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八 傳經

不過彌勒佛雖然速度快，但是還有人比他更快。

西行路上，唐僧一行人難得度過了兩月的安穩日子，前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一路走，一路就碰到不少山精野怪。

不僅如此，最讓他們感到麻煩的還是那些星辰獸。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哪裏吸引這些星辰獸了，幾乎每天都能碰到，每天都要消滅一次地煞化身。

雖然消滅這些地煞化身後，也有不少的好處。

可是這些好處對他們一行人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只是最近這兩個月沒有碰到任何山精野怪，讓唐僧也是稍稍有些好奇，他看向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山脈，好奇地問了句，“前方那山，是什麼山？”

眾人遠遠望去，只見那山上青松如林，有仙鶴飛舞，有麋鹿奔走，孫悟空對這裏不怎麼熟悉，所以看了幾眼，只覺這山中有仙靈之氣，隱隱帶有佛相，也就沒有太在意。

他不熟悉，但是天蓬卻知道。

天蓬駐足說道：“這山喚做浮屠山，山中有一個烏巢禪師，在此修行，老豬也曾會他。”

唐僧皺眉，他記憶中卻沒有烏巢禪師的印象，不禁問道：“這烏巢禪師是何許人也？”

悟空搖了搖頭，“俺老孫也未曾聽過。”他看向身軀魁偉的天蓬。

天蓬道：“他道行深厚，佛法無邊。當年我還未拜入老君門下時，曾勸我跟他修行，只是我喜歡參禪念佛，就不曾去罷了。”

幾人說這話，腳下的步伐卻很快，不多時，到了山上。

浮屠山南有青松碧檜，山北有綠柳紅桃。

山中有百花齊放，異草千種，澗下有滔滔綠水，崖前有朵朵祥雲。

這幾年的行走，幾人都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洞天福地了，不僅被這眼前的美景吸引，停下觀賞了片刻。

“美景雖好，但不可留戀啊。”

突然間，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看去，只見一面容慈悲的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天蓬見到，連忙道：“烏巢禪師，久違了。”

烏巢禪師驚訝地打量了一番天蓬，略顯遲疑地說道：“你是，你是天蓬？”言語間十分的詫異。

天蓬見此，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禪師不必疑惑，前些日子生了些波折，就成了這副模樣。”

烏巢禪師恍然，雖然如今的天蓬容貌是醜陋了些，但還是以前那副性子，只聽他說道：“如今，你可願隨我修行？”

天蓬連忙拒絕道：“老禪師說笑了，我並沒有改換門庭的想法。”

烏巢禪師頓時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

嘆息過後，他也沒有強求，將目光看向了唐僧。

“見過聖僧。”烏巢禪師行禮道。

唐僧目光一閃，“你認得我？”

烏巢禪師笑道：“聖僧此行為的是解救蒼生，弘揚佛法，此乃百姓之福，也是佛門之幸，當得起聖僧之名。”

唐僧也沒有糾結，他問道：“敢問禪師，佛在何處？”

他西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煉心，證得自己心中之佛。如今好不容易碰到第一位佛門前輩，他自然會開口詢問。

烏巢禪師聞言愣了下，但還是答道：“佛在四方。”

唐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回答，也是明顯愣了下，緊接着又問：“何為四方。”

禪師笑道：“佛在東方，講修真之經；佛在南方，度一切苦厄；佛在北方，行金剛之態；佛在西方，悟至聖妙理。”

說罷，禪師有看向孫悟空，“你又是何人？”

孫悟空咧嘴一笑，“老禪師不認得我？”他眼底閃過一道金色的火焰。

烏巢禪師深深地看了孫悟空一眼，陪笑道：“貧僧常年閉關，已經很久沒有關注外界之事了，見諒。”

孫悟空擺了擺手，並沒有動怒，這三界中認識他的人有很多，但也有更多人並不認識他。

現在的猴子，可沒有大鬧天宮的壯舉。

“俺老孫乃是花果山之主，門下弟子萬千。”

