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爹和兒子
“這是你兒子?”
程仲文看着站在身前的年輕小伙,不自覺皺了皺眉。
李青稞站在他身後,沒有說話,目光也落在蘇圖身上。
侍女阿芸和那叫陳鐵兵的大漢如臨大敵。
“是是,這是我兒子,叫蘇圖。”
楊老頭也不知得了什麼好處,雖然被賭場的人揍得鼻青臉腫,但還是滿臉堆笑。
看到身邊這貴人疑惑的目光,又趕緊解釋道:“不是親生的,是撿的撿的,老頭子我潔身自好,現在還是單身呢。”
特么有必要強調這點么?
還是說這老頭子春心蕩漾,還惦記着隔壁買豆腐的老阿姨?
蘇圖腹誹不已,目光從這幾位所謂貴人身上走過,最後停在李青稞白凈俊俏的臉上,又稍稍下移……
嗯,有點料。
李青稞原本好奇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
她冷哼一聲,把頭別過去,不再理會這登徒浪子。
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胸前一眼,有些誤會就這麼產生了……
蘇圖心中感嘆着,將目光從這冷麵女子脖子上戴着的藍色玉墜移開。
藍色玉墜應該是神脊山出產的月光玉,黑市售價很高。
嗯,是非常高!
看來是一群肥羊,難怪老爹一張老臉都開花了。
“小兄弟如此年輕,不知是哪年生人?”
程仲文問道。
眼前這年輕小伙看着十七八歲,身材中等,五官端正,黑色短髮稍顯凌亂,身上穿着普通的灰色麻衣,乍一看平平無奇,街上一抓一大把。
但程仲文心中卻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年輕人看人的時候,眼眸中有一絲淡漠,似乎有種遠超同齡人的沉穩,或者說是疏離感。
“我這兒子是明光四十四年生人,今年十八。”
楊老頭捅了捅蘇圖。
蘇圖有點羞恥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已經二十四了。
這還不算沉睡那段時間。
“明光四十四年,如今是天相二年,真是年輕有為,英雄出少年啊。”
程仲文感嘆一句。
他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李青稞,見這位少主沒什麼反應,便對着楊老頭笑道:“既然楊先生極力推薦,那就勞煩這位小兄弟,明日午時在北門望鄉亭集合。”
“大人放心。一定到,一定到。我這兒子其他本事沒有,帶路那是一等一的,一定會把幾位大人送到地方的。”
楊老頭點頭哈腰,又寒暄幾句,將幾位貴人送出院子,留下一臉懵逼的蘇圖。
黑貓小夜踱着小碎步從蘇圖身後走過,看了眼還在發獃的傻小子。搖了搖頭,直接往廚房去了。
發生了什麼?
自己就這樣被賣了?
賣給那個老頭還是那美女?
什麼價位……
啊呸,這些人到底要自己幹什麼?
跟他這當事人吱一聲會死啊?
蘇圖憤憤不平,一屁股坐在木台階上,惡狠狠的盯着庭院門口,等着那無良老爹回來好好問個清楚。
……
兩個時辰之後。
金烏和藍雀都回巢了,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蘇圖眼睛都快瞪瞎了,楊老頭這才搖搖晃晃推開院門。
拎着酒葫蘆,滿身酒氣。
這老頭子還真不客氣,這麼快就把兒子的賣身錢給消費了?
蘇圖從台階上起身……
狗日的,腳都麻了。
他拉着張臉,
走了過去,扶住掛在門口半天邁不開腳的老頭子。
兩人直接進了簡陋的內屋,蘇圖給老頭子泡了一碗醒酒茶,然後就這樣子坐在他對面,也不說話。
黑貓懶洋洋的趴在窗台上,開始飯後的娛樂消遣。
“兒子,嗝,你,你怎麼在這?”楊老頭搖頭晃腦,“難道,要聽,聽牆腳?要聽,到外面去。別在這,礙,礙眼。等下,翠兒,來,來了,還不,給,給你嚇跑?”
翠兒?
真的是隔壁賣豆腐的老阿姨?
好吧,這不是重點!
“老爹,要不要再來碗醒酒茶?我那裏可是煮了一大鍋,不夠我再去煮,醉死我也能把你給灌醒!”
蘇圖盯着老頭子冷笑道。
“醉,什麼,醉,老爹沒醉。等下,翠兒來了,我,還要,還要,嘿嘿,嗝……”
老頭子打了個酒嗝,一臉痴笑。
蘇圖黑着臉起身,就要去打醒酒茶。
剛走到門口,老頭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要清晰許多,“阿圖啊,嗝,那個,先別走,老爹,有,有話跟你說。”
蘇圖又轉了回來,坐在老頭子對面。
窗台上的黑貓也豎起耳朵。
老頭子一個酒糟鼻就像會發光,他看着蘇圖,咧着嘴笑着,露出殘缺發黑的牙齒。
“阿圖啊,老爹告訴你。今天老爹,嗝,可是掙了大錢,以後別說是買酒,就是幫你,嗝,幫你找個后媽都沒問題。”
老頭子一臉嚮往,口水都快留下來。
蘇圖嘴角微微一抽。
特么后媽我是看不到了,我只想知道你這老頭子到底把兒子賣了多少錢?
哦,不對,是賣去幹啥!
見兒子冷笑不語,楊老頭又訕笑兩聲,道:“那啥,有什麼你就問吧,別這樣看着老爹,怪不好意思的。”
咬字清晰,就說這老爹的酒量,哪有那麼容易醉?
果然是在裝!
蘇圖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下心情,一臉嚴肅問道:“今天來的那些是什麼人?”
“都是北邊來的貴人,做木材生意的,以前打過交道。嗝,那個,給老爹弄點花生米過來。”
楊老頭砸了咂嘴,見蘇圖沒有起身,只得自己拿着破碗,在身後堆滿罈罈罐罐的架子上翻找。
“這你都信?”
蘇圖皺着眉頭。
“呵呵,做什麼的不重要,關鍵是有錢,什麼都好說。咦,怎麼沒有了?老鼠給吃了?我說阿圖啊,你養這貓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塊頭比老鼠還小,能有個鳥用?”
楊老頭一邊翻找一邊抱怨。
窗台上的黑貓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起身,就當是一隻臭蟲在放屁,聞着噁心,難道還要咬回去?
蘇圖瞥了黑貓一眼,見這位傲嬌的爺沒有發作,稍稍鬆了口氣。
黑貓會說話這事兒,他一直沒有告訴老爹。一來是黑貓不允他到處招搖,二來是怕老爹把這貨給賣了。
畢竟連兒子都能賣的男人,何況一隻貓?
兒子不是親身的,難道貓就是了?
“他們是要雇傭我當嚮導吧?目的地是哪?”
蘇圖心中雖然有了答案,但還是要老頭子再確認一下。
楊老頭彷彿聽不見他的問題,他一邊在架子上翻找,嘴裏小聲嘀咕着:“哪呢,哪呢,怎麼不見了……”
蘇圖實在看不下去,起身走了過去,兩三下就把裝着花生米的罐子找出來。
他抓了幾把擱在桌上的碗裏,然後又回到座位,繼續盯着老頭子表演。
楊老頭撓了撓頭,也回到位子坐下,缺了一角的瓷碗擺在面前,花生米一顆接一顆丟進嘴裏,但就是不說話。
蘇圖心中已經十分肯定。
他看着老頭子,嘆了口氣,道:“埋骨山那種地方,當年你們一行十幾個人,最後就你一個回來。你就這麼自信我也能像你一樣?還是你覺得我這撿來的兒子不如幾袋金子實在?也不怕沒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