲為己所用,反向啃食着倪皓洋的身體。
“咚!”
沉悶聲響再次響起,這次換喬邦一腳踩在倪皓洋的臉上,向斗獸場上的其餘八人證明了一個事實。
這是徹底的碾壓局!
喬邦,他不裝了!
如此舉動把定海省初級靈武學院的其餘四人給唬住了,他們從未見過喬邦如此霸道的行徑,這哪裏是在詢問倪皓洋,這是直接讓倪皓洋強行認輸啊!
“唔……”倪皓洋發出古怪的聲音,喉嚨一陣蠕動,口吐白沫,雙眼一黑,竟是直接陷入了昏迷。
斗獸場上,鴉雀無聲,看着喬邦猶如看一尊邪惡的魔神。
“我這人啊,有很多缺點,今天就和你說一個缺點吧。我最討厭道歉,尤其是和弱者道歉……”
“實力為尊的世界,道歉有用?”喬邦自顧自的說著,斜眼瞥向吳令紅,那目光太過兇悍,令觀戰席上的吳令紅心跳漏了半拍,天知道喬邦是怎麼這麼快找到自己的,這話分明是和她說的啊!
“還有你,你也配做蟲師?奴役其他靈蟲為己所用,不愛惜它們的生命,肆意操控它們的生死,就好像你是它們的主宰,予取予求,任你宰割?你是個什麼東西?”喬邦眼眸一凝,語速越來越快,情緒也似乎翻湧了些。
“你叫他人尊重你,尊重楊軍剛,你可曾尊重生靈?可曾體諒靈蟲的心情?問過它們想死嗎?”
“口口聲聲說的尊重,無非是你信口雌黃罷了……”
“想當靈武者,先學會如何做人吧!究竟是你家教有虧,還是學院施教無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知!”
喬邦腳下發力,倪皓洋的意識徹底模糊,再也聽不見喬邦說的話了。
“今日,便還你們自由!”喬邦深吸口氣,大呼出聲,霎時間精神力觸角外放,直接截斷了倪皓洋與靈蟲之間的聯繫,本就不牢靠的精神印記被抹除后猶如赤洪沖壩,無數靈蟲自倪皓洋體內飛出,浩浩蕩蕩猶如烏雲翻飛,伴隨着翅膀扇動的聲響,飛離了斗獸場。
下一刻,喬邦直接向外釋放精神力觸角,與此同時釋放出自身靈力威壓,扭頭看向在場其餘八人,咧嘴微笑,手上動作沒停,舉起破魂槍直接戳向倪皓洋的右臂,直接貫穿進去。
“啊!啊!啊啊!”劇痛突生,昏迷中的倪皓洋忍不住痛呼出聲,偏偏側臉被喬邦踩在腳下,根本就無法抬起頭來。
破魂槍刺入其中並未停歇,喬邦還饒有興緻的攪動着破魂槍的槍柄,傷口逐漸擴大,血肉模糊之中血液汩汩流出。
“剛才有人告訴我,和他一戰定團體戰輸贏……”
“你們還要繼續嗎?”
話音剛落,喬邦將破魂槍從右臂處抽出,動作極快挑飛出血肉,鮮血浸濕了倪皓洋的華貴紫袍。
“啊啊!唔啊啊啊!”
凄厲的哀嚎聲不絕入耳,令在場所有人都牙酸肉疼。
觀戰席上針落可聞,每個人都將目光投在了喬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