“哦！？”禪師驚訝道：“失敬，失敬。”嘴上這般說著，可臉上卻仍舊沒有什麼變化。

欠禮后，禪師看着若有所思的唐僧，問道：“可有所悟？”

唐僧微微頷首道：“有些許心得。”

他發現烏巢禪師對佛的理解與他對佛的理解截然不同，但也能作為一種參考，勉強算是有些收穫。

烏巢禪師微微一笑：“有些許收穫就好，此行西去，路途艱險難行，雖爾等各個實力滔天，神通廣大，但西行之路難在魔障難消，心路難走。我有《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贈你，若遇魔障，但念此經，可保神台清明。”

唐僧聞言，直接拜道：“請禪師誦傳。”

心魔難消，心路難成，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成佛之路艱難坎坷，有這樣的外力相助，他自然不會傻傻的拒絕，便躬身傾聽。

烏巢禪師見唐僧拜下，連忙將其攙扶起來，朗盛念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唐僧聽到經書第一句，頓時怔了一下，這是觀音菩薩作的佛經？

然後他便更加專心的傾聽。

他想着，這大概是菩薩借烏巢禪師之手，專門講與他聽的吧。

等烏巢禪師傳了經文，他腳踏雲光，徑直上烏巢而去。

正準備繼續上路的幾人，卻忽然聽到雲深處傳來烏巢禪師的聲音：

道路不難行，試聽我吩咐：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處。

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來摩耳岩，側着腳蹤步。

仔細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靈滿國城，魔主盈山住。

老虎坐琴堂，蒼狼為主簿。獅象盡稱王，虎豹皆作御。

……

偈語結束，唐僧一行人皆若有所思。

天蓬笑道：“這老禪師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打啞謎，不過他所說之事向來比較準確，我們接下來的路程可要小心了。”

有了天蓬的認同，幾人心便多了幾分謹慎。

他們雖然自持法力不凡，但是這三界終歸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就剛剛那烏巢禪師，他們幾人當中除了天蓬認得之外，其餘人都不認識，可偏偏對方的修為卻高深莫測。

“我們繼續走吧。”得了經文，唐僧心情明顯很不錯，特別是這篇《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他越是參悟越覺得其中有諸般妙理在其中。

等他們離開了浮屠山後，一名護法僧連忙飛向靈山。

來到靈山後，他連忙將此事報與如來佛祖。如來佛祖聞言，臉上露出澹澹的笑意。

“此事我已知曉，禪師有通曉過去未來之能，你且分派兩人往前走走，看看那路上是否有這些妖魔鬼怪。”

那護法僧領命而去。

如來佛祖高坐蓮台，他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消失，雙眉微蹙。

烏巢禪師他自然知曉，對方本領不俗，特別是通曉過去未來之事，每言必中。

他不擔心別的，只是那句‘魔主盈山住’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

如果路上真有魔主攔路，怕是孫猴子本身過來都不頂用，魔主那可是能跟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有他攔路，這一行取經人怎麼可能通過？

暗暗在心中有了計較，如來佛祖緩緩閉上眼睛。

……

從浮屠山離開后，一行人略顯沉默，紅錦跟在唐僧身邊，也是沉默不語。

走了那麼多年，他們早已經習慣這種沉默的氣氛了。

畢竟不是每天都有話題可以閑談。

不過難得輕鬆了兩個月，紅錦也重新活潑了起來，她跑到天蓬身邊，仰着腦袋問道：“這個烏巢禪師究竟是何來歷？我看你很敬重他。”

天蓬笑呵呵地說道：“烏巢禪師來歷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十分不凡吧，畢竟敢跟太上搶徒弟，怎麼都不會簡單。”

天蓬一想到當年，自己都快拜師了，他還敢開口邀請自己，顯然地位非凡。

紅錦歪着腦袋，喃喃道：“難不成他也是最早的那一批神聖？”

她聽師父說過，這天地初開，最早的那批神聖，只要沒死的，如今大部分都是實力超強的大能。

“或許吧，這是你師父跟你說的？”天蓬低頭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看到對方皺起眉頭后，忍不住露出笑意。

