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卸任巫女和間歇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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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麗靈夢睜開眼睛，便左右張望起來。可是同往常一樣，只有她一個人。
“到底在期待什麼啊？”她望着天花板，囈語着。
只是為了錢……
已經沒有關係了……
明明說了絕交一樣的話，任誰也會離開的。
她吐了一口氣，心想，沒關係，再過幾天，這樣的日子就結束了。去外面嫁個有錢人，舒舒服服過上一年少奶奶的生活……正勾勒着幸福的遠景，小腹處的陣痛卻將她拉回了現實。
如果能轉世的話，下輩子要做男生。她這樣想着，身為女性的麻煩，已經讓她受夠了。
人間之里流行着一種叫什麼什麼巾的東西，但那只有富人家才用得起，她只是能布條和柴火灰簡單處理一下。
靈夢走向廚房，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煙火氣。
走進廚房一瞧，那裏好像剛經過一場浩劫，鐵鍋倒扣在地上，附近散落着劈成了小方塊的柴火，爐灶里還不停的鼓冒着黑煙。
“啊~真是的，又是哪個啊~”
她淡淡抱怨了一聲，打掃起來。
這種程度的惡作劇，她早就習慣了。
她正準備收拾廚房，卻發現灶台邊上有一碗牛奶。
一個聲音在她腦中響起，管它是誰的，趁着還沒涼，喝了吧。
不行，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另一個聲音警告道。
她糾結好一會兒，捧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乾淨。
熱乎乎的牛奶下肚，讓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生出了一股倦意。
反正也不是巫女了，多睡一會也沒關係……可是身子有些臟，乾脆去泡下溫泉，再睡個回籠覺。
還有五天才能選出新巫女，博麗靈夢卻早早撂了挑子。
溫泉的成因是一年多以前的那場異變。
那時，博麗神社後面突然出現了一股間歇泉，泉水帶着大量怨靈湧出地表，給幻想鄉帶來了很大困擾。經過一趟地靈殿之旅，博麗靈夢解決了異變。怨靈現象由此消失，間歇泉卻保留下來。她豎了一圈柵欄，將那裏變成了她私用的溫泉。
從那以後，地靈殿的主人和寵物偶爾會來博麗神社做客。博麗靈夢也默許了那些妖怪出入。因為溫泉的出現，完全是地靈殿的寵物——靈烏路空的功勞。
靈烏路空是地獄鴉中的幸運兒，得到八坂神奈子的青睞，擁有了控制核融合的力量，而間歇泉正是她使用力量后的副產物。
靈夢繫着浴巾，小心翼翼的邁着碎步。
浴巾有些短，只能勉強的遮住三點。這是當然的，而浴巾已經用了四年多，不短才奇怪。
遠遠的，她感覺到溫泉里有人。
“誰？是誰在裏面？”
“喵嗚？”
“阿燐啊~”
聽到熟悉的叫聲，她放鬆了警戒。
阿燐是地靈殿的寵物，經常來博麗神社混吃的，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只能空腹而歸。
“不好好在地下獃著，怎麼又跑出來了。”
溫泉另一側傳來了阿燐的聲音。
“喵嗚~主人~討厭燐喵了？”
靈夢皺了下眉，輕聲道，“覺也來了啊……”
地靈殿的主人叫古明地覺，是一種會讀心術的妖怪。
靈夢走到溫泉旁，探出小腳丫，試了試水溫，緩緩坐了下去。她仰着頭，撩起腦後的頭髮，任憑髮絲散落在肩膀上。
忽然，阿燐在泉水中撲騰起來。
“別逃嘛~喵~”
靈夢覺得有點奇怪，阿燐不喜歡水，又怕熱，應該不會喜歡溫泉。
她先是好奇的瞄了一眼，又連忙轉回身，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緩緩扭頭，確認了眼前的景象——赤條條的貓娘正向一個男人撲去，而那個男人一手遮着臉，拚命勁的躲着。
“喂！阿燐！你在，你在幹什麼啊！”
說話間，一顆陰陽玉已經向那個男人砸去，可是似乎稍稍高了一點，只撞倒了一片柵欄。
“喵嗚~”阿燐轉過身，勾着手腕撓了撓臉頰，說，“燐喵替主人擦背~”
“哈？你的主人不是那隻覺么？”
靈夢一動念，陰陽玉就膨脹了數百倍，拖着白色靈光，向溫泉另一側砸去。
