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一 玄奘的發現
“你這憨貨，怎麼來的聲音如此大？”
一看到來人，孫悟空不由地調笑了一句，然後指着那具熊瞎子的屍體，問道：“聽說這是你兄弟？”
黑熊精落地后，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看到孫悟空的時候，先是一愣。
等他回過神聽到對方的詢問，頭頓時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否認道：“我們怎麼可能是兄弟，師父您別誤會。”
沒錯，黑熊精被孫悟空帶回花果山後，就成了他的徒弟。
“哦？”孫悟空拉長了聲音明顯不信，他指着一旁的白面書生笑道：“他可是很肯定的說這熊瞎子是你的兄弟。”
黑熊精聞聲順着孫悟空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睜大了眼睛，“竟然是你，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了呢。”
白面書生撇了撇嘴，隨即嘆了口氣：“我孤身一人能去哪裏，只能在這裏待着，看看你和凌虛子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這幽怨的口吻讓黑熊精頓時尷尬不已。
“別敘舊了，先說說你這兄弟的事情吧。”孫悟空打斷了讓他們，繼續追問那熊瞎子的事情。
黑熊精幹咳了一下，底氣有些不足的說道：“這熊瞎子確實是我兄弟。”
“那你剛才還不承認？”孫悟空一瞪眼。
黑熊精頓時小聲地解釋道：“他是後娘生的，同父異母，不是親兄弟。”
孫悟空翻了個白眼，誰說後娘養的就不是親兄弟了？
他和六耳也不是差不多這樣的關係？
他們照樣親如兄弟。
擺了擺手，孫悟空問道：“你知不知道這熊瞎子搗鼓的丹方是從哪裏來的？”
黑熊精瞪大了自己的熊眼，圓滾滾的眼珠子配合他那副憨相，看着很蠢又有點好笑。
孫悟空一看他不知道，就將目光看向了白面書生。
這是一條白蛇精，修為不上不下。
“我知道，應該是從凌虛子的道觀中拿到的。”白面書生連忙解釋道，說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孫悟空，問：“上仙，您要去看看熊瞎子煉的丹嗎？”
孫悟空瞟了一眼玄奘，對方點了點頭，說：“必須要看一下，順便也毀了那些東西，免的再害人。”
見玄奘同意了，白蛇精稍微鬆了口氣，他帶着幾人來到一戶有院牆的屋子前，青磚鋪的院牆很氣派，牆高門廣，跟周圍的土房子有着天然之別。
“那熊瞎子平日裏都會把人送到這院子裏，所以煉丹的地方必然在這。”白蛇精推開朱紅的大門。
隨着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和怨氣迎面而來。
幾人同時皺眉，玄奘更是口念經文，溫和的佛光照耀驅散了這股血腥氣息和怨氣。
黑熊精不由地多看了玄奘一眼，暗道：“能跟師父一起的，果然有過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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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百餘平米的院子中間放着一個古舊的青銅丹爐，丹爐下還燃燒着赤色的冥火。
火焰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孫悟空眼皮一挑，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忍。
玄奘更是直接，一巴掌閃過去，重重地落在丹爐上，冥火隨之熄滅，丹爐也被拍飛撞在院牆上，直接撞塔了院牆繼續飛出十來米遠后，這才在一陣‘哐當’聲中，滾落在地。
丹爐翻滾，上面的頂蓋跌落，丹爐內一團粘稠的紅色液體順着爐口緩緩流淌出來。
這團液體如同果凍一樣，落在地上后竟然還彈了幾下。