紅錦撇着嘴，擺脫天蓬那蒲扇一樣的大手，不滿道：“師父給我講了很多三界的趣事，他說這對我以後外出遊歷有幫助。”

“哦？”天蓬也來了興緻，問道：“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一旁的孫悟空也支起耳朵偷聽，畢竟他雖然在方寸山上學了很多，但是對三界的認知絕對沒有龍宮知曉的透徹。

他也想聽一聽這三界中的隱秘，也算是打發這西行路上的無聊時間了。

畢竟後面的玄奘法師自從下了浮屠山後，就一副有所領悟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對方。

紅錦說道：“師傅說，這三界之中，北俱蘆洲最亂，西牛賀洲最惡，北俱蘆洲我沒去過，但是西牛賀洲，我們這些年走來，卻也能感覺到，這裏確實兇惡無比。”

“妖怪稱王稱霸，凡人艱苦度日，那些妖怪哪個不是煞氣衝天，我在東勝神洲和南瞻部洲時，從來沒見過這般兇狠的妖怪，動不動就吞一國或者吃一庄的人。”

天蓬和孫悟空頓時咧嘴一笑，他們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後面默默參悟的玄奘，輕笑道：“這西牛賀洲作惡的妖怪那麼多，你可知為什麼？”

天蓬問。

紅錦快速答道：“師父說了，西牛賀洲之所以那麼多妖怪，是因為佛門的如來佛祖斬妖除魔是要收錢的，這裏的百姓出不起錢，所以只能被妖魔欺壓迫害。”

“嘿——！”天蓬嘿了一聲，大笑道：“風寧說的確實不錯，如果沒有那麼多妖魔作亂，怎麼能彰顯靈山福地的情景平安？”

“所以這西牛賀洲，越是靠近靈山，大小諸國就越多，不信等我們到了靈山腳下，你可以好好看看。”

紅錦連忙搖頭，“不用了，師父已經給我看過了。”

天蓬嘿笑了一聲，又問：“那佛門這樣的做法，你感覺如何？”

紅錦皺着眉頭說道：“我不好說，師父說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說佛門沒錯。”

天蓬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你師父說的沒錯，這天下本就是利益往來，沒有付出何來回報？”

“若是都想着不勞而獲，那豈不是誰在家裏念兩句經都可以請來佛陀庇護，-這佛門的諸佛菩薩，怕是要累死。”

“人一旦有了惰性，那可是十分可怕的。”

天蓬神色略顯嚴肅地說道，佛門收錢辦事的方式，雖然有很多人不齒，但是在真正有智慧的人眼裏，這事兒不僅沒錯，而且還值得大力的推廣。

不然光求神拜佛就可以得到一切，那人族也距離滅絕不遠了，而人族可是三界靈蘊的最大來源之一，漫天神佛都不可能讓人族墮落，也更不可能讓他們滅絕。

所以不管是神也好，佛也罷，人族平時遇到的災難，他們可以不理會，可要是真的到了有滅絕之威，怕是漫天神佛都會坐不住。

紅錦剛準備接話，突然她身上一道白光飄出，風寧贈予她的鱗片懸立在她身前。

在白色的光暈中，突然飛出一柄赤紅的長劍，長劍飛出后，似乎頗具靈性，靈巧的落入紅錦的手中。

“這是……”紅錦看着手中的長劍，臉上的表情有點懵。

“師父這是給我送寶貝了？”紅錦在短暫的獃滯后，又驚又喜地說道。

輕輕撫摸着劍身，紅錦雙眼發光，這寶劍似乎很不凡，劍身如同紅寶石一樣，手帖在上還能感受到劍身上傳來的溫熱。

天蓬看了一眼紅錦手中的寶劍，嘴角抽了一下，悶聲道：“你師父對你可真好，又給你送來了一件靈寶。”

孫悟空也湊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眼中神光一閃，天賦神通將這柄寶劍看的通透。

他點頭道：“這劍挺不錯，不過以你的實力，應該發揮不了多少威能。這路上好好修行，不要埋沒了這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