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做個醫生
第二天，湯姆把希爾的診斷結果彙報給了薩斯。“這麼說，他還是有希望恢復正常的？”“是的，薩斯先生。”
“也就是說，他現在就相當於一張白紙，我想怎麼寫寫畫畫都可以？”
“額......是”
“這麼說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母親的身份有些敏感，以後他還是要繼承我一些東西的，我們和精靈終究是要在戰場上見面，這樣也省的他長大了被蠱惑，檢測結果怎麼樣。”
“從血脈監測來說，確定是您的血脈無疑，從靈魂溯源來看，您和他的靈魂烙印也是匹配的。”
“那就好，不過既然他已經成了個小嬰兒，那我選你教授禮儀與文法就不太合適了，這樣吧，威斯度姆學院的摩根教授最近退休了沒事做，我去請他來家裏坐坐，他不是一直想要那本700年前瓦里奧恩的《黑薔薇》手稿么，一會你給他送去，禮節要做足，他們這些動筆杆子的就喜歡這些調調，算了，我一會親自去。你先下去吧”說完他又絮絮叨叨起來：“歷史、文學、音樂、美術、詩歌、能學的都給他安排上！紫荊花家族還是要有一個藝術家的。要不從積木這種益智玩具學起？”
三個月後，整個維爾圖城都知道了尤利西斯家族多了個二公子，而且智力不太正常。原因主要是瓦里奧恩作為700年來位居榜首的書畫大拿實在太出名，而《黑薔薇》作為瓦里奧恩一生唯一一部長篇小說，而且是為了紀念亡妻創作，常年位居收藏家一生必得書單榜首，瓦里奧恩創作完成1年後便追隨亡妻而去，這本手稿便不翼而飛，據傳說是被帶入了他的棺槨之中，鑒於薩斯·尤利西斯的“赫赫威名”，挖墳掘墓這種事他是絕對乾的出來的。偏巧，摩根教授收到這份禮物喜不自勝，好東西自然是要分享的，以摩根教授的身份地位，來往的不是各界大牛也是社會精英，尤利西斯家的白痴二公子自然就享譽全城了。
“摩根的嘴就像是秋天的銀瓶草！媽的，來陣風他就全都倒出來了，我老爸當年就應該把他一錘鑲到牆上，虧他們家還用貝殼作為家徽，也不害臊！”薩斯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抄着他的斧子，左腳踩在椅子上正在破口大罵。“那我明天辭退他？”湯姆詢問道。“算了，東西都送了，也要不回來，總要物盡其用，況且這老東西雖然快入土了，但本事確實有，只要他盡心教，這個虧，我認！而且我當年做下的事，我認，怕啥，老子一沒偷人，二沒強姦，你情我願，有啥怕人知道的！”“那我怕卡爾少爺那邊可能會有影響。”“放屁！他要是這點風雨都受不了，就不配做紫荊花家族的子孫！還有，以後我不想再見到摩根那個老東西！”
與此同時，卡爾坐在書房內，雙目無神，“我都換了個地圖了，為啥還得學外語，這世界就沒啥包教包會的灌頂大法嗎？”作為一個曾經高考英語28.5的“高智商人才”，外語一直是他的一生之敵。“卡爾，你來背一遍門格斯圖的《偉大的查理6世》這篇詩歌。”“啊？哦？”“昨天不是教了你了嗎，這篇十四行詩是維爾圖帝國時期詩歌的集大成者，雖然文風略顯矯揉造作，主題也是奉承查理六世這位亡國之君，但也是文法課的必備書目之一。你為什麼不背？”“老師，我的語言水平有些......卑微。”摩根教授笑了起來：“不錯，不過你不應該用卑微，用遜色更好些。不過很好，三個月你已經基本能夠正常交流，
而且會用一些高級詞彙了，這說明你的病情對你以後的生活影響不大，這是好事。今天就先上到這裏，下節課必須背會這首《偉大的查理6世》”
“啊？哦。”
卡爾現在很忙，真的很忙，他需要學習歷史、文法、音樂、美術、哲學、數學、紋章學；也許是我們偉大的薩斯公爵自己就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他對自己的兩個孩子採取了極其激進的雞娃戰略，充分貫徹的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這句話的後半句，至於前半句，薩斯表示他從來沒聽說過。
“湯姆先生，懷特也需要學習這些嗎？”
“怎麼可能，懷特少爺是紫荊花家族600年來最不世出的天才，10歲就已經考入了威斯度姆學院，打破了聯邦建國以來的記錄，今年12歲的他已經成為了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3級魔法師。這些他在8歲時就已經學完了。只不過相比於藝術，懷特少爺對魔法的興趣更高，所以並沒有再繼續深造。”
“啊？哦。”
“您也不必氣餒，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您現在需要的就是不斷的尋找與試錯，總能發現自己的天賦的。”
“可我感覺我現在學的這些我都不擅長，我也不感興趣。”
“那可不行，您是聯邦六大家族紫荊花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這些是您必須要學習的內容，不然您以後要如何和同輩交流呢？”
“不交流不就好了，和人打交道真的很累的。”
老湯姆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卡爾少爺，請您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您是紫荊花家族的二少爺，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族的臉面與教養，以後您也是要去首都堪薩斯學習與遊歷的。這樣的想法會嚴重影響紫荊花家族、尤其是您的父親的聲譽。”
“交給懷特不就好了？他是長子嘛。我負責混吃等死就好了，紫荊花家族難道沒了我就滅亡了？”
“權利和義務從來都是對等的，您享受了優渥的生活條件，就要為家族做出貢獻，紫荊花家族”湯姆頓了頓。
“不養閑人！”
“還有，今天您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報告給薩斯先生，我想他會告訴你家族存在的意義。”
“你隨意，我不在乎，還有，以後這些課程我都不想念了，我對什麼狗屁查理6世的生平不感興趣，我也不想做個糊裱匠在畫布上塗來抹去，更沒興趣站在舞台上像小丑一樣給你們這些貴族表演鋸木頭！我連卡爾這個名字都不喜歡，我真想把你們的眼珠子都摳出來喂瑪格麗特，然後把你們都送上斷頭台，就像當年你們的先祖對待查理6世那樣！”說罷，卡爾起身，走回了自己房間。
湯姆重重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向薩斯的書房。
“他真是這麼說的？很有我當年的氣勢嘛。”薩斯並沒有憤怒與激動，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下方垂手而立的湯姆。
“是，卡爾少爺......很有主見。”
“他有個屁的主見，少年人的輕狂與囂張罷了。”
“那......”