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那團膠質物竟然開始蠕動，彷佛裏面有東西在掙扎着想要出來。
“此物還是毀了吧。”玄奘開口的同時上前走去，
他來到那團物質的跟前時，這東西已經變形的隱隱有了人的面孔。
面孔還是一副十分稚嫩的孩童模樣，只是通紅的眼睛和猙獰如鋸齒的牙齒讓人根本不敢說這是人。
“阿彌陀佛。”玄奘沒有猶豫，金色的佛力凝聚在掌上，一掌重重印在上面。
原本掙扎着的粘稠物瞬間停止不動，緊接着化為點點紅芒，消散無形。
“師父，這和尚殺氣好大啊。”黑熊精在院子裏看着玄奘的一舉一動，忍不住小聲在孫悟空耳邊說道。
孫悟空對此到沒有感覺意外，他比黑熊精看到的更多，這和尚顯然也是在煉心。
只是他不知道玄奘為什麼會需要煉心，他是金蟬子轉世，以金蟬子的水平，還需要再走這一步？
而且煉心為何要走殺戮這樣一條路，這也是他最看不懂玄奘的地方。
解決了這團東西后，玄奘在丹爐口看到了一顆大約拳頭大小的紅色丹丸，他上前將其拾起。
“就是這個丹藥？”玄奘皺着眉頭，以他的眼力他完全看不上這樣一顆粗製濫造的半成品。
結果就這樣一顆半成品，卻殘害了數百名人族孩童。
一想到這，他就忍不住心生憤怒。
他回到院子裏，將丹藥遞給白蛇精。
白蛇精滿臉疑惑，他可不敢接玄奘手中的丹藥，那可是以數百名孩童為藥引煉的，誰知道他碰了會不會沾上什麼東西。
他可是一條努力修行的白蛇！
“大師不用給我這東西，我也用不到。”白蛇精連忙拒絕。
玄奘見狀也不勉強，用力一搓，將丹藥搓成粉末，徹底報廢。
解決了丹藥的問題后，玄奘看向唯一的屋子，“東西在裏面？”
白蛇精自然是連連點頭：“那熊瞎子可沒有儲物的寶貝，他得到丹方的話，也只能放在這裏了。”
進了屋子，裏面空蕩蕩的什麼傢具都沒有，只有一個磚石堆砌的檯子，上面亂七八糟的放着一些沒用的東西。
在眾多的東西當中，白蛇精將一個木盒子拿起遞給了玄奘。
玄奘直接打開盒子看到了裏面一張古舊的獸皮，獸皮上撰寫的正是一副丹方。
“這是凌虛子留下的？”玄奘問了句。
白蛇精看了眼黑熊精，黑熊精又看了看孫悟空，最後他點了點頭，“這獸皮上記載的丹方確實是凌虛子的，不過他從來沒用過。”
可黑熊精話還沒說完就被玄奘打斷了，“這個凌虛子當年和你們一起的？他是人還是妖？”
黑熊精又看了眼孫悟空，見對方仍舊沒有接話茬的意思，只能繼續說道：“凌虛子本是一隻狼妖，不過他一心求道，所以除了修行之外，就沉浸在煉丹上面。”
“他現在在哪裏？”玄奘一皺眉，除惡務盡，這是他幾世輪迴后得出的一部分總結。
既然始作俑者還在，那就必須要斬除才行！
他拿着獸皮的手掌突然燃起一團金色的火焰，火焰瞬間就將獸皮燒了個乾淨。
“呃……”黑熊精再次看了眼孫悟空。
這個時候孫悟空也不裝傻充愣了，他笑道：“不要急，這裏面一定有誤會，凌虛子不可能會做出拿人煉丹的事情來，這丹方指不定他是從別處得來的。”
玄奘意外地看了眼孫悟空，“這凌虛子什麼來歷，竟然連你都要給他說話？”
“凌虛子本身到沒有太大本事，不過他可是風寧的朋友，你確定要去找他？”
風寧！？
玄奘心裏一頓，風寧他自然也認識，當年還是菩薩親自引薦的。
如果凌虛子有風寧做後盾，他確實不好處理。
“既然你這麼說，那他應該是無辜的，雖然不知道凌虛子為什麼留着這幅丹方，但他離開時沒帶走，應該是打算將其遺棄了吧。”
玄奘如此說道。
孫悟空點頭：“是這樣的，畢竟當年風寧和我分別帶走凌虛子和這黑熊的時候，他們可是沒說過要回來收拾家當。”
聽孫悟空這麼一說，黑熊精勐地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
眾人紛紛將目光看向黑熊精。
黑熊精拍着腦門憨笑道：“我想起來，當年我們離開這裏也是為了避難。”
“當年牛魔王在西牛賀洲到處收妖王，我怕他會找上我們，所以就跟凌虛子一合計，直接跑路。”
黑熊精有些尷尬地說道：“當年我走的時候就帶了自己最重要的一些寶貝，凌虛子的家當比較多，而且他手中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挺多。
我記得他當時還說過，要留點東西在這裏，若是那東西被牛魔王收走還用上了，指不定還能讓他們吃個苦頭。”
