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夢醒，白鶴歸
看到江玄綸的神情后，沈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晚輩有件事想拜託前輩。”
江玄綸興許是猜到了，嘆了口氣，只是說了一句陸中盛知不知曉此事。
在得到肯定回復后，嗤笑了一聲，悠悠開口道：“我這位師弟啊，倒是真會給我找麻煩事……”
他看向沈芊，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既然是中盛的孫子，那也就是我的孫子，我會收留他並收他為徒。”
江玄綸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對不對，他不知道的是因為這個決定，改變了這個男孩的一生，日後的天下亂世局面也被改變了。
沈芊聽聞后，有些激動，重重咳嗽了兩聲，隨即艱難的下了床，要對江玄綸重重地彎身一拜，江玄綸連忙擺手制止。
隨後在江玄綸運氣為沈芊治療后便離開了，很快，漣寧觀內陷入了寂靜，江玄綸靠窗坐着，望向外面，也許是在思考今天的決定，也許是在懷念自己已經逝去的師弟陸中盛，就這樣她一夜未眠。
而同樣的，沈芊也是一夜無眠，這些日對於她的打擊太大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夜裏她強忍着疼痛，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吵醒躺在另一邊不遠處的孩子。
在經過漫長的冬夜后，天終於亮了，這對別人來說是短暫的，但對江玄綸和沈芊來說卻是漫長的。
陸彥一睜眼便看到自己的母親看着自己。
“娘。”
稚嫩的嗓音從陸彥口中發出，沈芊輕輕應了一聲便說道：“快起來吃飯吧，你江伯伯已經讓人做好飯送了過來。”
陸彥則是小聲說道：“娘先吃。”
一時間淚水從沈芊眼中淌了出來，她趕緊擦掉，繼續笑道：“來，跟娘一塊兒吃。”
陸彥點點頭，由着沈芊拉着自己的手走到了簡陋的桌子前坐下，可飯菜卻是一點兒也不簡陋，很是合口。
待二人完飯後，沈芊拉着陸彥在觀內走着，漣寧觀傍山而建，地方並不算小，而江玄綸此時正在不遠處打量着陸彥。
他不禁感慨這世間造化弄人，自己師尊當年為鎮壓湫淵之力而亡，到了今日自己卻收留了這個孩子。
江玄綸看着天空，怔怔出神，似乎想起了當年自己師傅對其三人的淳淳教導：
這日，晴降大雪，寒凍三尺，陸彥的母親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沒有一絲痛苦。
“這一輩子怕是苦了你了。”這是她最後的話。
當日夜裏，陸彥捧着她的銀鐲子，就這樣盯了一宿
也在這天夜裏，漣寧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襲黑衣站立於漣寧觀不遠處的殘峰之上，目光投向了那間微微泛起燭光的房間，正是孩童陸彥的房間。
黑衣人嘴角勾起，抬手間手中的一枚袖珍飛劍從袖口激射而出。
飛劍的方向並沒有朝着那個房間射去，而是直指不遠處江玄綸的房間，窗紙瞬間被刺出一個小洞，原本正在翻着書頁的江玄綸眼中寒眸一閃，展開手呈握狀，不遠處牆上的一柄劍的劍柄迅速飛到了他的手心，劍身與飛劍碰撞，使得江玄綸的劍身顫動了兩下，飛劍也被阻擋落在了地上。
江玄綸雷霆般閃出屋內，朝着飛劍來的方向望去，在看到一個身影站於殘峰之上，提劍便向那邊躍去。
黑衣人看到江玄綸朝自己掠來時，微微點了點頭，轉身便走，速度竟然不亞於江玄綸。
片刻間，江玄綸追至一處山頂后，穩定身形，
反劍於身後，背手而立，朗朗開口道：“高人來我漣寧觀，未言一字便出手，恐怕不妥吧。而現在又躲於黑暗之中，莫不是退縮了不成。”
江玄綸警惕看着四周，從簡單的飛劍到後面的追趕，江玄綸敢肯定對方實力絕對能與自己持平，甚至高出些許。
他在這世間已經是少許的高手，多年前就遠離世俗，漣寧觀所在更是鮮有人知，怕是來者的目的是陸彥那小子。
就在他思索之際，腳步聲從前方巨石之處開始響了起來，身影也緩緩現出，只是這個子也就到江玄綸一半之處。
“早就聽這世人稱道江玄綸之厲害，一手洹瀾劍法無人能出其右，今日我倒是真想看看這江湖人口中的你究竟是什麼水平。”
黑衣人背手立於遠處，他摘下了斗篷，是個不過八歲的孩子！
他繼續說道：“如果你輸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你若不同意，我便屠盡你漣寧觀之人，包括那個孩子。”他意有所指道。
江玄綸看着這稚嫩的臉蛋，有些吃驚，不過一個孩子，實力怎會如此。
當他聽到男孩說的話后，哈哈一笑道：“閣下平白無故來此討教也罷，現在看來你這是要拿我觀內所有人跟你賭一場，還是非賭不可，你只說了你贏之後，可並未說敗了之後的賭注。”
男孩面容神色不驚來了一句，我不會輸，便直接動手從身後抽出劍便向江玄綸斬去。
二人你來我往，過招八十有餘，不見疲憊，山巔劍痕密佈，劍氣所劃出的淺溝不計其數，飛雪縱橫，方圓十里枯木顫動，山石盡落。
二人拆招后，拉開了距離，黑衣男孩指彈劍身，劍鳴響起。
江玄綸眉頭緊皺，眼前絕對是一個無比難纏的傢伙，他沒有完全把握勝他，甚至自己在剛才略處下風，男孩招式詭譎多變，他在江湖行走是未曾見過此等劍法。
江玄綸躍起，一劍朝男孩劈去，劍氣凝結，舜化三千，瞬時間整座山頂彷彿有無盡劍氣匯成的海浪，奔騰着向男孩捲去。
男孩見狀呢喃道：“這便是九式之盪海么。”只見男孩手的的劍上白光涌動，兩道巨大的白色劍氣向前方襲去，如同利刃，破開了江玄綸的劍氣。後者見狀，隨後又出一劍，劍氣如驚雷般橫掃而去，自其周身向周圍斬去。
這一劍可分八荒，定海平川，一劍平層，可分天地。
此式一出，周圍數山被平了半截，男孩也是花了八分的力氣才接下這一劍。
“這一劍，當真妙啊！”男孩讚歎道。
之後二人又戰百餘回合，終江玄綸敗了三式。
這日，男孩對江玄綸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后便轉身離去，臨走之際，江玄綸曾詢問男孩究竟是何人，男孩只道：“歸鶴當許浮萍志，清夢三千應敘白。”
江玄綸隨即臉上露出一抹釋然，感嘆道：“不知陸彥這小子是福是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