“他要做藝術家，也只能做藝術家！”
卡爾躺在床上，思緒紛涌。他很不開心，或者說很憤怒，他有一個九歲的身體，但他有一個26歲的靈魂，他不是傻子，可這座城堡里的僕人、他的親戚、他的老師們也沒把他當成傻子，而是......一隻稀有動物。他明白為什麼，他有着一雙長耳朵，他皮膚白皙細膩，容貌俊美，可他不會說話，對很多常識毫無概念，更不要說相比於家族天才、長子懷特，他學東西的速度更是龜速，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別人看他的眼光，無論是鄙視還是羨慕，他都不喜歡，他開始默默的流淚，他想他那個1080TI的電腦主機和PS4，他想念他最愛吃的姥爺煮的過水麵條，他想念他那個世界的父親笑嘻嘻的給他點着香煙，他......想家了。
房間外，女僕們開始佈置晚餐，碗碟磕碰的聲音就像淚水滴落，不大卻又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篤篤篤”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沒鎖，有事說，沒事請出去。”
走進來的是薩斯，他披着一件真絲睡衣，手裏端着一杯紅茶和一塊奶油蛋糕，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是要吃飯的。”
“沒人叫我。”
“我沒讓，你也不想在僕人面前光着屁股吧。”
“謝謝。”
房間裏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你知道你的身份吧。”
“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作為晚輩，我坐着而你卻躺着，光憑這一條，你就是要挨打的。”
卡爾慢吞吞的起身，坐在薩斯的對面，低着頭開始玩自己的手指甲。
“你很聰明，我也能理解你的感受，但這些我也幫不了你，瞎子是做不了僕人和女工的，這事你得自己想辦法。”
“那些東西，我學不會，也不想學。”
“那你想學什麼？”
“我......不知道。”
“你的哥哥可以支撐的起紫荊花家族，他聰明、堅韌、勇敢、有責任心，他可以成為最優秀的紫荊花公爵，所以，我想讓你當一個藝術家，你不需要為家族、為國家開疆拓土，但你同樣要拓展紫荊花家族的影響力，做個文學家、歷史學家、畫家、音樂家都可以，讓別人知道，紫荊花家族不只是一群武夫、劊子手，一個藝術家也不會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再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這不好嗎？”
“這不比懷特簡單多少。”
“哈，你在開玩笑嗎？你是紫荊花家族的後裔，這是你的責任，你可以選擇你的職業，但你不能選擇你的人生。”
“那你又為什麼把我接回來？”
薩斯突然頓住了，他囁了囁嘴唇：“明天去和湯姆道歉，你今天說的話實在是有失風度。”說罷，他走了出去。
卡爾突然叫住了薩斯：“她的身份很重要吧”
“很重要。”
“精靈？”
“你的問題太多了。”
“如果你那位寄予厚望的繼承人死了呢？”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我，因為我是紫荊花公爵，薩斯·尤利西斯。”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抗爭，完敗。
夜已經深了，卡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經過三個月的觀察與學習，他終於對這個世界有了個籠統的認識。第一，他現在是個富家公子，幾輩子打着滾都花不完的那種；第二，同時，他是個私生子，而且生母是個精靈，畢竟人類不會有這麼長的耳朵，她應該是一個地位非凡的精靈，這從僕人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那不只是鄙夷，還有畏懼；第三，奧克萊聯邦是一個鬆散的政治聯邦，各個行省因為一紙盟約結成同盟，以對抗黑暗邊界的侵襲和他們的曾經的主人——精靈；第四，這個世界有着超自然力量，有法師，有鬥氣，一望無際的黑暗邊界棲息着無數危險的魔獸，廣袤無垠的伊莉斯特森林裏居住着長壽而又固執的精靈們。
他又開始考慮他的未來，薩斯·尤利西斯對他很好，但把他接回來絕不僅僅因為血脈相連這麼簡單，一個統治着廣袤大地的聯邦公爵首先要戰勝的就是自己的感情，那麼那位女性精靈的身份就很值得商榷了。但這些離他還太遙遠，上一世的26年人生經歷已經明確證明了他在藝術領域註定毫無建樹，但薩斯對他寄予厚望，那隻能從他上一世學過的知識入手了。
“決定了，還是大夫，中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