黑熊精這麼一說，眾人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剛才丹爐內會出現一團如同活物的猩紅粘稠物。
顯然這東西應該會伴隨着拿沒丹藥一同出世，並且極有可能這丹藥煉成后就會直接被這東西吞下，然後助長這玩意兒的成長。
“這凌虛子還挺有手段的嘛。”孫悟空哈哈大笑起來，可緊接着他就收了笑聲，惋惜道：“可惜了，那牛魔王的意志何其堅定，哪裏會被這些東西吸引。”
玄奘默然。
“東西到了沒有想到的人手中，結果害死了那麼多孩子，哎……”
他其實還有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凌虛子這幅丹方不管是到了誰手中，受難的仍舊是人族的孩童。
妖和人之間的關係，果然如此惡劣。
他突然想到了在大唐境內，情況何其的相似，只不過人族勢大，兩者的情況剛好相反。
那些妖族要是在大唐境內被人族碰到，只會被扒皮抽筋，拆骨取肉，連身上的皮毛都不會放過，能利用的全都利用上。
大唐境內鬼氣衝天，這何嘗不是一種報應？
他突然有了真正想要取的三藏真經並弘揚的想法了，如果三藏真經真的能夠消弭仇怨，那自然是一件無量功德。
這般想着，玄奘突然間就感覺毛骨悚然。
他面色瞬間煞白，抬頭看着天，晴朗的天空此事彷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懸在頭頂，它似乎掌控着一切。
玄奘記得很清楚，當年他雖然不在南瞻部洲，可是他卻了解過當年的情況。在人族各部爭霸結束后，李唐成為了一統天下的人皇。
但是在統一后，唐王卻偏偏下達了除妖的命令。
他記得那些妖族軍隊可都是遵紀守法，願意遵守人族法律，並且喜歡和人族共同生活。
就算唐王擔心人和妖結合后，可能會導致人族漸漸消失。
但是這個問題別說是唐王了，就算是如來佛祖親自掐算，也不可能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到底是人族同化妖族，還是妖族同化人族。
況且人族和妖族結合的例子其實是十分少的，而能誕下子嗣的更是少之又少。
若是唐王擔心和妖族共同生存久了會危害人族百姓安危，這一點原本確實需要擔心。
但是自從程咬金普及了修鍊之法后，人人習練，只要不是妖族針對某個人，就算是普通人也無懼那些妖族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妖氣。
那麼唐王為何要故意挑起人族與妖族之間的隔閡？
而唐王挑起雙方之間的敵對關係后，妖族在南瞻部洲被大肆清洗，人族勝利了。
但是更嚴重的問題也就來了，妖族同樣會心生怨恨，他們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慾。
雙方交戰互有死傷，魂魄因無人收走，也沒有自行前去黃泉河，他們就滯留在了人間。
這就導致了整個南瞻部洲充斥着大量的鬼物。
玄奘想到以前人族各部族之間作戰的時候，可不會存在說誰的魂魄無人指引轉世或者收走。
那些死去的人或者妖都會在冥冥之中的牽引下，去往黃泉河，通過黃泉河入幽冥界……
但是現在。
玄奘深深地皺起眉頭，究竟是誰才有這樣通天的本領？
他懷疑過如來佛祖，但是他很快就否決了，因為如來佛祖雖然強大，可幽冥界並不歸他管，他可沒有那個本事讓幽冥界都為其讓路。
最主要的懷疑目標沒了，玄奘心中的疑惑更深，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涼的空氣讓他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們繼續走吧。”玄奘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要好好的琢磨這件事，或許那人會一直關注他們。
說不定這次的西行，還是他找到幕後之人的一個途徑。
孫悟空一愣，沒想玄奘想法變的那麼快，他對黑熊精擺了擺手，“你回去吧，帶着這白蛇一起，我看他向道之心還不錯，帶他去花果山好好教導。”
黑熊精聞言一喜，他連忙道：“沒問題，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