“喵~？”
阿燐有些迷茫，可還是第一時間跳出了溫泉，變成小黑貓，躍到柵欄上，抖起了身上的水珠。
“咪……”
她正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博麗靈夢狠狠瞪了過來，連忙跳下柵欄，一溜煙的逃跑了。
那個男人的胳膊伸向阿燐遠去的方向，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話，陰陽玉就砸了下來。他連忙一個側翻，又向前一撲，躲開了這一擊。
靈夢微微一愣，又勾了勾手指，陰陽玉立刻向那個男人碾去。那個男人手忙腳亂的撲騰了兩下，竟然向她沖了過來。
她心中評價道，愚蠢，真是自尋死路。
僅憑外表判斷她不擅長格鬥絕對是大錯特錯。博麗巫女沒有死角，無論遠程魔力對抗，還是近身肉搏，她有着幻想鄉第一流的水準。
她抬起左臂，右拳虛握在腰間，擺出了一個起手勢，等着那個男人上前送死。
三步。
兩步。
可是就在揮拳的瞬間，浴巾竟然鬆了下去，讓她的右手不由自主擋在胸前。
糟了，那個男人的手竟然碰到了自己的肩膀。
她心頭一緊，準備發動靈擊。
雖然這種招式會耗掉不少靈力，卻強過受制於人。
不行！
她看清了來人的面貌，打消了那種想法，任憑來者抱着她的肩膀，將她撲倒在水中，摟着她向側面滾了一大段距離，才躲開了那顆巨大化的陰陽玉。失控的陰陽玉軋倒了柵欄，滾進了神社後庭，才耗盡了能量恢復到原來大小。
博麗靈夢盯着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冷冰冰的說，“我們沒有關係了。還用我再說一遍么？”
那個男人赫然就是借宿在博麗神社的王耀。
他咽了口吐沫，轉過身，坐在溫泉里，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會，負責的……”
負責？負什麼責？
靈夢有點莫名奇妙，看一次**不需要負什麼責。這裏本來就是露天溫泉，幻想鄉里會飛的又多，她已經有點習慣了，何況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她撈起浴巾，圍好，將身子藏在水面下，淡淡的說，“什麼負責？”
“發生了那樣的事，我……”
王耀的話還沒說完，靈夢就打斷道，“幫你治傷，是巫女的責任。招待你也是因為香火錢。”
“靈夢，我……”
王耀剛開一口，靈夢又打斷道，“我不是巫女了，也用不着你的香火錢，所以我們沒關係了。”
“不對，有關係。”王耀說，“靈夢，我，我喜歡你！”
他雙拳緊握，揚出水面，說，“就算沒有昨晚，我也喜歡你！我真的……”
靈夢冷冷說道，“我不需要人喜歡。”
她說謊了，她也希望有人能喜歡自己，關心自己，愛護自己。可是，那是不行的……
“我會努力……”
“沒用的。”靈夢說，“我不喜歡任何人……”
“會的，只要給我個機會……”
“太晚了！沒機會了……”
靈夢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埋在心底的往事，“第一個說喜歡我的人，有非常帥氣的金色眼睛，非常非常帥氣的金色頭髮，真是……”
她認為只要說出這件事，他一定會退縮。
“那時候，只有她才肯和我一起玩。別人總拿石子丟我，害得她也被打得滿頭包。她陪我一起揀蘑菇，換到吃的東西都給我……我餓了，她，她就從家裏偷麵包給我，寧可讓她爸爸打屁股，我渴了，她把自己嘴裏的水給我喝……只有她不嫌棄我……”
她歇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她就把媽媽分給我……她說喜歡我，長大了要娶我做新娘。可是，可是我違約當了巫女，成了神的新娘。後來……”
“後來怎麼了？”
“我成為博麗巫女……後來，一次任務中，我，我殺了莉莎阿姨，殺了她媽媽。”她抽了下鼻子，說，“我殺了她媽媽……而且沒有告訴她……我，你，你知道什麼下場了吧，喜歡我的下場。”
“怎麼樣？”
說完話，她揚起頭，等着王耀知難而退。
王耀心頭一緊。
他只知道博麗巫女的任務是維護幻想鄉的和平，從沒想過，為了維護和平需要殺掉自己朋友的母親。
他攏過靈夢，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說，“靈夢，想哭就吧……”
“誒？我為什麼要……”
靈夢有點不知所措，她想要撥開王耀的手臂，卻又不由自主的靠了過去。
