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追尋

回到家裏，飛囫圇地躺下，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飛還在沉沉地睡着，周圍不知誰家的雞開始打鳴，一下子把飛叫醒了。以前早上他從來沒聽見過雞叫，今天的雞可能是叫得太賣力了，就讓他聽見了。飛坐起來，想着應該去哪裏找倩。飛想到了偉，還是先去找偉吧，拉上他和自己一起出去找。

下了床，飛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剛打開家門，刺骨的寒氣迎面逼來，飛渾身打了個哆嗦。後半夜竟然下雪了，門前已經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了，街道上，樹上，房頂上，周圍的包穀辮子上，全白了。飛邁出腳試了一下，一腳下去已經看不到鞋子了。

飛把埋在雪地里的腳收了回來。看着天空中的鵝毛大雪肆意飛舞，絲毫沒有停止的感覺，飛的心裏焦急似火。門口的汽車就像被厚厚的雪花裹住了，一點都看不到它本來的樣子，這個情形，車子肯定是開不成了。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飛咬咬牙，沒有再遲疑，他把衣服的帽子戴在頭上，拉上門，走進了風雪中，一直向偉家走去。路上留下了一串腳印。

到了小偉家，飛已經成一個雪人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又使勁跺了跺腳，跺腳的聲音引起了偉家狗狗的警覺，狗狗在門裏面對着外面汪汪直叫。飛和狗狗很熟，他叫了聲：“狗子”，狗狗立馬不叫了，飛想像得到狗子現在肯定在裏面搖着尾巴，等他進去呢，他來偉家裏經常給狗子帶吃的。

飛推了推門，門是關着的，偉肯定還沒起床。每次到了冬天，偉就會和爺爺奶奶一起睡在後屋的大炕上。飛拍了拍門，沒人應，他又大聲喊偉，還是沒人應，后屋離大門太遠了，肯定是都沒聽見。飛站在門口，不知該怎麼辦，現在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從小到大，飛無論想幹什麼，偉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他，小時候晚上出去玩，飛膽小，總是偉走在前面，飛拉着他的衣角跟在後面，偉從小就是個放養的孩子，沒人疼，沒人呵護，幹啥事都得靠自己，膽量就慢慢鍛鍊出來了。

現在沒有了偉，飛不知道該怎麼辦，茫茫白雪中他該去哪裏找倩？

思來想去，要找倩，只能去她家裏。和倩在一起這麼久了，飛發現他從來沒問過倩家裏是哪各村，哪個組的。還是在上學的時候偶爾聽班上的同學說過倩家裏是哪哪哪的，但是只是聽說，具體他也不清楚。那個村離他們村還挺遠的，這麼大的雪該怎麼去呢？飛凍得在偉的家門口走來走去，雪融化成水后一點一點往衣服和鞋子裏面滲，身體還好些，腳上的襪子已經有點潮濕了，可是這些他都顧不上。只想着怎麼去找倩。飛苦惱地思考着。後來他想好了，不管了，豁出去了，一個人走着去。飛把帽子往頭頂前方拉了拉，兩隻手操在袖子裏，又一次走進風雪中，腳踩到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來時的腳印已經被新落下的白雪蓋得完全看不見了。此時，有的人家已經起來了，打開了大門，開始清掃家門口的雪了。

街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走過的印記，偶爾有一兩隻麻雀撲棱撲棱地飛來飛去找食吃。太冷了，要不是實在餓得心慌，可憐的小麻雀也不會冒着風雪覓食。有幾個在門口掃雪的人看見飛，都停下掃把，直起腰身，好奇地問他這麼大的雪要去哪裏。飛沒有停下腳步，回過頭含糊不清地答一句，別人也沒聽清，他自己也不知道說了個啥。村子裏都是土疙瘩路，現在路被厚厚的雪蓋住了，踩下去，深一腳，淺一腳，

不時會被石子磚塊崴了腳。平時幾分鐘就可以走出村子，走到村子外的公路邊上，今天飛走了十多分鐘。公路比街道的土疙瘩路好走多了，不會時不時被硌腳，崴腳。路上依舊沒有行人，出奇的安靜，飛的耳朵可以聽見簌簌的飄雪聲。

飛一步步往前走，他眼前看到的全是白色的世界，往日的黃土沒有了絲毫痕迹，地里綠色的麥苗也看不見了，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蒼茫，分不清哪裏是路哪裏是麥地。

飛渾身是雪，帽子上，衣服上，褲子上，沒有一處不是白雪，就連眉毛也掛上了銀霜，整個人幾乎和銀裝素裹的大地融為一體。飛機械茫然地向前走着，走着......雪依然不停地下着，路面上的雪越來越厚，也越來越難走，皮鞋裏裡外外已經濕透了，他已經分不清腳里是雪水還是走路的汗水。腳一會兒感覺冰涼，一會兒又熱。皮鞋底子不吸水，踩在雪地上容易打滑，一不留心，飛狠狠地仰面摔了下去，由於沒有支撐，摔得很慘，臉重重地埋進了雪地里，鼻子，眼睛，嘴巴全是雪，他緩緩地站起來，擦了一把臉，拍了拍身上的雪，繼續往前走。這次他不敢大意了，手不能操在袖子裏了，那樣會失去平衡。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終於，他走到了他們的鄰村，看看錶，八點多了，人們大多數都起來了。從村子經過時他看到了很多人都在掃雪，一些小孩在玩雪、打雪仗，還看到很多人家煙囪里冒出的裊裊催煙，現在正是農村人燒火做飯的時候，也有些可能是是用包穀桿燒炕冒出的煙。看見了人和煙火氣，飛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瞬間有了希望和動力，腳步也變得輕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