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別
1990年8月20日,一座村莊的路口。
“爹爹,姆媽,你們就放心吧,路上丟不了!”
“你從小有主意,只是外面不比家裏,遇到事情不要逞強好勝,忍一忍,不要和別人發生爭執!”
看着年紀只有40歲,卻臉上佈滿皺紋,皮膚黝黑,手指因為常年勞作指甲蓋都變形的父親,葉子書只能耐心的點頭。
兒行千里母擔憂,看着一旁臉色既興奮自豪,又掩飾不住擔憂,偷偷抹眼淚的母親,內心堅定的他,言語也有些哽咽。
作為村裏有名的“懶漢”,他從小就受到了許多人的閑言碎語。
從小到大,他就沒有怎麼干過農活,要麼就是“睡覺”,要麼就是看書,要不是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估計他的諢名要傳遍十里八鄉。
但是父母從來就沒有理會這些閑言碎語,也從來就沒有對他說過半句重話,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支持。
他們都沒有讀過多少書,母親是文盲,只認識錢幣的數字和簡單的算術,父親倒是小學讀了兩年,但也只是會寫自己的名字。
就算是如此,他們依然很明白,想要擺脫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就必須要讀書,讀很多的書。
在農村一個勞動力對於一個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當其他家庭能夠吃上白米飯時,他們家只能吃稀粥。
唯一的乾飯,只有午飯,還要省着點吃,留一些米粒到晚上伴着菜葉、紅薯或者蘿蔔一起煮,當做晚飯。
父母自然不是懶惰的人,反而非常勤快,奈何家裏有四個兒女,就算是他們再努力,也只是勉強維持溫飽。
葉子書今年剛剛18歲,二弟葉子畫只比他小兩歲,三妹葉子棋比他小四歲,四妹葉子琴比他小六歲。
三個弟妹在他的教導下,學習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基本上都是所在年級第一,這是他家借學費比較容易的原因。
這次高考,他以全科滿分的成績,考入到清華大學,而且還是在沒有委培單位的情況下,免除所有的學雜費。
不然每年100元的學費,加上生活費和雜費,每年至少需要300元,在這個年代的農村,是一筆非常巨大的開支。
“如果錢不夠用了,一定要給家裏說!”母親摸了摸他的臉,囑咐道。
“姆媽,我曉得。”
和父母說完話,他看着自己的二弟葉子畫,身高僅僅比自己矮半個頭,身上穿的是自己之前穿的衣服,右邊口袋還打着補丁。
看着二弟一臉驕傲的模樣,葉子書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走後,家裏兄弟姐妹你最大,要照顧好妹妹,敦促他們學習!”
“哥,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也能夠考上大學的!”葉子畫拍着自己略顯單薄的胸膛,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話他是相信的,只要弟弟妹妹按照現在的情況繼續學習,考上國內任何一所大學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他怕的就是等他們青春叛逆期的時候,會將心思不用在學習上,所以才讓二弟盯着。
雖然二弟比自己小兩歲,但是從小到大比自己還要懂事,至少在外人眼裏,有着和年紀不相稱的成熟。
不僅跟着他學習毫無怨言,同時還幫助父母照顧田地里的活,在村裏的名聲比他這個當哥哥的要好得多。
每逢別人說起自己的二弟,知情人都會豎起大拇指,甚至還要拿他來對比一番。
他不放心的是三妹,已經14歲,馬上就要進入到青春叛逆期,特別是女生,在這階段非常容易分心。
“哥,我呢?”
三妹和四妹,看着他和葉子畫說話,也湊到跟前,也想要聽聽他說的體己話。
看到她們的模樣,葉子書重要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們呀,今後要聽子畫的話,好好讀書,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說完,左手在三妹還有四妹的頭上摸了摸,將她們一大早好不容易打理好的頭髮,又給弄亂了不少。
“哥,你真討厭!”三妹看到他將自己的頭髮弄亂,嗔怪地說道。
對她的反應,葉子書只是笑了笑,14歲的姑娘已經不算小了,也開始愛美起來,而他最快樂的,就是喜歡破壞她“精心”打扮的成果。
“行了,今後哥哥再也不煩你了!”葉子書開玩笑地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葉子棋趕緊說道:“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臉上還有一層紅暈,煞是可愛,這也是他比較喜歡逗弄三妹的原因。
“我知道,你和妹妹在我不在的日子裏,可不能偷懶哦!”
說完,葉子書有在葉子棋和葉子琴的臉上捏了下,頓時又引起兩位妹妹的一致聲討,將原本的離愁沖淡了不少。
看他和弟妹話說得差不多了,父親葉慶林說道:“子書,現在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就要耽擱時間了!”
“嗯,我曉得!”
說完,他將放在地上,用兩隻肥料袋裝的行李提了起來,然後一前一後擔著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父母和弟妹。
開始踩着解放鞋,大步流星地朝着遠離村落的方向走去,到了村路盡頭,他再次回望父母家人,揮了揮手。
然後再次啟程,趁着太陽還不是很毒,趕往縣城,在縣城裏坐渡輪前往武漢。
這個時候還沒有修建京九線,並不能直接坐火車前往首都,北上基本上都要先去武漢。
到了武漢,才能夠購買在京廣線上跑的火車車票,可以一路坐到首都。
如果不出意外,在到達首都之前,需要在路上花費4天3夜,這就是現在的交通狀況,出趟遠門並不容易。
要不是他是過來人,一個人出這麼遠的家門,心裏肯定是露怯的。
現在不同幾十年後,路上其實非常的不太平,甚至出遠門的人,手裏都會準備點傢伙,避免出現意外,有個趁手的東西。
好在這次是去首都,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火車上,只需要看好自己的行李,如果是去廣州,他還真有點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