“哭吧，哭出來好受些。”
“我，我……我不可以。”
嘴裏說著不可以，靈夢的鼻子卻有點發酸，眼眶裏也滲出了淚花。
“可以。”王耀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說，“改天，我陪你去找那位朋友吧。跟她說明情況，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會么？”
“嗯，會的……她會理解你的……”
“真的？”
“嗯。真的。”
“原諒我……”幻想鄉的守護者，博麗靈夢，像普通女孩一樣哭了出來。“原諒我……請原諒我吧……”
哭了半晌，靈夢的心情稍微改善了些，可是那件事情依然如詛咒般壓在她心頭。她俯在王耀耳邊，輕聲說，“求你，離開吧。不要在讓……”
“晚了，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靈夢猛地推開王耀，說，“會死的！”
“沒那種事。”
“會的！那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沒有第二次了，我會阻止你的。”
靈夢腹誹道，傻瓜，說什麼阻止博麗巫女，真是自不量力。
可是轉念一想，還有五天自己就會離開幻想鄉，這五天中也不打算履行巫女的責任，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發生。
收了他那麼多香火錢，也他做過什麼，不如……
想到這裏，她小聲說，“只有五天，允許你喜歡我……不過，事先說明，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那就從五天開始吧。”王耀說，“我也要事先說明，一定會讓你幸福的，永遠。”
“隨你。”
靈夢低下頭，將下巴浸在溫泉里，小聲說，“那個，廚房的事……”
“啊，廚房……”王耀有點尷尬的說，“我想熱點牛奶，沒想到爐子太難燒，好不容易才點着。所以，那個，一會我就去收拾。”
“我是想說，牛奶我喝了……”
“哦~”王耀鬆了口氣，說，“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他咽了口吐沫，鼓起勇氣，說，“對不起，昨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會那樣，我，弄痛你了吧……”
一番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靈夢自然不會明白。
她獃獃的應了一聲，“呃~”
“昨晚有點喝多了，不對，不應該往酒上推。”王耀使勁搖了搖頭，有點語無倫次的說，“總之，希望你能原諒我，啊，不原諒也沒關係，要麼揍我一頓吧，還是……”
說著說著，他自己陷入了混亂。
靈夢想不出前一天晚上有什麼揍人的理由，要說溫泉里倒是被這個傢伙看光了。她回憶了下之前的對話，仔細琢磨了一下，心中倏地一涼。
他似乎認為醉酒後跟自己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這個原因，他才說喜歡自己的？
早知道這樣，就直接告訴他什麼事都沒發生，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我原諒你了……”
靈夢一躬身，將整個頭部潛入了水中。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故意說出那樣讓人誤會的話，只好讓自己浸下水，清醒一下。
“靈夢~我……”
一瞬間，王耀有些高興，又立刻羞愧起來。
他發現自己的小兄弟不知道向靈夢致敬了多久，甚至有些痛，差點就把‘再做一次’這樣的話說出口。
“哇！”
忽然，靈夢將頭抬出水面，她雙頰緋紅，指着王耀胯間，小聲問道，“那個大象……平時是怎麼穿上褲子的……”
王耀更顯窘迫，他連忙調整了坐姿，說，“平時不這樣，真的……”
其實靈夢剛問出口就後悔了，偏偏還得到了回答，更加的尷尬。
“我，不是……”
“嗯，我也，不是……”
兩人正面面相覷時，遠處傳來了魔理沙的聲音。
“喲~靈夢。原來你在泡溫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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