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傾城緋雨

初春。

昨夜一場春雨過後，花葉長得更是繁盛，院子裏那棵桃樹，也在一夜之間花蕊紛吐。

春光甚好，她坐在廊下坐着，手裏做着針線活，累了，便抬頭看看院子裏春景，倒也是愜意。

雨緋從未試過這樣寧靜過，當初她在霍宸的安排下，進了宮做內應，雖然享盡榮華富貴，可是卻時時警惕。那段日子，是她覺得最累的時候，她已經不敢回想了。

“娘親！”忽然一聲稚嫩的童聲傳來，緊接着便有一個小女孩撲到她的懷中，“我餓了！”

雨緋連忙將針拿起，恐防刺着敏兒，她皺着眉頭，輕聲訓斥道：“沒看見娘親在做針線活嗎？急什麼急。”

敏兒抬起頭來，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她咧開嘴一笑：“娘親，就是急啊，爹回來了。”

雨緋一聽，嘴角不禁浮上了一抹笑意，前些日子楚青去了涼州辦事，今日終於是回來了。雨緋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便拉着敏兒走出了院子，見楚青一身風塵僕僕，正朝着她走來。

“一路辛苦了，要不要先進宮面聖？”雨緋輕聲問道。

“不必，皇上已經是知曉了整件事情。”楚青的臉上有些疲倦，他看了雨緋一眼，微微一笑。

隨後，楚青便抱起敏兒，問道：“這段時間在家可聽娘親的話了？”

敏兒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聽話了。”

楚青的笑容更大了，便是抱着敏兒往裏頭走去，雨緋跟在後面，臉上抹上一絲蒼涼。

入夜，那絲絲微風還是有些涼的，雨緋把窗子關上，回頭一看，正看見楚青給自己拿出了蜜餞。

這個時候，雨緋才走了過去，看着桌上的那一碗湯藥。

“已經五年了。”雨緋喃喃地說道，她的手摸了摸那碗湯藥，“其實莫大爺那時候已經說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懷孕，我喝了五年的葯，除了身子好些，也沒有別的作用。”

楚青目光灼灼盯着雨緋，輕聲安慰道：“莫大爺臨走前，給你開了這一副葯，他也說是沒有多大的作用，不過都喝了那麼多年了，喝下去也無妨。況且我們已經有敏兒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提到敏兒，雨緋的臉上才有一抹笑意，她點了點頭：“那孩子的確是聰明，我是把她當成親生的了。”

想起這幾年，雨緋的確是大有感觸，那時候剛剛打完戰，糧草不足，她和楚青外出辦事之時，就撿到一個棄嬰，那也便是敏兒。

雨緋撫養了敏兒五年，用盡了心思，除了哺乳，全都親力親為，這些年也多虧了敏兒，雨緋才挺了過來。

想到這兒，雨緋便把葯喝下，還吃下了蜜餞，嘴裏甘甜，心裏也甘甜。

雨緋不能生育，那自然是急不了的，可是霍宸登基多年了，也沒有子嗣，楚青倒是煩惱了起來，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立霍寰的兒子為太子了。

楚青明白霍宸的心思，宮裏也有幾個妃子，是一些重臣硬塞自己的女兒進宮的，可是霍宸從未碰過。

他嘆了一聲，才道：“都過了好幾年了，雨緋，不如我們找一個與晚晴相像的女子送進宮吧，皇上這樣下去，並不是辦法，雖然現在大臣都忠心耿耿，但是以後就難說了。”

雨緋微微抬眸，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進宮做了內應，心裏便有些難受，她靠在楚青懷裏，輕聲說道：“這倒也是一個辦法，皇上心裏始終都沒法忘記她。”

“其實真愛一個人了，哪有那麼容易忘記。”楚青淡聲說道，“雨緋，我此次外出，聽見有人說有一個名醫非常厲害，我猜想和莫大爺是不分上下的，我們可以前去一看。”

雨緋倒也沒有抱有什麼希望，但是聽見楚青這樣說，她只好說道：“可是連莫大爺都沒有法子，想必那名醫也是沒有法子的。”

然後，她神色一暗，便說道：“楚青，我這病是治不好的了，不如你娶個妾侍，讓她幫你生個孩子。”

楚青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都說把敏兒當成了自己親生的，敏兒就是我們的孩子。此次我們前去，是為了帶你和敏兒出去遊玩，這些日子總算空閑了一些，可以陪陪你們了。”

雨緋微微一笑，便點了點頭：“這也是不錯的，那你就與皇上一說吧，我們早日準備。”

那晚，雨緋徹夜未眠，她側身看着楚青的睡顏，就算再怎麼樣，她依舊是知道的，就算楚青不嫌棄自己，而她也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

她的一生，也只有這一個遺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